第二十章 神水宫（一）
一盏茶之后，练武场上停歇下来，而慕云卿也知道了这是宗门内部的比武。
“最上面那位是少宫主若芜，现在朝她走过去的是执掌戒律堂和负责考核的云笙姑姑。”
身着白色衣裙，长及曳地，细腰以云带约束，外披金丝薄烟浅棕纱，低垂鬓发斜插水晶流云簪，看起来十分高贵典雅。她手上正拿着一卷玉简，朱笔微勾，点出了方才混战中留到最后的十六名女子。
正欲宣布名单时少宫主若芜缓缓往下走，百名弟子自发留出一条道，静候着她来到舒明磊一行人面前。
一袭白色织锦的长裙，裙裾上绣着洁白的铃兰花，在阳光下反射出蓝紫色的光晕，一条同色的织锦腰带将她的纤纤楚腰束住，分明是淡雅至极的装束，却在她淡薄的眼神中显得清冷孤傲。
若芜来至神水宫门口处，看着方才就来到这里却不出声的几位客人，其中两人还被“误伤”淋了一身水，单手掐诀朝着两人一拂，慕云卿身上的水瞬间蒸发，一点褶皱都没有留下。
“繁木宗的道友光临神水宫，有失远迎，还望见谅。”她的声音和她的人一般清冷。
凌逸风和明慎言回道：“是我们叨扰了，少宫主莫怪。”
她微微点头，看向有些眼生的舒明磊二人：“两位可是玄霜林的道友。”
舒明磊取出拜帖递给若芜：“叨扰了。”
“道友不必客气，”若芜带着四人往里走。“宫主和长老们正在明心堂议事，诸位请随我来。”
凌逸风拉住明慎言：“少宫主，可否允许我们找云笙姑姑。”
看来他们不是为同一件事来的，不然凌逸风也不会主动避嫌，若芜看向云笙。
云笙见状宣布本次考核结果将在明日贴在榜上，所有过关弟子自行回去等待第三轮考核。“这边请。”
凌逸风朝着舒明磊看了点点头就跟着云笙往另一个方向去了。
“两位找我何事？”走至一处回廊，云笙停下来看向两位：“碧水榭的风景尚可，不如两位去那处休息？”
明慎言有些茫然。
凌逸风却是轻声一笑：“云笙姑姑好眼力，麻烦姑姑了。”
云笙虽被唤一声姑姑，其实年纪并不大，只是辈分摆在那里，相当于整个神水宫的大管家，唤她师伯师叔又有些把人叫老了，因此宫内上下皆唤她姑姑。
以她的功力自是一眼就能看出凌逸风神魂受损暂失灵力。当然凌逸风也没想隐瞒就是了。
眼下她顾着宗门情谊为他安排一处房间已是极为礼待，凌逸风自是十分感激。
待来到清风苑，明慎言便拿出宗门特制的信号传唤长老，发生这么大的事，总归要禀报宗门，以免更多的弟子外出游历时遭遇毒手。敌人的动机尚未可知，眼下局势很是不利。
待长老们来此之后，再看他们是否要和神水宫宫主共商此事。
另一头若芜带着两人还未踏进明心堂门口便听到里面嘈杂的声音。没有设下结界，明煦长老和辰溪长老吵吵闹闹的声音劈头盖脸的砸在众人脸上，慕云卿看向神色不变的若芜少宫主。
气定神闲，真不愧是下一任宫主。
“程昱的资质就该修习术法，练什么剑法箭术，那是浪费人才！”明煦长老的破锣嗓子又开始叭叭叭怼人了，上头坐着的怜星宫主深感头疼。
“术法的攻击力能比得上剑术吗！程昱一个俊小伙儿跟个娘们儿似的躲在后面放水箭水柱像什么样子！有没有点男子汉的魄力了！”辰溪长老长相儒雅，脾气却是和外表南辕北辙，按明煦的话来说，娘们唧唧的，白瞎了那一张脸。
辰溪每次气不过就调侃女娲娘娘捏他的时候太漫不经心了，他那是活生生的嫉妒。
明煦长老长得魁梧，其实脾气比辰溪好的多：“什么叫躲后面！灵师不在后面施展灵术跑前头应敌不成？皮糙肉厚吗？抢战士的饭碗啊！”
“流云剑法不潇洒吗？龙腾剑法不霸道吗？学那劳什子术法？男子汉战斗就应该大开大合的招式，霸道又大气，你个土老帽不懂。”
“你咋还人身攻击了呢，谁土老帽啊！”明煦看看自己的粗胳膊，不就每顿吃五碗饭么，咋的了，他个高是他的错吗？“每次说不过我就撒泼，仗着自己比我小几岁了不起啊。”
怜星看看台下两位师兄，又看看坐在上首面无表情的师姐：“要不两个都学？”
辰溪：“胡说八道！”
明煦：“胡说八道！”
“术法能和剑法一样吗？”
“就是啊，贪多嚼不烂，他脑袋瓜子就那么一个，能同时学的了那么多东西。”
“学东西在精不在多，好高骛远要不得。”
好家伙，这个时候居然昧着良心说程昱脑子不好使，睁着眼在那儿胡说八道。
吵得时候寸步不让，怼她的时候倒是默契的很。怜星顿时深感头疼。
正好看到门口有弟子进来，索性眼不见为净，走到门口看了眼舒明磊，目光停留在慕云卿身上。
“见过怜星宫主。”舒明磊执剑作揖。慕云卿在边上有样学样的行礼。
怜星微微抬手示意他们不必拘礼：“两位小道友来此倒是稀事，若芜既带你们来了那便也进来听听吧。”指望里头两位顾着外人给点面子不吵吵嚷嚷是不可能的。
用他们的话来说就是：“吵个架还要挑日子吗？”
战战兢兢地来到战火边缘边坐下，慕云卿眼巴巴地看着像钟馗一样的大块头对着一个儒雅斯文的男子吹胡子瞪眼：“修习剑法容易心浮气躁，年轻人得收敛心性，静心凝神，方可成就大道。”
出乎慕云卿意料的是，那个看着斯文的男人，说话却一点都不斯文，用现代的话来说就是，长得挺好的，可惜多了一张嘴。
“剑法见效快，修习术法，两年都不一定能达到小成，不像剑术，两年一套剑法总该学全了吧。”
明煦闻言气得拍桌子：“你放屁，程昱那小崽子头脑聪明两年绝对能学完初级法术，还剑法，剑法又不是学完一套就完事了，你瞅瞅宫里谁不会耍几套剑法，关键是威力，他能发挥出几成的威力，学艺不精那就是个花架子。”
辰溪心想老子怕你不成，不就桌子拍的响么，他又不是不会：“说的好像术法就不是高要求了似的，学的不好不也是在后面扔水球么，你要是这么说那就没劲了，你看学剑法好歹还能打个架，术法，你最初学术法的时候几个月才能凝出一朵小水花，那花扔过去能打伤人吗？那就是在免费给别人洗脸。”
“洗个屁的脸，那是水球术，后面的术法越来越高级，威力会越来越大！”
“说的好像剑法不会进阶似的，你瞅瞅满大街学剑法的人多还是术法的人多，明明是剑法更受大家欢迎，哎，你看，这个小弟子不就是佩剑的么。”
慕云卿顿时后悔方才为什么没有把剑收回储物袋里了。
眼见着两位师兄还在骂骂咧咧，怜星宫主略微有些汗颜。
明煦指着如鹌鹑般静坐看戏的慕云卿嚷嚷：“谁说拿剑的就是学剑法的，小姑娘说不定只是用来防身的，她明明修习的是木灵力。”
慕云卿顿时惊愕不已，这些长老都好厉害，她都没出手就知道她修习的是木系术法，而且也知道她学艺不精，拿着把剑也是花架式。
“你这是诡辩论，哪有人拿着剑不练剑的？那不是在扯淡么。”
“怎么就没有人拿着剑不练剑呢！那人家来神水宫也不见得就是来看你的啊。”
“瞧不起谁呢，怎么就不是来看我的？”
眼见着两人的吵架话题又要歪到拿不拿剑和她来不来看明煦长老上头，慕云卿脑子一抽来了句：“我是来收租的！”
“你看这不就是，人家说不是来看……嗯？你说啥？”
明心堂顿时鸦雀无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