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出了,夜散了。
今日也是个好天气,不冷不热,比起前几天热到让人窒息,确实好了许多。
南山不知是什么天气,但在萧沉心中永远是阴雨。
但南山好歹集结了各派武功的优点,但这还得多亏了周卫早年在各派偷师学艺,如今的辉煌几乎全是偷的。
——
派弟子探讨武学的传统在老盟主退位后就消失了,周卫也不想透露南山武学的巅峰,平时他很少出手。
但不久前结盟的掌门却收到了周卫亲笔写的请帖,请的都是小有名气的弟子,各各都是指名道姓,但华清宵收到的请帖却请了萧沉。
那请帖的笔锋像是一只看见新猎物的饿狼,上面满是仁义道德,却又透露了阴险狡诈。
无人能挣脱牢笼,无论他是兔子还是狐狸还是狼。
当晚骏马入了南山,萧沉忐忑不安。
而此时南山已经聚集了两个人,青十一的亲传——青晓云,清河老祖的传人——令狐朔。
一男一女就这么傲慢的靠在石壁上死死的盯着萧沉,仿佛在严厉指责他,负责接待的是铁燕子。
令狐朔:“华山不远吧?”
“……”
萧沉不语。
周围的气氛开始诡异,两个傲慢的人就这么围着他,在他们的注视下萧沉下意识退了退,汗水不由自主的流下了。
铁燕子:“没强迫你等。”
令狐朔:“谁不想看看武林杂种长什么样?”
青晓云依旧不说话,她没必要说话,反正高傲的孔雀看不起任何人,萧沉也并不想跟他们搭话,扭头便跟着铁燕子走了。
铁燕子:“三位先去休息吧,其他的事明日再说。”
萧沉还是有些忐忑,一想到有一条野兽就待在自己附近睡就浑身难受,他无法抗拒只能不断安慰自己。
猫儿在屋外喵喵叫,狗儿在屋外狂吠,好似在驱逐着谁,树枝敲打窗户的声音格外响亮。
屋外一只猫儿露出肚皮期待着抚摸,但它的期待并没有得到来着的回应,兴许是来着未能注意它,因为她心里已经充满了另一个人。
萧沉还没有睡,他不安的打开窗便瞧见了窗外的红色倩影——倩红儿,她还是那么热情,就像那只猫儿一样睁大眼睛期待着萧沉的反应。
兴许是太过突然,萧沉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呆呆的看着她,直到她扑倒萧沉,萧沉方才反应过来。
“你小子是傻了?活像刹心教大门外要饭的憨乞丐。”
她拨弄着萧沉的发丝,任由萧沉不说话但她说就足够了。
“你…你来这儿干嘛?”
“榆木脑袋,因为我想你。”
她敲了敲萧沉的脑袋,这才善罢甘休起身不再束缚他,她笑的很灿烂,但萧沉却像一块木头,一块捂不热的石头。
萧沉:“我不信。”
倩红儿:“干嘛不信?”
萧沉:“因为师傅嘱咐我,不能轻信任何人。”
倩红儿:“哼,那你师傅可说对了!谁要来找一个榆木脑袋,我本来就收到请帖了,还有中立的烟雨楼也收到请帖了,来的是谁就不得而知了。”
萧沉坐回床上松了口气,周卫既然敢请这么多人,自然不敢做什么坏事,但他还是不明白武林盟的事为何还要请外人。
萧沉:“武林盟的事为何还要请烟雨楼跟刹心教?”
倩红儿:“嗯?杨忠叛逃的事已经危害不止你们武林盟内了,我们来不是天经地义吗?”
萧沉:“杨忠叛逃?不是要探讨武学吗?”
倩红儿:“我们听到的不是一个事吗?”
萧沉紧张地咽了咽口水,他有一种不详的预感在大脑里发酵,但很快便被一阵悠扬的笛声打断,夜里是谁在吹笛?
——萧沉不想理会。
倩红儿却拉住了他的手激动道:
“我们去看看吧!”
萧沉:“在这里乱跑不太好吧。”
她可不在乎萧沉说什么,拉起萧沉便朝着笛声跑去。
声音不远就在附近的屋檐上,吹笛子的人是铁燕子,她脚下的屋子像是一个牢房,门窗被木板钉住,只留下一个小小的狗洞。
倩红儿:“铁姐姐!你在上面干嘛!”
铁燕子一惊立刻收起了笛子便要轻功逃离,怎料倩红儿踩上萧沉肩膀借力纵身一跃噗通一下,一记“飞熊压”将铁燕子紧紧压在身下。
这一击非但不是鲁莽笨重的狗熊,反而有些灵巧,只在一瞬间倩红儿就已将铁燕子点穴。
萧沉也只配在一旁感叹这稀奇古怪的招式。
萧沉:“好怪的招式。”
铁燕子:“哼,他们刹心教就是这么古怪!小丫头,快点松开!还有你,愣着干嘛!”
萧沉一愣便跃上屋檐给铁燕子解了穴,倩红儿坏笑着询问道:“跑什么?刹心教又不是坏地方!”
铁燕子:“我还以为是…算了,这种事为什么要跟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说。”
铁燕子带着怒气扭头就走,倩红儿却跃下屋顶对着那个狗洞伸头望去。
里面坐着一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女人,看似是个疯子。
她刚刚还没有表情,可见了倩红儿便像是饿鬼见了食物似的飞奔过去,吓的倩红儿立刻撤出。
她贴紧了萧沉,冷汗顺着额头流到萧沉掌心。
倩红儿:“周卫一生未娶至今还是童子身才得以练成‘护心镜’没想到是假的……”
萧沉:“要不要紧?”
倩红儿:“你说什么?”
萧沉:“我在关心你。”
倩红儿:“哈哈哈哈哈!我没事,我还以为,你这木头脑袋要先问我里面是什么。”
她笑着推开萧沉,转身却瞧见铁燕子正站在一旁静候,她的眼中含着泪水。
萧沉:“莫非周盟主一身武功一半都是假的?”
铁燕子没有回应,而是摆弄着手中的红缨枪,枪穗毫无规律的摆动,萧沉下意识推开倩红儿挡在前面,呵道:
“你是要杀人灭口?”
稚嫩的坚毅与坚韧背后的脆弱开始碰撞,铁燕子还是让步了,哐当一声,红缨枪应声弃掉,铁燕子无奈地抚摸着破破烂烂的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