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禀皇上，近有北夷犯境，其势汹汹，诸位守将拼死相抵，无法呼应联手，又久无援军，终难抗御，兵败如山，边疆告急，大城重镇已被攻破了三座，数万边民深受异族侵扰，鸡犬不宁，哀鸿遍野，臣忠心耿耿，实在难忍其耻，企望皇上恩准臣披挂率军亲赴边疆，力退蛮夷，收还河山，重振国威浩荡。”
“爱卿既有如此忠心，朕便……哈哈哈，嘻嘻嘻，嘿嘿嘿……恩准了，既已情势紧迫，爱卿休再耽搁，即日启程吧……好玩，真好玩……”
“哼，皇上，当此国难之际，怎可……”
“我知道，我懂得，咳咳咳，我现在够一本正经了吧，够严肃了么？”
“臣谨遵圣谕，这就号令三军，启程赴战。”
“嘿嘿嘿，嗯，那么朕在皇城静候捷报了。”
“臣此一去，定然鞠躬尽瘁，无胜不回，必不敢负皇上的厚望。”
XXX
“第四段洞穴囚禁的又是何人？”
“欧阳双凶。”
“不是一个人？”
“难道你从未听说过这两兄弟的名号？”
“从未，我对老一辈江湖的那些角色本就不太感兴趣，对之始终是孤陋寡闻也不稀奇。”
“这我也早有所料，你毕竟在湘西苗家堡深居浅出了十几年。”
“我的历史，并不有趣，你还是赶紧说说欧阳双凶吧。”
“好，你不愿我提，我就绝口不提，谁叫我还深爱着你，必须对你尽量的百依百顺。”
“是百依百顺，不是没完没了的矫情，赶紧进入正题。”
“遵命，所谓欧阳双凶，非兄弟的兄，而是凶险的凶，哥哥名叫欧阳怒，弟弟名叫欧阳喜，据说原本还有欧阳哀，欧阳哭，欧阳冷，只是都没熬过十岁，就纷纷夭折了。”
“这两兄弟很凶么？如何凶法？”
“欧阳怒，听名字就知道他是个极难应付的暴脾气，动不动就暴跳如雷，勃然大怒，一怒就会揍人，没人时就砸东西，连东西也没，他甚至会打自己，不过纵使他再怒得不可开交，也不敢拿弟弟欧阳喜泄愤。”
“欧阳喜比他厉害？”
“欧阳喜武功莫测，很少有人亲眼见过他与人动武，江湖上忽而传说他武功奇绝，修为深厚堪比天绝崖的天地二长老，忽而又传说他什么武功也不懂，且手无缚鸡之力，脑袋还有些傻，成天的嘻嘻哈哈，像个顽童，可他偏就经常将哥哥吃得死死的。”
“这真是有趣。”
“有趣？欧阳喜表面上傻里傻气，嘻嘻哈哈，没半点正经，但他害死的人，比他哥哥多了几十倍，他与其说像个顽童，不如说更像瘟疫，走到哪儿，连蚂蚁都不放过，都会被他残酷地玩死。他玩的点子层出不穷，每个点子都非常离谱而恶毒，欧阳怒经常受他吆来喝去，沦为帮凶。欧阳喜带着欧阳怒做下的最大案件，便是四十七年前轰动武林的昆仑剑派险些灭门一事，那次昆仑剑派上上下下共三百七十七人，死了三百六十五人，包括掌门及十几位师叔及八位长老，侥幸存活的十二人，皆为新入山门的末代弟子，即使是最基础的剑诀，也还背不熟。”
“那个案件，我也曾听父亲提起，只不过没说是谁所为，原来元凶首恶竟是这两个家伙。”
“自从那个案件之后，他们就有了欧阳双凶的称号，继续在江湖上行凶作恶，又五年后，竟敢突然来侵犯我金家山庄，终于被我的父叔们狠狠地教训了一次，再投入这山洞，囚禁至今。”
“看来欧阳喜应该没啥武功，否则怎会被你的父叔们轻易擒捉？”
“每次说到后来，你都能瞅准了缝隙把握了最佳时机对我的家族冷嘲热讽，实在令我佩服。”
“真心佩服？”
“这本也不失为一种本事。”
“哈哈，言之有理，这句话我就不当做是你的讥刺回击而只当做纯粹的奉承夸奖了。”
“你随意，我不介意。”
“好，那么继续说下去，我很想听欧阳喜究竟是怎么被教训的。”
“其实要收服欧阳双凶有何难？欧阳喜喜欢玩，我的父叔们就引得他玩心大起，大肆渲染这山洞多么漂亮，多么神奇，有数不尽的好玩之物。”
“这样幼稚不堪的圈套，欧阳喜也会信？他也未免太傻了些。”
“我的父叔们也想不到，这样幼稚不堪的圈套居然在他面前轻易奏效，如此不费吹灰之力地收服了他，欧阳怒也就不足为虑了。”
“欧阳怒或许也只是个马虎莽撞的粗人，脑袋不比欧阳喜聪明多少，所以才一直做着弟弟屁股后面的跟班。”
“不过，我儿金枫遇见了他们，或许会特别难缠，我看得出我儿什么都好，就是缺乏玩的灵机。”
“没关系，欧阳喜反正应该没啥武功，又处于第四段洞穴，你儿金枫若已顺利地通过前三段，想必也获得了三份你大叔当年藏匿的武功玄机，凭着进展奇速的功力，欧阳双凶再凶也没啥好怕的。”
“但愿如此，我毕竟还是信得过我儿的非凡资质，此行绝不令我失望。”
“何况他此行若败，我可能比你更失望。”
XXX
脚刚着地，赶紧又高高跳起。
云亦萧竟在惊呼。
身旁的程梦云也已双脚着地，却不像他一样慌乱，仍是从容不迫地反要向他取笑：“不就是些蜘蛛蟑螂蜈蚣草鞋虫蚂蚁癞疙宝壁虎蝎子么？至于吓得叫起来？你又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娘们儿。”
她大步不停，啪叽一声，突然踩死了几只蝎子。
她似乎这才发现地上的各种毒虫密密麻麻，实在太多，简直无从下脚，想要走到对面去，就难免踩得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她终于像云亦萧一样惊呼了。
但她之所以也惊呼，不是因为地上的毒虫数量甚巨而产生恐惧，只是因为踩死了几只蝎子。
那也根本不是恐惧，只是发自肺腑的怜悯。
她蹲下去，小心翼翼地收拢几只蝎子烂泥般的尸体，再挖了个浅坑非常郑重地埋掉，竟似快要疼惜得泫然滴泪了。
这样的举止与神态，不得不让云亦萧看傻眼。
更让云亦萧困惑的是，她蹲下去收拢蝎子尸体时，周围拥挤的各种毒虫竟纷纷退散，绝不近她分毫。
云亦萧直觉到毒虫们的退散，也并非对她产生恐惧，只是因为某种奇异的尊敬。
她显然也立刻直觉到云亦萧的困惑，望着他笑笑，解释道：“我从小就在湘西苗家堡与各种毒虫为伍嬉戏，毒虫是我的良师益友，我岂能忍心伤害它们？我的手长年累月地抚玩着各种毒虫，渐有了与它们脾性相通的气息，可惜我脚上的气息没有手上那么浓，又穿了鞋子，才不慎踩死了几只……”
说至最后，她冷不防地扑进云亦萧的怀里，悲苦地放声大哭。
云亦萧再次傻眼了，不仅傻眼，而且手足无措。
他怎么也想不到，刁蛮古怪的程梦云竟会因为踩死几只蝎子而放声大哭。
但他很快已刻骨铭心地理解这不是悲苦，这是孤独。
从小只有毒虫陪她玩耍，那该是一种怎样的孤独？
云亦萧也曾孤独。
云亦萧现在久别了娇妻，已深感孤独。
然而孤独与孤独，毕竟还是有区别的。
他忍不住伸手抱了下程梦云的纤腰，再轻拍着程梦云的背脊。
他终于意识到，原来这个刁蛮古怪的姑娘如此瘦弱单薄。
他又敏锐地直觉到，程梦云急需男人的疼惜。
程梦云一路过来，多次对他表达了简单直爽的爱意。
简单直爽，并不是水性杨花。
更不是突然认为有趣，所以在孩子气地开玩笑。
她确实盼望能早些得到云亦萧的认可与关怀。
如果说爬上浮尘仙子启动的那段木梯时他是疑似心动，此刻便是绝对心动。
她确实盼望，终于收获了他的绝对心动。
她此刻在他怀里是否已有感觉？
忽地一声响若焦雷的断喝劈面袭来，只震得整段洞穴分分寸寸的岩壁都如急锤下的鼓皮般微颤不已，地上的毒虫泥尘碎石更如冰雹狂砸的荷池之水般弹跳乱溅。
幸亏程梦云与云亦萧武功不低，应变极敏，断喝袭来的瞬间便本能地力贯双足，气沉息凝，下盘稳固，在那强烈声波的突兀冲击中不摇不晃，安之若泰。
只听爆喝的余音未绝，发出其声的人已在说话：“岂有此理，大胆狂徒，竟敢踩死了我麾下最为得力忠心的五名副将！”
那人才把话说了半截，身已掠至程梦云与云亦萧的数尺之间。
云亦萧怀有丽人正在悲泣，眼前又立着个怒气冲冲的汉子，不禁更加地茫然失措。
程梦云的悲泣弱如游丝般被那人的爆喝震断，却毫无情绪激变，反倒是陡地恢复了常态，仍不离开云亦萧的怀抱，只扭头斜睨了那人一眼，很显不屑地噗嗤笑道：“我以为会是强壮凶悍的犀牛应声朝我们冲过来，此番定要被撞得粉身碎骨了，岂料却是个干打雷不下雨的病夫。”
那人看起来也确实像个病夫，而且病得已经快入膏肓了。
他面黄肌瘦，干瘪的皮肤上布满了沟壑般纵横交错的深刻褶皱，没有一寸是平滑的，背脊也驼得严重，致令下颌几乎就要抵住了膝盖，虽是怒气冲冲，但除了刚才暴雷也似的声音，身上再无半分逼人的威势。
云亦萧迟疑着，回想到浮尘仙子说过的欧阳双凶，此人必是欧阳怒无疑了。
欧阳喜成天的嘻嘻哈哈，可绝不会突然爆喝发怒。
只叹几十年的光阴似箭，万物变迁，昔日凶残狠霸的狮子如今已萎缩成了一根枯柴，似乎别人随便向他扇一巴掌，不管用力多小，都可能使他浑身的骨骼瞬间散架断裂。
某种深不可测的凄凉从地面钻出，像生满倒刺的荆棘藤，强力地缠绕着他、要将他拖拽下刀山火海的地狱。
那便是他背脊越来越驼的原因？
云亦萧放开了程梦云，要对这个迟暮的魔头表示些什么，却终于只是轻叹了一声。
这一叹不仅轻，而且短促，听在欧阳怒耳里竟比直接扇他巴掌还残酷耻辱。
幸好他没有因此崩溃倒地。
他向前再冲了两步，伸手去攥云亦萧的衣襟，但他的姿态看起来却像极了溺水之人在竭力挣扎着向岸边的人求助。
毒虫们在他狂躁的脚下纷纷散开，看起来却像极了支离破碎的往事在他脑海里迅速淡化乃至无声消逝。
他几十年来和弟弟被囚禁于此，从未用手抚玩过那些毒虫，倒是双脚赤着，时刻践踏在无数毒虫之间，年深日久所染上的相通虫性的气息自然比程梦云的手更浓。
只是毒虫们并非同样因为某种尊敬才纷纷散开。
毒虫们对他的脚除了深惧再无别的本能反应。
想来他的脚应该不怎么善待毒虫们，他口口声声地怒斥程梦云踩死了他麾下的五名蝎子“副将”，或许早有不知多少名各种毒虫“副将”乃至“兵士”丧命于他的脚底。
而此刻他的手也准备给云亦萧好看了。
他的手虽枯瘦，动作却非常快，非常猛，非常准。
他的手已经接触到了云亦萧的衣襟。
已经引起了又一声惊呼。
响彻洞穴的惊呼。
随着这声惊呼，他的整个身子如弹珠般急飞开去，重重地跌在地上，毒虫们闪避不及，被压死了大片。
云亦萧此次虽未呼，却更惊。
他实在不懂这番变化是怎么产生的，自己根本连手指都没有动。
唯一可能的解释，绝对就在程梦云那儿。
他转头望着程梦云。
果见程梦云正得意洋洋地笑。
他立刻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这刁钻古怪的小丫头又出人意外地捣鬼了。
但她是如何做到的？
是如何在几乎声色不动的情况下竟使得欧阳怒防不胜防地反弹出去？
答案已经慢慢地自动展现了。
一只毒蝎顺着云亦萧的左肩慢慢地爬到程梦云的右手上，蝎尾针翘得老高，似乎在对云亦萧示威，似乎又在学程梦云那样得意。
云亦萧再次傻眼：“你……这毒蝎……”
程梦云笑道：“你忘了我是湘西苗家堡的人，各种毒虫的习性我是最了解的，这辈子我或许无法使一个人全身心地听命于我，却可以轻而易举地使千千万万只毒虫任我指挥。”
欧阳怒抱住被毒蝎蛰了的手，只疼得表情扭曲，咬牙切齿，额冒冷汗，嘶声道：“敌军眼看要惨败尽灭，为救危局，竟不惜请来一个巫婆乱施妖术。”
程梦云呸道：“你妈才是巫婆，你妈放屁才是妖术。你实在孤陋寡闻，不晓得湘西苗家堡的秘术有多厉害，反倒要胡扯什么巫婆妖术，真是笑掉我的大牙。”
“不错，不错，真是笑掉你的大牙，姑娘说话应该算数，说掉大牙就非掉不可，掉了我捡到是绝不归还的，我要留着以后细细赏玩，嘻嘻哈哈，哈哈嘻嘻！”
听着后面的连串笑声，云亦萧和程梦云立刻知道比欧阳怒可怖几十倍的欧阳喜终于从洞穴另一端的黑暗深处出现了。
最先出现的是他的两条腿。
一条肥壮如象肢，一条细长如鹤足。
一前，一后，跨出了洞穴另一端的黑暗深处。
虽然两条腿大小不一，却是一般高。
云亦萧和程梦云本也不矮，现在只看他这两条腿，已不得不仰头伸直了脖颈。
等到他胯骨以上的身躯也出现之后，云亦萧和程梦云顿时感觉自己身如侏儒，几乎和脚下这些密密麻麻的毒虫一样卑微弱小，仿佛他可以轻轻松松地把他们也踩成齑粉。
他胯骨以上的身躯，其实很短，与下身接在一起显得极不协调，就像是邪魔开玩笑用两种不同的怪物残体拙劣草率地组成。
这段洞穴的顶壁已高达三四丈，他却可以随便一抬手就采到顶壁生长的杂草。
原来成天嘻嘻哈哈的欧阳喜非但是个罕见的怪物，而且是个罕见的巨人。
或许他本就是来自地狱的恶魔，从一开始横行江湖起就已不是人了。
云亦萧和程梦云自认还算胆大，此刻目睹他的出现也不禁毛骨悚然，背脊发寒。
难怪欧阳怒再怒，也不敢拿他泄愤。
难怪欧阳怒虽为长兄，却始终要做弟弟的跟屁虫。
XXX
欧阳喜蹲了下来，在云亦萧和程梦云面前蹲了下来，样子像极了一只癞疙宝。
他笑嘻嘻地盯住了程梦云，尤其是不放过程梦云的嘴。
程梦云没有大笑，没有掉大牙。
但他已说了非掉不可。
游戏正玩得起劲，现在他还是九五至尊的皇上，他说出的话还是坚如金铁的命令。
程梦云却违抗了他的命令。
这种大罪是足以即刻拉出去午门斩首的。
不仅要斩她一个人的首级，还必须株连到云亦萧，何况他们还是敌军的一份子，那便更加不可饶恕。
所以他又开始发下另一个命令：“欧阳怒将军。”
欧阳怒赶紧过来，垂手跪地，听候差遣：“臣在。”
欧阳喜笑问道：“战况如何？”
欧阳怒道：“皇上御驾亲临，龙威所向，无可阻挡，敌军早已望风溃败，我军大获全胜。”
欧阳喜道：“这两个人怎地还未败走？”
欧阳怒道：“他们慑于皇上的威严，已是吓成了木头，任凭处置。”
欧阳喜哈哈笑道：“好，那么立刻将他们拉出去斩首示众，再把斩掉的首级高悬辕门之上，若有敌军余孽想伺机反扑，他们的首级正可做个见证。”
这便是他发下的另一个命令。
云亦萧和程梦云不是聋子，当然听见了这个命令的内容。
欧阳双凶虽仍在玩游戏，可这个命令下得非常认真。
欧阳喜命令欧阳怒立刻处死他们，绝不会只是演戏般做做样子。
云亦萧终于不继续木讷了，冷冷道：“我们不是你的弟弟，我们没必要陪着你玩游戏。”
程梦云笑道：“不错，你虽然长得比你弟弟还可怕，但我们不会一直怕你，你难道也想尝试被毒虫蛰咬的滋味？”
欧阳喜反问：“你们难道没看清我身上所穿的黄袍？”
他不刻意地提一句，他们还真没太注意他身上所穿的黄袍。
现在他们都看清了，他们的脸色都惨变了。
他身上所穿的当然不是真正的黄袍，而是用各种毒虫串联起的一件大斗篷。
那成百上千的各种毒虫，有的已死，有的还活着。
已死的毒虫明显在死前曾对他赤裸的上身发起过猛烈进攻。
还活着的毒虫也明显正在猛烈地蛰咬他赤裸的上身，包括他的咽喉。
但越来越多的毒虫死了，他却好端端地活着。
这已经非常的一目了然：他的身体百毒不侵。
在黑暗潮湿寒冷憋闷的洞穴里与各种毒虫作伴，几十年来不死，终成百毒不侵，这样的事其实在江湖人看来并不稀奇。
稀奇的是，欧阳怒也在这洞穴里伴着无数毒虫度过了几十年，刚才怎么还是顶不住毒蝎的一下攻击？
几十年的时间不短，有再好的武功，再灵巧的身手，可洞穴却毕竟只有这么大，难道欧阳怒从未遭到毒虫的蛰咬？
正因刚才欧阳怒的表现，程梦云就没想得周密，以为单凭自己的苗家秘术，役使各种毒虫，不论欧阳喜长得多可怕，武功多高深，也能轻易击败这两兄弟，助云亦萧尽快地通过这段洞穴。
然而欧阳喜已说出了真相：“我哥哥和我一样已百毒不侵，只是他不敢像我这样，让大量毒虫的频繁袭击来助自己习惯那种蛰咬的痛楚，所以他刚才稍被一只毒蝎的尾针蛰了，就痛得倒地翻滚。”
程梦云突地想重重打自己一耳光，自己怎会忽略了这方面？
欧阳怒现在确实又已显得行若无事了。
百毒不侵是仅限于免除毒性的损害，并不消去被毒虫蛰咬的痛楚。
虽然不少痛楚是因为毒性的扩散生效而引起，但百毒不侵也不是意味着可以遏止所有毒发的过程。
百毒不侵说到底只是避开了每种毒性发作的结果。
现在苗家秘术也难派用场，就只能试着以武功硬碰硬了。
她已做好了动手开打的准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