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许久,韩玥见落霞完全冷静了下来,冷哼一声道:“不出半个时辰,郡主便会安然到斋。”
转头看向琼若,“琼若,你去备好热水和换洗衣物。”
然后看向迪莎道:“迪莎,你去准备好热饭热菜。”
两人俱行礼离去。
待两人走后,落霞冲着韩玥道:“那我呢?我做什么?”
韩玥冲其翻了个白眼,道:“你就在此好好反省反省,只长力气不长脑子的蠢货。”
说完,便举步匆匆地向书房走去。
琼若看着韩玥的背影直至消失在自己的眼中,方才回转心神,撅着嘴嘟囔着,“这只老狐狸坏得狠,怕不是要拿小姐做局,一看就知道没安什么好心。”
“哼!等到小姐回来,定要让小姐把这只狐狸赶回西北去”,虽说落霞讨厌韩玥其为人,但是极其信任她,既然韩玥说小姐不出半个时辰便会回来,那就肯定会回来。
“将军和夫人怕不是瞎了眼~”
话未说完,手掌用力拍了拍自己的嘴唇三下,“呸呸呸!定是这只老狐狸诓骗英明的将军和夫人!哼!”
去了书房的韩玥也未得空,昨夜接到刘禄递来的线报,他们跟踪刺客到了一座庄园,还未得进入,庄园便突然失了火,显然是幕后之人在故意掩盖踪迹,自此线索俱无,好在他们发现至少有四拨人在追查刺客的下落,这其中有国公府大公子与三公子的人,虽然他们在都城的根基尚浅,短时间查不到这庄园究竟是何人资产,但想来其他人应有线索,故而并不算慌乱。
自归都城以来,先是刘潋当街被调戏一事,韩玥怀疑有人设局,从中获利,但线索似有似无,令人捉摸不透,再而乃和合观刺杀王允一事,虽与郡主并无重大干系,可是世人皆知郡主救王允一事,只怕日后会生出祸端,现如今更是急迫,竟有刺客当街刺杀郡主,如今又线索俱无,我在明,敌在暗,竟让一向稳坐钓鱼台的韩玥心生慌乱,一时之间,竟下不了决策。
虽起初她怀疑昨夜的那帮刺客乃和合观遗留余孽,可据现场打斗痕迹看来,昨夜的刺客乃死士,与和合观的那帮不专业的刺客明显是两拨人,依目前的局势看来,明里暗里已有三拨人要对郡主不利,果然如夫人所言,这都城就是龙潭虎穴,甚至比战场还要危险几分。
可是从目前的局势来看,从西北带来的人手明显不足,就是不知夫人可有什么另外的安排,不致我们如此被动,韩玥如是想着,目前的当务之急便是查出昨夜的死士究竟是出于何人之手,此时的韩玥也无暇顾及国公府是否真心待郡主,事急从权,遂韩玥命刘禄牵头联合国公府派出的其余人手共同探查此事,免得漏了什么线索。
韩玥这般安排,不再话下。
在国公府主院的书房内,国公爷刘必挑眉笑道:“他们真的这么说得?”
只见刘必面前站了一位年约不惑的身穿劲装的男子拱手答道:“不敢欺瞒国公爷,三小姐带来的谋臣确是这般说得。”
这位男子便是刘必培养的死士,名为流云,此人虽其貌不扬,身高仅七尺有余,但为人衷心耿耿且头脑灵活。
听到此番话,刘必大笑几声道:“潋宝儿的军师这警惕性还是不够,若我真的想要放长线钓大鱼,此时便寻求合作,岂不是自投罗网。”
说完,便从鼻孔内冷哼一声。
一旁的流云有些无奈,国公爷先前被二小姐底下的人怀疑警惕,生了好大一通的气,现在人家终于想明白了,开始寻求帮助了,这国公爷又有意见了,国公爷真是越来越难伺候了。
流云边想边拿眼睛悄悄地瞅向面前的刘必,满眼皆是无语之色。
不期然被刘必看见,刘必伸手拍了流云一下,道:“你这是什么眼神儿!”
流云被吓了一跳,冲着刘必憨笑一声道:“国公爷,这三小姐的人都找过来了,您看我们……”
刘必知流云的未尽之语,冷哼一声道:“她根基尚浅,这次就帮她们一把,省得让外人看了笑话。”
流云心知刘必此人刀子嘴豆腐心,明明担心得不行,可嘴上不饶人,在心中暗自摇头,冲着刘必叫了一声,“得嘞!”
说完便急匆匆地行了一礼离开了。
刘必看着流云脚底抹油儿地跑开了,仿佛嗓子眼儿里被梗了一根鱼刺,上不去,下不来,极为难受,于是冷哼一声道:“这个流云,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如刘必院中之事在国公府各院中相继发生,自此,国公府各股势力凝结到了一处,共同抵御这暗中的黑恶势力。
不仅如此,都城中大半的人家都知道昨夜国公府的三位少爷小姐以及华小侯爷被当街刺杀,这其中更是有定北侯爱女永安郡主,也知道了这幕后之人烧了一座庄园脱身。
刚刚送走自己五儿子的圣上震怒不已,命代理京兆尹彻查此事,一夜未眠的傅凡也只是查到了被烧毁的庄园乃平城一富商所有,只是用来走商的歇脚所在,且昨晚并未发现其他的踪迹,这让他分外烦恼。
被罚跪于祠堂的刘潋迎来了一早匆匆赶来解救她的国公夫人。
自打老夫人进了祠堂,看见刘潋浑身狼狈不说,双眼肿得如核桃般,心中疼惜不已,抱着跪在蒲团上的刘潋“心肝儿,宝贝儿”地叫着。
“我的潋宝儿啊!天可怜见的!走,祖母带你回去。”
神情略显疲惫的刘潋昂起头颅倔强地对老夫人道:“祖母,孙女不走,孙女在此反省了一夜,并不认为自己有错。”
搂着刘潋的老夫人轻声地叹了一口气,屏退众人道:“丫头,你可知我们刘家是如何起家的?”
刘家起家之事她倒背如流,不明白祖母因何问及此,刘潋虽不解,但仍从善如流地答道:“父亲与我说过,曾祖父六岁时大晋初立,各处动乱不断,百姓流离失所,曾祖父与家人走散,几经生死逃到了汝阳辙城的刘家村,被当代大儒刘夫子捡到,抚养成人,并在夫子的教导下于三十六岁时中了状元,曾祖父为人清廉正直,聪慧卓越,甚得太宗喜爱,自此平步青云,坐到了当朝太宰之位,刘家自此起家。”
老夫人微微颔首, 又问道:“你可知你曾祖父不止你祖父一子?”
刘潋愣住,摆头道:“此事孙女不知。”
老夫人笑道:“你还有一个姑奶奶,是你祖父的亲妹妹。”
“嗯?”刘潋惊讶道,“孙女还从来不知自己竟有一位姑奶奶,她老人家现居何处?孙女定要去拜见她老人家一番才是。”
余老太君眼眸微垂,闭眼沉思片刻缓声道:“你曾祖父二十六岁时娶了救命恩人的女儿为妻,次年便有了你祖父,在你曾祖父金榜提名时,你的姑奶奶在刘家村降生,你曾祖父欢天喜地地归家报喜时,才得知你曾祖母在生完孩子后,生了一场重病,在你曾祖父归家的前两日便撒手人寰,刘夫子受不了这个打击,一病不起,你曾祖父到家时,家中挂满了白幡,你九岁的祖父抱着嗷嗷待哺的妹妹满脸泪痕地看着他,在那一刻,你曾祖父感觉天都变了。”
“太宗仁慈,知你曾祖父丧妻,许你曾祖父一个月办理丧仪并安置一家老小,在这一个月内,刘夫子的病情不见好转,且不愿随你曾祖父来都城,只想守着你曾祖母了却残生,你曾祖父无法,只得安排人手照顾刘夫子的身体,自己带着你祖父和你姑奶奶来到了都城。”
“你曾祖父当时的根基尚浅且又无什么银钱傍身,就带着你祖父和你姑奶奶居住在东市的大杂院内,这一住便住了五年有余。”
“虽然中途有许多世家小姐倾慕你曾祖父之才,不惜自愿做你曾祖父的续弦,可是你曾祖父心中只有你曾祖母一人,任谁来,你曾祖父也不搭理,久而久之,这些小姐们也知晓你曾祖父之心,便歇了心思。”
“曾祖父可真是痴情!”刘潋惊讶道,“祖母,你还未告诉孙女姑奶奶之事。”
余老太君慈祥地笑了一声道:“在你姑奶奶十岁的时候,你曾祖父已经成为了朝廷新贵,他当时便一跃成为当朝太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