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才过双二之节,但已微微有了春日之景,显阳殿中的几株迎春已吐了新绿,抬头望去,天空亦是一片湛蓝。
出了显阳殿,一众妃嫔各自散开,朝自己宫室的方向走去。崔婕妤、韩世妇、胡承华和王贵人,皆住皇宫西侧,出了显阳殿的门便都往西拐,几人前前后后略有差距。
王贵人天生一张好嘴,既能说得人恼羞暴怒,也能哄得人如掉进蜜罐,王贵人一向不与人结仇,刚才为维护皇后之尊说了崔婕妤几句,但她又不想崔氏记恨自己,正巧见崔婕妤在前走着,便唤道:“崔妹妹,你等等本宫。”
崔婕妤见王贵人再唤自己,便回身俯了俯身,言道:“臣妾给姐姐请安。”
王贵人双手一挡,扶助了她起身下礼,笑嘻嘻地言道:“只有你我姐妹二人在此,何须客气!本宫刚刚在宫里说妹妹的那几句,妹妹别放在心上,本宫知晓你是看胡承华不惯,但那句话也让皇后娘娘下不来台面。你我都是宫中老人,更应做出榜样。”
“姐姐教训的是。臣妾当时只想着嘲讽胡承华几句,哪里会想到牵扯到皇后娘娘。”
她俩正说话间,元熙从后走了过来,向她二人揖了揖,便向前走去。
崔婕妤剜一眼胡元熙的背影,撇嘴言道:“你看那杨柳细腰,走路乱颤的样子,定是个狐媚子无疑。”
王贵人用帕子掩面而笑,言道:“你这话对我说说也便罢了,若让别人听了去,定会说你乱发醋意。”
崔婕妤又言:“那李充华已经够会献媚邀宠了,如今又来个胡承华,这后宫以后恐怕没安生日子了。”
两人相伴而行,不知不觉便到了瀚兰殿。
崔婕妤进了瀚兰殿后,王贵人的贴身侍女香玫说道:“贵人这一天天左右逢源的,奴婢看着都好生心疼。那崔婕妤算个什么东西?娘娘何必同她解释?”
王贵人哀叹一声,言道:“别人不知,你还不知?本宫父亲已亡,家中又无人身在朝堂,唯有老母和幼弟,为了献之日后的仕途,本宫这个做姐姐的怎么也得在后宫站稳脚跟。可本宫不比旁人,先不说云贵嫔家位高权重,单是这宫里皇上能瞧得上眼的哪个家世不比本宫强?为了能在宫中立足,本宫唯有左右逢源。”
“贵人受委屈了。”
“委屈?能受得了的便不算委屈!”两人说着继续朝明光殿走去。
初进后宫,拜访比自己位分高的娘娘是该有的礼节。因此元熙回到含章殿用过早膳后,便在芊蓝的陪伴下拜访了各宫娘娘。
胡元熙初次进宫,皇上便想让其侍寝,因此拜访各宫妃嫔时也大多给了胡承华脸面,即便是以善妒著称的云贵嫔也赏了一尊白玉送子观音像。
反倒是到宣樱殿拜访司马贵华时吃了闭门羹。司马贵华一向为人清冷,不与人交恶,可当胡元熙到宣樱殿的时候黄门却以司马贵华在尚午休为由将其挡了回去。
按理说,这时辰早该起了。元熙拜谒不成,只好讪讪地回去。
辰光殿是整个皇宫中轴线最北的一座宫殿,正和殿是御花园东南角的一座宫殿,临着泾渭河。
两处宫殿虽相聚较远,但因着陈、李两人同一日入宫,位分又比较接近的缘故,二人走得比较亲近。几乎每日早膳之后,陈承华便要拿着针线和绣布到正和殿同李充华一同绣花打发时间。
今日同往常一样,陈淑凌又来同李充华闲话家常。两人边绣边聊,不知不觉又聊到胡承华身上。
“你说皇上昨日散了宴真的先去了含章殿再去的皇后宫中?”李充华问道。
“那还有假!我身边的小路子取早膳时遇到了含章殿的人,说皇上确实是到了含章殿想要胡承华侍寝!”
“但怎么没宿下又走了呢?”李充华很是不解。
“说是胡承华母亲丧期未满,皇帝念在其一片孝心,让其先守孝再侍寝!”
“皇上对她可真好!”李充华羡慕地说道。
“皇上对姐姐才是真好!入宫这半月来,皇上已来姐姐宫中两次。”陈淑凌笑着说到。
“皇上是惯会疼人的!”李充华思及侍寝的情节,不禁羞红了脸。
陈淑凌见李充华的样子,不禁天真地问道:“皇上是怎么疼姐姐的?”
李充华羞得没脸,不禁假意怒斥道:“你个坏蹄子!等皇上疼了你,你不就知晓了!”于是两人放下手中针线,于塌上撕扯打闹一番。
这是元熙入宫的第二日,这一日除了用膳,其余时间便是拜访各宫妃嫔,皇宫极大,走下来很是疲惫。
直到夕阳西斜,走访完最后一间辰光殿,方才回殿。但令人没想到的是,元熙回到含章殿的时候皇帝早已在暖阁中等候,不但如此,暖阁中除了皇帝还有一位头发花白的太医。
“承华回来了,皇上在暖阁等着您呢!”一进殿门,常永便报了信。
听常永之言,元熙微微蹙了蹙眉,暗思:书上都说皇上日理万机繁忙的很,可眼前的这位皇上怎么这么清闲!一边想着便一边走进了暖阁。
芊芸一掀帘子,元熙走了进去,对着坐于榻上的皇上微微福了福身,言道:“臣妾拜见皇上。”
皇帝一把抓住元熙的手将其拉到了榻上,又将自己宽阔的手掌覆于元熙的手掌之上,言道:“听宫里的人说,你早膳之后便去了各宫,定是累坏了!这含章殿离宣樱殿、正和殿都够远,想来你是冻坏了,让朕给捂捂。”
皇帝的亲密举动,元熙极不适应,但太医再此,元熙也不好拂了皇帝的意,好在手心渐热,皇帝终是松开了手。
皇上含情脉脉地看着元熙言道:“这是历太医,治疗疤痕最有一手。当初温婕妤怀永宁时,身上长了好些东西,都被历太医调得药膏去掉了。朕瞧着,你得并不如温婕妤的严重,想来没什么问题。”
皇帝对元熙言罢,又对这历太医道:“快给胡承华瞧瞧!”
历太医遂上前一步,借着烛光仔细瞧了瞧元熙额上的疤痕,颇有自信的言道:“小伤而已,一日三次使用药膏,微臣敢保三月后不留任何痕迹。”
太医走后,皇帝又在含章殿用了晚膳。尚食局知皇上在含章殿用膳,晚膳则是八菜一汤,两甜点,可谓十分丰盛。
皇帝知晓元熙要守孝,用膳之后便去了云贵嫔处。
司寝所早将皇上今夜将留宿宣光殿的消息传达到位,云贵嫔更是早早便做准备。
皇帝一向爱云贵嫔那盈润又丰满的身子,这一身的细白皮子,全是每日用羊奶去了腥味又添玫瑰泡出来的。
入夜云贵嫔沐浴完毕便换上一套艳紫缠金花寝衣,那抱腹上一对绣了银丝线鸳鸯正在戏水,衬得白嫩的酥胸呼之欲出;下裙拖尾及长,拖尾上隐隐泛着银色的珍珠之光。
云贵嫔一向最喜打扮,又最懂情趣,今日装扮皇帝极其喜欢,一夜颠鸾倒凤恩爱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