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以来,裴玉珩不止一次想过,要是当年在优成岳提出联姻的时候,他就要求把对象换成优沫,结果会怎样。
那时的优家还没有遭遇后来的金融危机,所以仍然位居一流世家之列。
而像优家那样的老牌世家的底蕴,是新兴豪门怎么都无法比拟的。
哪怕优家姐妹因为受宠程度有着天壤之别,导致各自从娘家能得到的嫁妆也会严重不均等。
但裴优两家联姻的事,却依然有着不小的可操作空间。
因为差距的部分,他可以私下想办法帮优沫补足。
而婚约一旦成立,他就可以早早地开始正面接触优沫,一边跟她培养感情、一边等她长大。
这样他也就不需要去利用那个处处都是隐患的契机,迫使二人的关系从一开始就走上歧路了。
有未婚夫妻的名义在,他无论对优沫做什么,也都是名正言顺的……至少不必搞得自己像个偷香窃玉的贼!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那就是裴家不管内里如何,对外也一直都保持着“重信守诺”的名声,并且轻易不敢破坏。
所以就算订婚之后优家破产,只要裴家不想被千夫所指,婚约就不会解除。
如果真是这样,想必他现在所面临的困境,也就不复存在了吧?!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裴玉珩究竟在烦恼些什么,我自然不可能知道。
而他后悔没在我十岁那年就“预定”我的事,只能说,幸亏我不知道。
否则我一定会用一整本的三字经,去狠狠地问候他的祖宗十八代!
先不说他的想法能不能实现,也不说与一个幼女订婚有多么的贻笑大方,只说万一被他得逞,我大概就活不到成年了。
那碗加了重料的鸡汤,让我实实在在地体会到了连在惜的狠辣。
如果我当年就抢了她的爱女梦寐以求的男人,那么我猜,我极有可能会在之后的某次“意外”中死去。
即便不死,我也会活得生不如死,这就不是被忽视受冷落那么简单了。
以优爱和连在惜那对母女的脾性及手段,与裴玉珩的婚约只可能是我的催命符,而不会是我的保护伞。
至于裴玉珩因为过度解读了我近期的表现,而陷入自我困扰的事,我就更加不可能知道了。
其实早在那次受伤之前,我就已经清醒地认识到了‘自己斗不过有裴玉珩护着的单悦’这一悲催现实。
之后因为严重的低血糖而昏迷并意外受伤,那也只是我自己太过倔强的代价罢了,不能怨任何人。
但是,也多亏了那次受伤,才让我真正的冷静了下来。
前一段时间,因为被优家‘出卖了我、还将我扫地出门’的举动给刺激到了,变得有些意气用事。
甚至在心里不止一次地放过狠话,说不介意拿命出去拼,可冷静下来后再想一想,又觉得不值。
我还年轻,虽说曾对优家有过期待,但我从来都不是为优家而活的,优家也从来都不是我的依仗。
那么,我有什么理由,只因为经历了一次背弃,就放逐掉自己整个人生呢?
因此以后若是再遇到像单悦之类的人,以及被欺负、挑衅或陷害之类的事,我想我会先三思而后行了。
如果有既能保护好自己、又可以当时就反击回去的办法,我会用;如果没有,那就缩回壳里老实呆着去。
当然,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伤人一千、自损八百也是可以的。
总之像上次那样,搞得自己头破血流、浑身瘀青,但人家却连根汗毛都没掉,这种赔到姥姥家去的事,不能再发生了。
说到这里,我不得不插一句题外话——单悦的脸皮是真厚,论耐揍抗打,这位绝对不是一般人!
挨了我用上吃奶之力的两巴掌,她当时的脸上却连一点红印都没有,这让我至今想起来,都觉得挫败和气馁。
不过,我一直以为自己收敛得挺不着痕迹的变化,裴玉珩竟然还能感觉得到……可见那位也不是一般人!
假如我现在就知道了他这种匪夷所思的敏感,我必定会觉得毛骨悚然,所幸,我暂时还不知道……
在飞机上的裴玉珩兀自苦恼的同一时间,我正兴致盎然地等着大戏开场。
刚才天一擦黑,裴嘉丽就跑来纠缠沫苑门口的守卫,吵着闹着撒着娇地要他们陪自己玩。
而这一次,已经是她今天的第三次出现了。
之前的两次,一次是要求他们去帮忙摘下“不慎”挂在了树枝上的风筝。
另一次,说是她的皮球掉到了什么地方,需要有人去帮忙捡回来。
到了第三次,她干脆连借口都不找了,直接叫人一起陪她玩捉迷藏。
虽说上头有规矩压着、保镖们也都有职责在身,但明着得罪这位裴家千金,他们还是不太敢的。
于是有一个人带头,其他人便也纷纷离开岗位、陪着她玩了起来。
反正只要没放裴嘉丽进入沫苑,他们就不算违反规定。
况且在这样监控密布的地方,有没有人看守,有区别么?
这么一想,他们也就彻底放下了警惕和顾虑。
裴玉珩离开后,留守在沫苑的保镖只有六个,而此刻又正好是换班去主楼吃晚餐的时间段,所以目前只剩下了三人在岗。
然而这三位却正在裴嘉丽的指挥下,一个蒙着眼睛数数,另外两个则跑到沫苑外面去找地方躲藏了。
穿着制服的大男人,玩起了这种幼稚园水平的游戏,本该是有些逗趣和反差萌的……
但如果扣上了擅离职守的帽子,可就让人笑不出来了!
只是,我不知道的是,在他们看来,这不但没有违背自己服务于裴家人的职业操守,甚至还有可能是一次机会。
要是能哄得裴嘉丽高兴,就算不能平步青云,最次也能捞个仨瓜俩枣的好处,怎么都比惹毛了这位小祖宗强。
但她如果能替他们在裴玉珩的面前多美言几句,那么升职加薪的机会,说不定就这么来了。
毕竟在他们的眼里,裴玉珩对裴嘉丽的冷淡和疏离,并非是不疼爱这个唯一的女儿,而只是性格使然罢了。
仅剩的三个保镖都进入了游戏状态,沫苑自然也就成了“无人之境”。
我没有开灯,一直站在二楼品酒室的窗户后面,从裴嘉丽第一次出现开始,我就在等着看戏。
因为事出反常必有妖,这件事肯定还有下文。
那个年仅九岁的小姑娘,真实性格其实并不像她表现出来的那么天真活泼,反而给了我一种心思阴沉的感觉。
更何况,她身后还站着单悦,那个两面三刀的女人,所以她的反常也就更加不简单了。
果不其然,在保镖们被调开的几分钟后,我就看见有一条黑影顺着墙根,鬼鬼祟祟地摸进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