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是怪那些学生嘴碎。”教导主任生气道，“什么话不好说，偏偏要说隔壁省的那桩碎尸案。这下好了，把她妈妈吓的，闹得更凶了。我从后勤那里借了好几个职工看着她都不放心，生怕一个眼错不见，她就自杀了。”
“那她回去以后呢？你们有问过后续的事情吗？”邱智灏指着那张退学单问道，“退学手续是谁过来办理的？你们办理退学前，总要问一下情况的是吧？”
教导主任忙接过退学单，想了想说道：“应该是去问过了，但是时间太长我也记不得了。不过想想看啊，我们都给保留了两年学籍了，这要是能来上学，肯定就来了。既然没来，那就说明是来不了了，办理退学也没有什么不对吧？”
“我没说不对，我这不是想要多了解一些情况吗？”邱智灏笑着解释道，一边问柳可青，“你看怎么办？这个邹芳冰的家乡肯定要去一下的，就在宁安市，也不远。她的同学什么的，要不要也记几个，到时候说不定要问点情况。”
柳可青沉吟了一会儿，点点头。邱智灏转头对教导主任说道：“老主任，我们需要这些资料，您能让人帮忙复印一份吗？另外我问一下啊，这张请假条，是那个哥哥亲笔写的，还是其他老师代笔，他就是签一个名字啊？”
教导主任有些不确定地又看了看请假条，嫌弃地说道：“应该是他自己写的吧，我们老师有字写得这么难看的吗？就算是后勤的老师，也不能写成这样吧？”
邱智灏忍不住笑了一下，档案员已经拿着资料出去了。一会儿回来，手里就是一叠复印件。递给邱智灏后，期期艾艾地开口说：“警察同志，我突然想起一个情况，你们要不要听一下？”
“要，我们就是来了解情况的，越多越好。”邱智灏忙说道。
档案员没有马上说话，而是偷眼看了一下教导主任，见他神色自然，这才说道：“我也是刚刚才想起来，96年我刚来学校工作，在后勤轮岗呢。我记得那个哥哥请完假，是我送他出校门的。当时我看见，他上了一辆出租车，开着走了。”
“九十年代能够随手叫出租车的，也算是有钱人了，那老师还能记起来他大概长什么样吗？”邱智灏问道。
“长什么样儿？”档案员的思路被带偏，脸上带了几分茫然。可不是，二十多年前一面之缘的人，怎么可能想得起来。就算想起来了，又有什么用。
“想不起来就算了，不过还是谢谢老师提供的线索。”见档案员一脸的茫然，邱智灏笑着说道，突然他脸色一变，“等等，你刚才说什么了？你说他上了一辆出租车，开着就走了？他是开出租车走的？所以你的意思是……他可能是个出租车司机。”
开出租车的，不是出租车司机还能是什么人？那可是九十年代，出租车是很赚钱的，少开一天就少赚一天的钱。所以，谁能把车子借给别人当私家车用啊？
从江南大学出来，一路上，邱智灏和柳可青都没有说话。一直到车子到了小区门口，柳可青要下车了，邱智灏才问道：“你觉得，你是邹芳冰的可能性有多大？这个名字有让你想起了什么吗？”
“想起……什么？冰雪？”柳可青紧锁着眉头，终于还是摇摇头，“感觉很熟悉，但是再往深处想，又好像什么都没有了……就是感觉脑子里乱糟糟的，思路就跟堵车似的。”
“所以，宁安市是肯定要去的了，你想什么时候过去？”
“看你方便吧，今天的事情你要跟你们江队汇报吗？要不我等这边都安排好了就一起出发。反正也不远，就二个小时的车程。”
“好，那我晚点给你电话。”邱智灏说着，直接一脚油门走了。
柳可青看着他的车子融入夜色中看不见了，这才转身慢慢朝自己的别墅走去。这几天明冉和金姐都住在别墅里，金姐是过来陪她。毕竟，朱琳琳就死在这里，七七还没有做满，金姐怕她害怕。明冉则是为了躲避家人过来的，用她自己的话说，是避难来了。
走进家门，金姐正从原先朱琳琳的房间中出来。她说要在这个房间祭祀过百日，才能重新整理另作他用，所以在房间里放了一张桌子，天天插花上香放供品。柳可青不懂这些，只是直觉金姐不会害自己，所以也就随她折腾了。
“回来啦？”看见柳可青，金姐很是高兴，“吃饭了没？没有的话我给你下碗面条。对了，下午我和明冉包了些小馄饨，还熬了一小碗的猪油，你要不要吃？”
猪油小馄饨是金姐最拿手的小吃，会所里也是常备的。柳可青不想拂了她的好意，于是说道：“我吃过晚饭了，小馄饨等下当宵夜吃吧。”又指了指二楼，“明冉呢？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这么早就睡啦？”
自从知道自己足足大了明冉十二岁以后，柳可青就完全将她当成了小妹妹看待。而明冉似乎也放下了师姐的架子，各种撒娇撒痴装傻装憨都来了，尽情享受着“我是最小的”特权，看得金姐目瞪口呆，时不时怀疑是不是换了一个人了。
“没睡。”金姐睨了一眼二楼，“她把手机关了在刷剧呢。”说着，靠近柳可青说道，“打了一天的电话的，手机铃声响得跟催命似的。也不知道都说了些什么，小娘眼睛红红鼻尖红红的。吃过晚饭就躲进了房间里了，要不要我去叫她？”
“算了，随她吧。”柳可青摆了摆手，“一会儿吃宵夜了她要是还没睡，就叫下来一起吃点。”边说边朝三楼走去，金姐跟在后面。
上了三楼，柳可青进房间换了家居服，金姐则是帮她泡了一杯咖啡。会所里晚上的生意一般都比白天好，毕竟大部分的客户白天都是要上班的，所以柳可青也养成晚睡的习惯。现在才九点不到，喝杯咖啡不影响睡眠。
“怎么样？去大学查出什么来没有？”金姐边说边从小冰箱里拿出一碟蛋糕，一碟猕猴桃，摆在桌子上，问道。
柳可青沉默了许久，才说道：“查出了一点东西，但是不确定，还要去核实一下。”说到这里，她看着金姐，严肃地问道，“金姐，你觉得，能有什么办法把一个人变成另外一个人？还……挺彻底的。就是……对了，就是像姚芊书刚来的时候那样，就觉得自己是李带娣，而完全不记得自己原来的身份了。”
可不是挺彻底的，她一点都想不起关于邹芳冰的任何事情，除了梦里经常出现那一栋宿舍楼。可是，那宿舍楼真的会跟邹芳冰有关系吗？
“变成另外一个人？！”金姐也吓了一跳，“变成什么人了？变成了那个柳可青吗？那你原来叫什么啊？”
柳可青犹豫了很久，才点头道：“没错儿，就是警方查出来的，那个在宜江市当老师的柳可青……我原来……就是我们在大学档案中发现，我跟一个名叫邹芳冰的女学生长得挺像的，所以我怀疑那个邹芳冰才是我。”
“邹芳冰？”金姐喃喃自语。
柳可青有些奇怪，问道：“怎么了金姐？你是不是在哪里听到过这个名字？”
没想到这句问话让金姐尴尬了，她挤出一个笑容说道：“我记得有一次你在会所的休息室里睡着了，我想帮你关上后窗户，结果听到你说梦话了。”
柳可青也有点囧了，半天才问道：“我说什么梦话了？你还记得吗？”
“记得啊，那句话你说得又清晰又大声，所以我一直记得呢。”金姐说着，偷笑了一下，“你当时很大声地说，没错儿，我们就是冰雪组合。我当时不知道这是啥意思，还偷偷问了小枝呢……”
“好了金姐，你别说了。”柳可青挥了一下手，尴尬的不行。这金姐真是够够的，听了人家的梦话还去究根问底，什么人嘛。但是随即她又皱起了眉头，这个冰雪组合，她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啊。
金姐被柳可青打断了话，也陷入了沉思。柳可青身份不对头的事情她知道，毕竟，突然冒出那么多大一个儿子，傻子也知道不对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