滇东多奇景,首推帝释山。帝释山峭壁千仞,封顶巨石姿态各异,极难攀援,故而人迹罕至。因山中多毒蛇猛兽,豺狼虎豹,鲜有猎户敢于上山打猎,故而被时人称其为‘恶山’,意为险恶之意。相传一万年前,苍龙偷盗天庭夜明珠,被玉帝抓捕,苍龙见逃亡无望,故而投身此地,形成一座山状,玉帝念其多年之功,遂免去它的罪过,点化其造福一方,释命为帝释山。从此之后,帝释山便矗立在此,挡住了来自西南的恶风,造福一方百姓。
山脚下只有一条窄道,它正是南方通往太和城的官道。这日半下午时分,一老二少正一瘸一拐地相互搀扶着往前走。老者拿出身上仅存的一片馒头,分为了两半,递给了身边的两个少年。
“何叔,我不饿!你和姐姐吃吧!”那少年面色惨白,咬紧嘴唇,目光呆滞地看着老人。
“再忍忍,过了前方的山,我们就要到了!”老者目光也是十分暗淡。
老者抬头四顾,眼见面前净是高耸入云的山峰,连绵不绝,姿态极恶,周遭树丛也微动不已,偶有动物发出种种怪叫声,心中隐约觉得不适。但通道伸向山谷,谷侧都是低矮灌木丛,也不敢怠慢,连忙催促着二少快步行走。
被称为何叔的人正是高朝峰的管家何秉,长时间的逃离奔波使得他面色十分苍白,嘴唇上也被撕开了一片片皮,身上衣物早已经破烂不堪,一双鞋子也被树皮捆了好几遭。身边二人分别是高俊凌和高月梅。三人那日从修腊部族逃离,何秉携带着赵阳翟给的密函一路向北,寻求粮道大人帮助。
眼下哪里还有力气走动啊?连日来的心惊肉跳和饥饿感,已经让三人形容枯槁,每走一步都很艰难。大人尚且觉得难以坚持,何况小孩乎!
“何叔,等我们到了皇城,能找到王大人吗?”高俊凌惨白的面上,眼神自然黯淡无光。
“现在老爷已经不在了,时机不同以往,人心难测!听天命吧!”何秉默默地说道。
高俊凌听他的答复,顿觉更加软弱无力,耷拉着脑袋,又无精打采的拖着自己像是被灌了铅的双脚。
“少爷,不用担心,我想应该有机会的!”何秉不忍看见他失望的样子。
高俊凌并没有改变面色,依然一声不响地朝前拖着双腿。
“啊,我不行了!”猛然间高月梅虚弱地倒在了地上。
“姐姐,你怎么啦?姐姐你起来啊!”高俊凌看见高月梅突然倒地,急忙大声呼喊着。
“少爷,别哭!我来背小姐!”何秉心头大急,连忙弯腰背起了昏倒在地的高月梅。
何秉身上背着高月梅,右手又牵着高俊凌,一路走走停停,咬紧牙关,终于在黄昏之前翻过了山谷。如今天色将晚,他心想:“若不加快脚步,晚上恐怕要在这里露宿,这里野山高岭的,定然有野兽出没!如今我尚无缚鸡之力,这可如何是好?”
想到这里何秉拉着高俊凌不知不觉加快了脚步,咬牙继续前行。他的体力早已经到达了疲劳极限,如今之计也只能硬撑。
天渐渐的黑了,此刻高俊凌瘫坐在地上却不肯起来,“何叔,我实在走不动了,我好饿啊!”
何秉叹了一口气,心想:“实在没东西吃了,就喝水吧!唉,我也走不动了,就听从天命吧!”
天完全黑了,借着朦胧的月色,他找了个靠近山崖的平地,放下了高月梅,自己拿着破壶去河边舀水。两个孩子太饿太累,倒在地上很快就睡着了,何秉守在身边,警觉地来回张望。
很快三人被狼群盯上,起初狼群远远观望,见三人行动十分迟缓,边低声嘶鸣起来。
“啊,呜~呜~呜~!”方才通过的山谷出口处,一头狼对着满月昂头拉长了吼声,身后紧紧跟着数十只野狼,黑暗中,约莫四五十点绿光,朝着三人的方向慢慢地围拢着走来。
何秉心头大骇,一丝凉意瞬间席卷全身,额头处一丝冷汗不由自主地流淌开来,他颤抖不已,哆哆嗦嗦地从地面上拾起了一只粗木棍在手中比划着。
他不忍叫醒两位孩子,又把他们移到靠近山边的一处凹坑里,自己立在前方,对着群狼大喝道:“臭杂碎,饿杂碎,我不怕你们,你们过来吃我吧!”
狼头领看了看何秉,又低着头望了望地上的小孩,便发出‘呜呜’的声响,显然是对着它左右两侧的同伴发出了指令。
两头狼得令后,机敏地向着何秉站立的方向缓慢地探了过来。便在此时,高俊凌及高月梅也被周围的阵阵狼嚎声惊醒,都吓得大声啼哭。
何秉双手紧握木棍,顿觉手心全是汗,大怒道:“难道苍天果真无眼,我三人偏偏要葬身狼腹了吗?来啊!都冲着我来吧!吓唬小孩子是什么本事?”
两头狼见何秉身影单一,便猛地冲了上来。何秉急速挥动着手中的长棍,另一只手始终罩在两个孩子身上。
“少爷,小姐,莫怕,有我在!”他侧转过头对着俩小孩说话,忽然感到一阵钻心的疼痛袭来,何秉大惊之下,扭头一望自己的右手已经被一只狼狠狠钳住。
另外那只见同伴已经得手,便从左翼冲了过来,朝着高月梅姐弟的方向冲了过去,何秉脑袋一片空白,顾不上自己扎心的疼痛,连忙返身要护住二人。谁知道狼群蜂拥而至,何秉听群狼嘶吼,便将双目一闭,大吼道:“老天啊,您张开眼睛看看吗?非要赶尽杀绝吗?”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后方传来了两声清澈的马鸣声。马上白衣少年早已经看见此情此景,,此刻双手扬起,从袖子里面快速飞出两只袖剑,不偏不倚地打在其中两头狼脑袋上,狼发出低鸣的呜呜声,四肢空划着,不一会小命呜呼,顿时毙命。头狼见情形不对,立即发出信号,急速调转方向,嗷嗷地向着深山跑去。白衣少年急速翻身下马,奔至三人跟前,俯身安慰。他仔细看了看何秉的伤势,对身后的少女道:“晓月,你快来帮老叔包扎一下!”
这两人正是董迦罗和慕容晓月,他们那日在点苍山中与段思平辞别之后,相约半个月只后在‘龙源客栈’碰头。二人此刻从老家回来,途径帝释山时天色已晚,也是因为找不到地方投宿,便连夜赶路,恰巧在此处正好碰到了三人被狼群围攻。
“恩公,大恩不言谢啊!”何秉颤抖着双手,跪在地上朝着二人施礼道。董迦罗连忙弯腰将他扶起,又安慰了些许,何秉才恢复了常态。不多时董迦罗点起了一堆火,将那两头狼撕剥干净,放在火上驾烤,两个孩子吃的是尤为香甜。
众人边吃边聊,两人这才知道事情的原委!
这一晚由董迦罗和慕容晓月分别值守,何秉三人靠着步行旬月有余已经是疲倦不堪,便围着火堆,沉沉地睡去。
此日清晨,五人收拾了一番踏上了前往太和城的路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