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她是邱智灏的生母，那不是插足他们父母感情的小三吗？她们应该对她深恶痛绝不是吗？再再说了，就算她们心地善良，都是圣母，看在自己两个弟弟的份上，不仅不难为，还非要帮她，那放在明面上帮不行吗？如果邱家姐妹的母亲还在世，这么偷偷帮还能理解，可她已经过世了啊。而邱智灏也说了，邱知贤并不知道她的下落。所以这个事情……
“那你就不想想他们为什么要给你这么优越条件？”邱智灏也只有苦笑了，“对了，你经常去阡陌公司吗？干什么去的？”
柳可青也有些无语，她是想过这么好的条件有蹊跷，可是当初她一点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地方值得别人来骗的。这栋别墅虽然现在价值六七百万了，可是十年前也就值个二百多万，其中还有百分之六十是贷款的。这种条件在安塘市，连有钱人都算不上好不好？值得别人用这么大的一座翁家大院来行骗吗？
因此她耸了耸了肩说道：“除了签租赁协议，我一般不去阡陌公司。房子的租期签了十年的，租金一开始是月交，二年后就改成了年交。不过那些家具，宋经理提出要一年一签，因为他们每年都会派专业人士过来检查有没有损坏。租金不需要，但如果损坏的话是要赔钱的，我觉得这个也可以理解。”
“签合同的时候就你一个人过去吗？”
“签个协议而已，我还需要带个保镖吗？”
“那你去的时候感觉有什么奇怪的地方没有？”
“就是觉得在那里时间过得特别快，其他倒没有什么。”
“那回来以后呢？有头疼头晕什么的没有？”
柳可青神情凝重了起来，她迟疑地摇着头，反问道：“你问得这么详细，是不是知道这件事有什么内情？”
邱智灏的目光躲闪了一下：“我也不知道，就是心里有一个想法，想要证实一下。”
柳可青深深看了他一眼，又将目光投向了山坡，沉思地说道：“头疼什么的倒是没有，不过……那几天梦会比较多一点，都是光怪陆离、荒诞不经的。因为我睡眠一向不是很好，所以也没怎么在意。”
“方便……举两个例子吗？”
柳可青皱起了眉头，似乎有些不太愿意回忆：“不是记得很清楚了，但是有两个梦里的场景，因为出现的次数比较多，所以相对比较清晰一点。一个是一栋房子，就是八九十年代那种步梯房的宿舍楼。大概有六七层的样子，房间是对门的，进去就是小三居的布局，有卧室有饭厅的。梦里好像有人在说，这里是孤儿院。但是孤儿院不都是几个孩子拼一个房间的吗？怎么会有小三居，分明就是普通住家的样子啊。就算是里面工作的保育员也没有这个待遇吧，难道是院长的家？然后我就走了出来，后面有一个很大的院子，又不像是宿舍楼了，倒像是……会所里的庭院。里面还种了树，种的是，碧桃和海棠……”
“和你种在别墅里的树一样？”邱智灏来了精神，打断了柳可青的话，“你是因为梦里的情景，才在别墅里种这两种树的吗？可是碧桃和海棠都是比较珍贵的树种，而且也不太容易种活。你要说翁家大院那样的地方有这两种树还说得通，八九十年代的宿舍楼会有人种这两种树呢？”
“所以说，是梦啊，要不怎么把梦叫做乱梦呢？”柳可青似笑非笑，接着自己的回忆，“另一个梦就是梦到这栋别墅，但是在梦里，从二楼平台越过山间石径下去是海滩。这个梦是在我还没有买下别墅的时候就做过的，所以当初我看到这里，才会不惜背负巨额贷款买下来。说实话，当时钱不够还是宋经理借了我一些呢。”
2010年左右，一个单身女人背负了将近二百万的贷款，确实算得上是巨额负债了。邱智灏想着，淡淡地说道：“我家在国外有一栋别墅，就是你说的布局。我想……你应该是在那里住过一段时间，所以才会梦到吧。”
柳可青会梦到不奇怪，但是姚芊书为什么也会有这种记忆呢？也是梦到的？那她为什么会梦到呢？邱智灏的思绪，不知不觉间飘远了，一直到柳可青的声音将他拉了回来。
“你家这个别墅……是自己平常住的吗？”
“不是，是渡假用的。”邱智灏整理了一下思绪，又问道，“你们每年签合同的时间都差不多的吧，大概是什么时候？都是你去阡陌公司签的吗？”
“当然是我去阡陌公司签到，人家是房东，哪有让房东跑过来的道理。”柳可青平静说道，“一般都在每年的十月份左右，早晚不会超过一个月。”
“那你去签合同的时候，见过我三姐吗？我是说，你对我三姐这个人，有印象吗？”
“还真是没有。”柳可青说着，顿了顿，“只是上次见了面，觉得她有点面熟。”
“我三姐跟我大妈长得蛮像的。”邱智灏想了想说道。
柳可青明白他的意思，自己在邱家的那些日子，就算没有见过邱珊红，那么邱夫人翁培云一定是见过的，所以见到邱珊红感觉面熟也很正常。
气氛又陷入了诡异的沉寂中，邱智灏看了看时间，终于站起身来，准备告辞了。不过想了想，还是嘱咐道：“如果我三姐来找你，你告诉我，我陪你一起去。你尽量不要单独和我三姐见面……至少在我查清楚一些事情之前。”
柳可青多问，笑着点点头，将他送到了大门口。就在邱智灏转身要离开的时候，她突然问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你三姐认识朱正凯吗？”
邱智灏吃了一惊，反问道：“你为什么这么问？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想到了什么？想到整个事情都透着诡异，柳可青可不相信，邱智灏没有这个感觉。因此她思索了片刻，摇摇头道，“没什么，就是随口问一下。”
有邱智灏这个警察陪着，柳可青去江南大学查档案还是比较顺利的。只是事情已经过去了二十几年，当时电脑也没怎么普及，资料比较分散，找起来不太容易。加上好多当年的教职员工都已经退休了，新员工对于情况并不熟悉。
好在邱智灏动用了邱家在国内的人脉，找到了当年的一个教导主任。在他的帮忙下，学校档案员才打开尘封的档案，找出当年的资料。而且看在教导主任的面子上，还好心提醒他们，这些陈年资料在录入电子档案的时候，销毁了不少。所以他们需要的东西，不一定能找到。就算找得到，也不一定齐全。
柳可青自然不奢望学校的档案记载得有多详尽，她当时也不过是一个新生，履历上顶多就留下一个求学经历和家庭成员的名单。不过对于她来说，这些就足够了，只要能够确定身份，其他都可以慢慢找寻。
因此跟档案员道了谢，两人就开始集中查找95年到99年的退学学生。之所以将范围扩大，主要是考虑到，如果当初柳可青的家人报了失踪的话，那么学校出于人道主义，可能会保留一段时间的学籍。当然，也不排除学校忘了，过了好几年才发现然后补办手续的。
果然，那时退学的人并不多，整个江南大学，从1995年到1999年，也就不足百人，跟现在一年就有数百人甚至上千人退学的情况完全不同。删掉男生，女生还有三十多个。再根据退学原因，譬如因为出国，怀孕，或者生病什么的，然后剔除现在还能够联系上的，就只剩下五六个人了。这其中，柳可青表示，那个叫邹芳冰的名字让她感觉非常熟悉而且亲切。
最后大家齐心合力，在学校的官方网站上，找到了当时同届学生上传的合影，然后联系当时邹芳冰的同学，在合影中指认出邹芳冰本人。再通过电脑对照片进行处理后，让众人辨认，最终都觉得，这个人最有可能就是现在的柳可青。
“这个女生当初是为什么退学的？”柳可青看着照片，声音有些发抖。这么多年了，她是第一次知道了自己的真姓实名。如果不是因为朱琳琳案件，不知道这件事还要隐藏多久。也许是几十年，也许就是一辈子了。
“这个啊……”档案员翻动着那些已经泛黄的纸张，小心翼翼的，“好像是因为失踪吧？这里资料不是很详细，我想想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