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行,一路乱想,此时不愿意再想些什么了,可又由不住地乱想。
‘这么多年,我做的事都是错误的吗?唉!是啊!如果不是我强出头,怎么就能给自己招来这么多的麻烦,这么多的恨呢!’
深吸一口气,恨恨地心中又念:‘不管,!管了也全是错。这下什么也放下了,什么也不是了,也不必我强出头去管了。不想了,怎么还在想啊?’
使劲地晃晃脑袋,强制停下思绪,看了看前方。
夕阳西下,黑暗笼罩下来,犹如自己一颗暗淡无光的心。黑暗,全是黑暗。
“小姐,前面就是客栈了,我们就住下吧!明日再走。”小桃将昏沉沉,毫无生气的京云扶下马来。
虽已是饥肠辘辘,可面对满桌的饭菜,京云却没有半点食欲。
面前依旧不停闪现的是父亲怒不可遏的模样,句句狠话如毒蛇一般啃噬着她的心,眼泪又不自主地流下来。
“小姐,您不要这样啊!”小桃看着京云如此,也是一边劝,一边跟着哭。
伤心多了,胸口有些发闷,京云抚着胸口,不得不张着口喘气。
“小姐,您怎么样啊?”小桃慌了,忙上前去扶住她。
京云摇了摇头,叹一声。“没事,没胃口吃饭。你自己吃吧!不用管我,我只想睡一会儿。”
小桃知道此时的小姐吃不下什么东西,也不再劝,帮她洗漱了,扶她上床躺下。
可是只昏沉沉眯了一小会儿,京云醒来却是怎么也睡不着了。
头开始疼,痛苦如蚁般啃噬着她的心。
心下念:‘这就是我应该受到的处罚吗?是的!我正在承受。’
天终于亮了,京云依旧抱着双腿坐在床上,目光呆滞。
小桃打了洗脸水推门进来,见她样子,鼻子一酸,又落下泪来。
可又怕被小姐见了,忙擦掉眼泪,面上堆起笑来道:“小姐,我打了温水来,您请下来洗漱吧!”
京云虽是倦倦,却也知道自己只是这样坐下去不行。下床来,却忽感到头一昏。
小桃忙上前扶住她,急问:“小姐,您怎么样啊?”
“没事!”京云定了定神,推开小桃,到铜盆前站下,低头洗脸。
看到水中自己的倒影,不由得心头又是一颤,强忍住泪,暗暗告诫自己。‘既然选择了离开,那就是选择了天涯海角,我怎么可以这般顾影自怜。’
将水高高捧起,润到脸上,眼泪顺着水流下来。
洗,洗,洗,不停地洗 ,直到眼泪不再流下为止。
洗漱完毕,虽没有胃口,却强迫自己吃了些饭菜充饥。
‘颓废不应该是我的性格。’一再地告诫着自己,坚持着做事。
“小姐,您下面有什么安排吗?”小桃小心试探着问。
京云摇了摇头,真的对自己的未来毫无所知,毫无打算。
“小姐,京城是个好地方,繁华热闹,我们去那里转转先散散心?以后再做其他打算怎么样?”小桃提议道。
“京城吗?好的!”京云随意地点了点头,如今对她而言去哪儿又有什么所谓。
“那小姐,我们需要准备些东西,千里迢迢的,我们这么去可不行。需要准备辆马车,还需要雇佣车夫才行,还要购置一些路上所需的一应物件。”小桃点着指头数。
京云微拧着眉头,心里乱糟糟的,好似什么也听不进去。
直到小桃又轻推了推她的手臂,问一声。“小姐,您说怎么样啊?”
京云这才回过神来,点头。“一切随你安排便是!”
“那,小姐您?您要……小姐,您要是疲累得很,就留下再休息一日。我去购置些东西回来,明日我们再出发?”
“啊?好!一切随你。”京云又迟迟地应一声。
小桃见她这失魂落魄模样,便由不住伤心,可又不敢当着她的面再露悲伤,只好强打着精神,与她含笑说话。“小姐,您先睡一下?”
京云摇头。“我睡不着。”
“可是小姐您这样,怕熬坏了身子,千里迢迢地出门更受不了,您要多保重啊!”小桃说着由不住又是泪湿眼眶。
京云点了点头。
小桃立即出门安排,先买了辆大车,又雇用了个车夫。
很少下山出门的两主仆却遥远地直奔千里之外的京城而去。
京府里:
京俊醒来,父亲京修安就坐在床边,皱着眉头想心事。自己醒来,他好似也毫无察觉。
“父亲——!”无奈只好唤他一声。
京修安一愣,才缓过神来,忙探身来应:“俊儿,你醒了。”
“父亲,您不要责怪云儿,这件事不怪她。”京俊说话费力,却还是要将事情说明白。
“怎么,你都这个样子了,还要袒护于她吗?”京修安有丝愠怒。
京俊无奈只好将事情的始末原原本本地讲给父亲听。
京修安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最后只是叹一声。“难道是我对云儿的处罚过重了吗?”
“父亲,您对云儿做了什么处罚啊?”京俊急问。
“我……我要废她武功,结果……她跑出府了。”京修安说着,由不住地深叹一口气。
“什么!”京俊一听急要起身,可是一动,浑身痛得他一个冷战。
“俊儿!”京修安忙扶住他。“俊儿,莫动,你这一身的伤,莫动。”
“可是,父亲,云儿她从未单独离府,她这样跑出去……父亲,您怎么忍心?不行!我要去寻她。”京俊躺不住,担心妹妹又要挣扎着下床。
“俊儿,你且稍安毋躁,家里痛云儿的人多着呢!奶奶已经早派了小桃追出去了,让她陪云儿在外面先散散心,并且告诉她要云儿去的方向。这些日子,她们应该正在去往京城的路上了。”
“噢!”京俊应声。“可是,她们两个女孩儿,这么远的路,没有人照顾,可怎么行?万一路上……”
“你娘也派了人一路暗暗地护送他们,想来也不会发生什么事。这时候,让她们出去散散心也好。”
“这样啊!”听父亲这么说,京俊才安了心。
被京修安又扶躺好,京俊歪头看着又陷入沉思中的父亲。
‘我知道父亲心中的苦,他其实是位慈父,他也是极痛爱云儿的,只是又怕一味的放纵反而害了云儿。唉!’
京俊心中暗叹,如今看到的只有父亲的悲伤与懊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