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龙长袍,大理石像
书名:洪宪一百年 作者:邹蚁白 本章字数:6521字 发布时间:2023-03-25

停电了。白日,工作日的白日,上午,工作现场的上午。停电时,电子钟仍烫红着100、2015.01.07、10:16的字符,一些串通勾结的连缀,亦闪烁着未尽的光纹。说是通知过了,只是不知为何,宣慰司的上级们没一人往前提过一句。


停电不稀见。连独立电网的官家宿舍一年也总停个几日,买不起十六行珠米的寻常市民家,一年的日子里只一月无电也足称喜事,乡野更不须提,只是无论内企民厂吏堂教班,为帝国奉供的事业竟也有于工作日登记停电的日子,且这停电还更能添上一句由上官婉婉道出、正式得似在喉里刻了公章的“歇业”二字,着实是不易了。


回头吧!看看我们的勤吏们吧!若是刘主簿于围子里再晚呼个二十分钟,恐怕全办公室也不见几个了。难得的停电诱出难得的早休,而日常的冷暖便投出日常的早退,这是闲差公务小吏们的生存之道:年轻的总得去外方觅些替乡下父母治病餐饭的真钱,年老的得趁着家里讨钱的子孙与厅前讨教的爷娘汲汲于别处尘世的间隙喘几口气。


“你打不打牌?”“干脆下午接孙儿。”“一小时两百。缺人。走不走?”“小心让搞监察的逮住咯。”


道一级一大半部门确是没有几个差使。这几年道级许多职能都分度给了立法的市县,如今川南两道只剩六个无辖内立法权的自治市县了。文学司最忙碌的教化事业,是今大部属了地方的教育处、文化处及宣传科等部门,连着许多道务行走也一并划落到县务与市务去,纵使基本仍能于其中保住往前省份、道份的俸禄,做事与做官的心境,究竟大不同了。


“幸存的人小心。下去的人卖命。”记得谁曾说过。


只是,除了工作量的衰减,我倒与这些不能写作荒凉的苦淡全无涉。现实的落差在此,领京秩的有些特权,到底不被诸省的议员权贵看作小官。他们只敢在媒体平台与聚餐的桌子上痛斥高级公务员国务员的腐朽,于他们的传声寒钟以及配偶的耳边替帝国名为官病的旧疾呼奔。他们其实怕极了、怕极了这些平素愿摆出大度的统治者搬来帝王的孚号,他们惟恐自己于天子不欲着眼处摆弄的权术或经营的善业,在不慎间触及圆满圣王的耳目,把自己的性命提溜至无上皇者凌踏于空的身下。精炼、壮实、目光炯然的皇上,他踱步咳嗽间便能呼引出的雷霆啊,不是那世上最正直无畏的人,又怎敢顶着可触到须鳞的微微徐风,去替所谓非第一公民们做些人事呢。人事吗,还是在天见不到的隅落里悄密密便好。





自停电后,三十四分钟去了,办公室里只剩下两名公务员:司公务员中最年长的我,还有刚入职三个月的小李。小李,就是那个老爹得了个倒霉催文林郎的小青年。小李叫李涣彤,据他说,这是他爹在他刚被怀了三个月时跑去本地江掖寺里求的名字。想来那上师倒也体贴,不知晓孩子的性别,便于朦胧里取了水凝出的两可。小李也是个水凝出的两可的青年,温润的面容与圆滑的个性,喜欢芭比比卡丘比基尼,也喜欢洛基洛杉矶兰博基尼。他如今不过是遵义大学的法学学士,只考了三次成都国子监还皆未入榜,却领着如今一路太学踏来也难在三十岁前嗅到些风味的道份,这自然与他自如的流荡回旋不脱联系。譬如现在,我正负着四个暖贴与两个暖袋做事,旁处还有一升半烧灌好的白开。这都是停电停暖后小李不知从哪处帮我讨的。我虽不是科股官长,但因年老品高,在大办公室里也坐着为屏风些蔽的带着独立窗帘不迎风口的临窗隅落,小李的方位便在我出了屏便能见到的第一处。我们在司里主管祭礼,许多事要和铨叙人事组织商谈。他们的楼虽也停了电,却也没有另一个主簿司职明一笔今天先休息着的勾勒,所以依惯例,至少还得于凉薄的峭冬里工作至中午,翻看着四野八方收抄而来的浮浮人事。


“叶老您看下这个。”


眉头些皱的小李绕过屏风,递来几张平整但略泛黄的文件。


“咋个现在还有给人授破羌校尉的,而且受秩者看名字注解……大概还是个西南夷?这哪个过县市察省?”


“一些自治县封杂号官是全凭主官心智的,你这个是……屏山?那就不奇怪了。屏山李县是黑袍答户李家大人,喜欢唱三国戏,受秩者……嗯,县里有人注了,是个山尺岩户出身。先调这个人的经历,可能还得看看更细的材料,叫铨叙和吏班的从这里着手看看吧,大概一些底细得问一问的。”


“这……大概得一个月吧。”


“那直接找吏班也行。他们不必查书,究着问题察是非,大概会快些。”


无用的官衔必须契合无用的知识。百年帝国,《民法典》修过一次,可铨叙制度的根本法要竟有过六次巨变,一九二零年代的一等伯爵们以一九四零年代的标准十有九者甚至受不得子爵,品位之细节处更是年年有补订。而庙堂与山野还别有其论,每个名号都须溯于文典与法典补注里道出千百年来。以这西南而论,如屏山、沈鸣这类自治县,都以尚未电子化甚而尚未总采的古旧口诵设立封建及仪等,而各道又须明顺细究、辨明其里。于是,若遇着某位专权三代的县王,以某一聚落族群的所谓语言,生造出一个符合所谓古义的马汗马德之流,便得叫我们这些无用的公务员去无穷的经文里把无端的事理筛除确然的名目,违宪犯上的便须撤裁,看着尚可的须写好理据。


“哎。也不晓得这种工作有哪样子用。”


小李讲着任何正常人都会发出的问叹。


“国子监与帝国大学院里,教铨叙行政课程的,一般也顺便教文本研究,都是些拿语文学、民俗学学位的。”


“难道学了民俗学、语文学的知识,就拿来干这个?”


“错了。就算是学了那些知识,恐怕也不是所有人都干得了这个。知足吧。看看你的工资,再看看自治县里帮那些县王县霸写这些得把民俗学语文学历史学还有……化学丢光的东西。”


是的。化学。


“所谓羌民社区受之破羌者,盖取破后而立、破后遇皇天圣恩之氢气而沐氧氛意,羌缝此氛于我县,则必成也于恢恢也。”


想来这种玩意儿,倒也确实不必搞什么数字化。我国供能仍匮,还是不必浪费电了。





“那个小固看历史也太惨了。一路跪到东京去了。”


“胡乱讲些莫名其妙的话,惹了不必惹的麻烦嘛。”


中午,小李和我在为发电机的喧声遮漫的食堂里吃饭。食堂没有停工,菜色一如往昔地丰且盛。小李挑拣出一盘荤素甜咸俱在的沙拉,讨了盘新炸的肉饼和方切的白肉,添了满满一碗杂着不知哪种鲜豆的香油米饭。看着自助区种种合口味的,只是满足下眼鼻,倒也不敢吃,毕竟谁也不知为何吏律里有个从四品以上京秩吃饭只报小灶不报自助的规范,难不成曾有些个能吃的大夫詹事把四九城哪家食堂给吃空了?无论如何,只能自窗口叫了一碗鸡丝酥肉米线添一盘水白。食堂里掌事的熟悉我的口味,浓醋与肤浅的清辣,服务士送来时,一片酸涩的醇郁,倒把几乎不与我一同吃饭的小李给惊着了。


“刚才科围子里冯姐听市议会吴主委说,发雷霆大怒的人好像是云中侯。我查了下,和叶老你是一届贡士。”


世袭云中侯,创爵者为叶赫苏完那拉氏·瑞祥与茂明安部札萨克贝勒嫡女之子叶樑,此时为叶樑嫡长孙叶禳。这祖孙皆为赐名,赐得还都极早,早到于我入学国子监前,叶禳便已被抹去了肤屑里一切旧名。我与几个朋友虽对漠南的贵胄不大了解,倒是都听过,这十岁便得赐怪名的蒙古王子与慈禧是亲戚,十四岁时便率着十几名领工资朝九暮六的“平等扈从”袭败了三百余乱匪,当年进监时还考了综合科探花法类第一的好成绩,到毕业也是总评的季子。


“直接经手张案的负责人老檀城伯陆建章,那时以警卫军统领兼京畿军政执法处长。叶棘卿妻子流着陆伯爷家的血,而且棘卿自己也做过卫军的法督,大概传言就是这样来的吧。”


叶禳不会做这种事。我与他自来不熟,但我确是清楚,那种生来便在高位上持秉严正、连读书时也住在地坛旁某个王府里的人,不会替陛下炒出这无必要的热浪。他们不谄奉,不卑怯,更不愚蠢,只是偶尔会于公理闭目养神的闲暇中,一个个望着皇帝手上缠绵悱恻的牵线游丝出神,或是思慕着如云般高逸的忠诚,或是于天威的惊雷下苟且着献奉自我。叶禳属于前者,所以他才是帝国的法务局长,而不是皇帝的法务顾问。他们知道,他们的富贵与帝国的昌盛,一切的一切正仰赖于他们必须敬畏与忠诚的那位神灵,那位神灵重视国体的稳健,所以他们也只会对傻子的痴声置以轻笑。


“传言?叶老是说,不是他做的?”


这些年轻人总是记不住,我们的皇帝是袁世凯,是在献媚、欺瞒与自大的绞杀中憋死过一次的完人。他受过舒服的阿谀,怎会不明白小固的无俚?对皇帝看法的认识绝非对他无底线的赞许,这只是事实罢了:这位小固先生的言论全然没有触及叶禳或袁世凯的底线。学识不精想挣快钱的青年舐错了痔,以为自己在替中国人与中国的皇上瞧病,却不知自己只是给了不愿为一些“新兴历史学家”发车、以及欲对他国某些欲在真实的心意里昂起头颅的心灵施压的朝廷一个轻小的借由。


“我停电前看到邮箱里收了条公告,是万国院发的,还没看,电停了。估计是说这事的。”


德国新总理的误会,无稽的中朝一体论调,小瑟蒙德总统只是想在第二任期正式到来前协调下工作,维多利亚湖不会更名为大皇帝世凯陛下泽。


“皇帝陛下没有逼任何人做任何不符合他们意愿的事情。皇帝陛下只是谦逊、持谨的中华 帝国第一公民。”


“啊。懂了。胡吹等于乱黑。但抓他抓成这样子,不也会让人觉得过了吗?”


“不判刑就行了。到时候把逼他下跪的武官除一季俸一年敬,写个公开道歉信与这个小固在川崎的蓬岛行宫哪个小迎宾室握握手拍个照,然后就轮到我们文学司普及严谨考究客观正统的空位时代历史知识了。万国院的目的就是这个,同拙劣的吹捧划清界限,警告媒体历史学阐述必须遵守帝国学术共同体基则,提醒各国中华 帝国法律体系的庄重与宽仁。”


“嗯……但是叶老啊,为啥说这事和云中侯肯定没得关系哪?”


这里是中华 帝国,是个在一位能一拳击碎一艘巨型战列舰且毫发无损的皇帝治下,由一群高级知识分子管理的地上天国。它的殿阁之上有无数个著作等身的历史学家,尤其是在万国事务院里,至少,少傅太液阁大学士领太傅枢密使周保笙阁下这位万国宰相,正是如今称作“空位时期”的中华民国北洋时代历史的权威人物。所谓空位的叫法,即是他在北洋大学硕士毕业论文里提出的。这才是轻抚马屁的技巧,挣钱也得瞧准那群烈马与驽马的肌理与毛迹。


“很简单。因为出身卫军的法务局长官调不动替万国院卖命的辅国武卫军士兵。”


米线留了些尾口,节俭的美德压不过腹胀的实觉。畜生道便畜生道吧,天人还有衰涩枯败的一日呢。只是不知这算是老境的常态,还是对败兴小固在味觉上的一丝认可心?


在万国院,甭管什么丞相太师司法暴力正当程序,只要真人不开金口,便一切都只堪化作他们的“内部事务”,无论是在我们的国家,还是在别人的国家。





下午便回了家,屋里没有别人。嘉夜去四明会馆教课去了。下午给考贡的文科生们补化学,晚上还有堂中学的小班补习。退休后的水木曜两日便这样过。我曾问过四明的陈教习,缘何周四五也见着许多补课的学生,陈教习只笑,说龙门前贵贱无分,都得拿气命来搏,会馆的贡课算上付费直播,排满了七曜十二个时辰。如此想来,我们当年识字率不过如今一般学士文凭的比例而已,也知太学深重,却不知如今已至如此境地。


“一朝入贡,白衣为贤。册名金马,一步登天。”


补习。升迁。岁月。生活。国子监与翰林的阴影和练习册,笼罩在所有对生活还有期许的人的头上。


想及此处,也闲来无事,便躬着自书房储文件的下屉寻出为纽扣挂系的一袋。袋上有朱墨写下的“定远叶克槐国子监院士毕业纪念”十四字,是吾师成教胡公亲书。西安胡理束治玉先生,今日帝国之太博、关中之山长,他的字甚至在彼时便贵重于洛中,可在其学生处,却是连笔记簿、文具盒上都兴许留刻了几笔。


陈旧的袋子里装了许多东西。期末总结、学位证书,皇帝赐的笔墨,太博写的寄言。这里面还有嘉夜送的一支铅笔,被郝大幸牵着去天文学社活动时的照片,以及几套重要的试卷。自1959年以后,国子监所有重要考卷,都会在检阅并影印复存后发回学生。国子监的影印机皆是自施乐、佳能、日立定制,连交通院与科学院惯用的大生也瞧不上,更别提彼时民间常见的一干油印机了。


想看看的是几套卷中一份银底金箔的。这是1968年贡试殿试轮的考卷集,含了全部试卷科目以及面试、实践与体能科的评价。草草翻过还过得去的成绩与题解,脑海里略过五十年前那几日在大学与桂府两头倒裳的模样,找到了文学科最后一门策论题。这题考的是大总统1913年12月15日在彼时叫居仁堂的大化堂里对政治会议委员的训话,要我们以此阐发,抒陈己见。


还记得殿试那日天寒,太和殿广场上的热机与巨篷也拦不尽天下的风意。皇帝如卷上材料所言及的那个55年前的寒天般,对在场的公民们问了暖。皇帝如钟隆与铭刻般的声响震彻了整个宫廷,代沉谧的学生回话的是时新任祭酒的太液阁大学士宗伯卢检瀚。随后,时任内相盛探衡以以他楚韵颇浓的雅言讲布着来自皇帝与鸾池的叮咛。不知此景是否总能见于每年二月二的大殿前。


记得卢大学士在北洋博士班里交过的几个年长门生,与我在青云宫里有了结识,端坐在我身旁一组。殿试是皇帝亲自监考,故而不似桂府及夺资格时那样一人一室不许侧目,只要不扰及其余考生便可随意些。检查试卷时,我随眼望了望两米开外的他们,却知得他们眼里只剩眼前雪白的考卷可看,竟是不敢对广场周遭任何一处圣迹寄以余光。紫禁城何等难进的景点,而他们往前补习考试,速度远快于我,去雍和宫的吵嚷情景仍在眼前,看着如今的谨慎,惟一种可能吧。


“今之人动曰自由,抑知外人所谓自由者,乃法律中之自由,并非法律范围以外悉可自由也。”


往日没有如今那样方便的数字化。策论所用的文章我确在突击期间于《申报》的要人文集里读过,可那与官家钦定的说辞常有大小的不同。想来是南方媒体的修饰与北洋官府的弄藻有情感上的别分。


“有云天视自我民视,天听自我民听。又曰民为邦本。又曰民为贵。”


当时脑海里岂有太多得分外的闲心,做题时只想着要索考今古、定名析论,要在对策中指明昨日之形势、今日之感发,又要切中卢检瀚等大学士在学术文章与公共讲授里提及的门眼,做完后则心飞天外廷中,想着无论结果至少要在大殿里嗅嗅三朝天子的神韵。是全没见得皇帝本人经不知是梁大宗朱申王还是饶伯舆黎伯颜手宣下的字字珠玑,竟于根骨里已将古今世大同得毫无别异。如此一番求告上古的文艺复兴之思,倒是与皇帝在清季见识过的那一干变法派的立宪怪人们无甚别了。也难怪虎头陀晚年说过,梁燕荪朱蠖园也好,还是他们六君子也罢,甚至如黎伯颜赵子孚这样人,知识分子所以愿做复古的抬轿者,并非全是贪那朦胧于梦里的宝财,也确因于国家社会里,有些新之又新却又老之又老的造见与忠诚。


“今则日言爱国,而日图所以保身家、窃名誉者,是愈去而愈远也。”


可是,赵子孚那样恳切忠实于所谓无上总统之人,却也只得了疏冷的清室,倒是却欲保身家、窃名誉的那一大干交通及段庐王之辈,竟在天庭里富贵了一生。权术如此,国事如此,还有,那——


不可说。不可说啊。


漫长而恳切的训词,找补与不被思考的解释。十年。五十年。百年。便是百年也只无事,印刷的与手写的论调,仍长长地将人们的生命拖入又一个相似的寒天。是的,如今列强不复,所谓文明又所谓着重归我邦,甚而大写的自然界亦将叙述与阐发的笔墨交付了眼观万物的太和主宰。可是,看看那为篷顶遮掩的天空吧,每年近两千名千万择一的学生于桂府又厮杀一轮后,总会于最末这道十者取三的作羹之庭里书写着千八百余不似而等同的江洋。那里不受任何人的权约束,主观题也没有任何既定于回廊厢房里的阴冷标准,那甚而是个可以在试卷里抨击总理、直刺君王而不受惩处又更甚而成为皇帝眼里一份欢喜的法律所许诺的自由之地。


可是,可是啊。


“既注重于救国救民,不宜争执己见,亦不宜墨守成见,苟他人所主张者确有理由,即当降心以从,协力和衷,乃有办法。”


那设造的古典,那设造的自然,那设造的真理,那明清华三代一体的太和圣殿,那真真正正亘古未有远迈三皇五帝的神圣君王。皇帝。我们的江河,我们的题册,我们的学业,我们的学术自由。我们深刻繁冗多元包纳的思想与认识。我们即海纳百川又分才择试的完美科举。我们的历史学家,化学家,物理学家,工程学家,语文学家,所有的,所有门类的追求者与探索者。


“今日天寒,大家可冷?若觉凉意,举手示意,国家自给诸位暖意。”


皇帝温暖的目光,支配了凛冬里同一于中华帝国之中的,将为这帝国光暗的事业奉命一生的,人。人。人。


只是,人与人是不同的。


“即浅而言之,我欲饮此茶,不能不牺牲此买茶叶之代价。窃愿大众同此意见,专以救国救民为前提,毁誉是非,千百年后自有定论,此时悠悠之口何关轻重?”


人会生。人会死。只是千百年后,他还是活着。敬爱的皇帝陛下,他依旧会活着。


他才是那个惟一的大写的人。


上一章 下一章
看过此书的人还喜欢
章节评论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添加表情 评论
全部评论 全部 0
洪宪一百年
手机扫码阅读
快捷支付
本次购买将消耗 0 阅读币,当前阅读币余额: 0 , 在线支付需要支付0
支付方式:
微信支付
应支付阅读币: 0阅读币
支付金额: 0
立即支付
请输入回复内容
取消 确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