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徐庄离水云峰不算太远,御剑不久便能到达,顾林汐翻身下剑,寄遥变回原本大小,回到剑鞘。
顾林汐缓步走进小徐庄,小徐庄却并无异象,村庄里的村民个个面目和善,有的奔波劳碌,有的在自家屋檐下坐着看娃,一片安静祥和,一个个见到顾林汐还不断的向她打招呼。
顾林汐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是却说不上哪里有怪异,她随便打听了一下,便打听到了傅渊的去向,听村民说傅渊是在与妖魔打斗的时候受伤了,所以寄住在村民家里休养。
傅渊寄住的那个村民是个独身的年轻小伙,唤徐六,顾林汐刚到门口,徐六就上前迎接,十分热情:“顾仙师,您来啦。”
顾林汐颔首温笑:“多谢你这几日对我徒儿的照顾,可否带我见见我的徒儿。”
“当然。”徐六憨厚的一笑,赶忙欠开身子给顾林汐让开路。
徐六打开自家的门,扬手示意顾林汐先进:“仙师,您请进。”
顾林汐道谢一声,走进房子,房间极小,走进便是一张简陋的床铺,床铺上躺着的正是傅渊,顾林汐快步走到床畔,她欠下身子,眼前的傅渊脸色苍白,呼吸轻浅,虚弱至极的模样。
顾林汐拨开傅渊额间的碎发,轻轻唤道:“渊儿。”
傅渊幽幽的睁开眼,声音嘶哑:“师尊......”
“你怎么伤的这么重?为什么不传信到水云峰?”顾林汐蹙眉,傅渊这般虚弱的模样叫她好一阵心疼。
“师尊,都怪弟子不够谨慎,中了妖魔的偷袭。”傅渊气若游丝,话还未说一半,便连声咳嗦起来,“弟子昏迷了好几日,所以没有捎信给师尊。”
“什么妖魔?”顾林汐凝视着傅渊的双眸,问道。
傅渊敛眸,眼睫微颤,褐色的双瞳略带迟疑,片刻才道:“尸妖。”
顾林汐锁眉垂眸,略略沉思片刻,问道:“那你苏师姐捎给你的信还有信鸽呢?”
“弟子这几日昏迷,此事不知。”傅渊神色有些闪烁。
“仙师,您看您一路风尘赶来,还没好生歇歇。”徐六打断了两人的对话,从屋外倒了碗水端了进来,“仙师,您先喝口水歇歇。”
“有劳。”顾林汐坐到长凳上。
四方桌上,那只瓷碗里甘澈的井水还荡漾着波纹,顾林汐垂眸望着碗中的水,长睫盖住眼睑,看不清眼中的神情。
“仙师,您怎么不喝呀?”徐六垂下身子,粗糙的双手来回摩挲,古铜色脸上略显紧涩。
顾林汐笑了笑:“当然喝。”
沿着碗边,顾林汐浅浅的抿了一口,徐六脸上的笑容逐渐消逝,他紧紧盯着顾林汐喝下那碗水,待见碗中的水入了顾林汐的唇,嘴角勾起一道狞笑。
唇刚离开碗沿,顾林汐顿感一阵不适,她身形晃荡了两下,拿着碗的手也失了力气。
“啪——”
瓷碗脱离顾林汐的手掌,碎裂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你们......”
还未说完,顾林汐摇摇晃晃的倒在桌上。
“哼,水云峰峰主也不过如此,和他那徒弟一样无用,随便骗骗就上当了。”此时徐六也不再是刚才老实的模样,“喂,别装了,起来。”
床铺上刚才还虚弱至极的傅渊此时翻身起来了,动作行云流水,根本没有丝毫受伤的模样,他摘下面皮,露出狰狞的原貌:“这面皮戴着可没有真皮舒服,难受的紧。”
徐六桀桀笑道:“等首领把傅渊解决了,到时你就可以披那小子的真皮了,这水云峰峰主皮相也细嫩的很,不比傅渊那小子的差。”
“好了,把顾林汐带回去见首领先。”假傅渊伸手正欲抗起顾林汐。
假傅渊的手刚碰上顾林汐的肩头,顾林汐瞬间起身,擒住假傅渊的手腕,反手一掌击在他的胸腔,巨大的冲力将假傅渊掼到墙面,发出巨大的闷响。
徐六霎时间惊呆在原地:“不可能,你明明喝了我的迷药!”
顾林汐双指在两肩的穴位轻点,从唇角溢出刚才的井水,她嗤笑道:“现在没了。”
假傅渊倒在地上昏厥过去,徐六往后退了几步,战战巍巍的说道:“你是怎么发现我们的?”
“呵,我从未来过小徐庄,可村民一个个见我就唤我顾仙师,再者退万步,一个刚经历妖魔蹂躏的村庄,怎可能如此安静祥和。”顾林汐拿起寄遥,拔出剑鞘,“且扮我徒儿的那个小怪告诉我是尸妖作祟,可尸妖以糜肉为食,村子里都是活人,尸妖怎可能来?”
“傅渊是我的徒弟,我怎可能认不出他,那一双眼睛,根本不是他。”顾林汐将剑锋劈向徐六,利刃划过徐六黢黑的脸颊,一张人皮化作两半掉落在地,顾林汐看着露出的骇人的脸,厉声喝道:“说,我徒儿在哪?”
“仙师,别、别杀我。”徐六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央求,“我说,我都说!”
徐六毕竟只是个小妖,经顾林汐这么一吓,全盘托出。
徐六和假扮傅渊的小妖都是一种唤做“猾獾”的妖怪,长得通体棕黑,肌肤如老树树皮,脸长得极其怪异,如畸形一般,依靠食人肉、精气为生,喜将人皮整面剥下披身,也善攻人心弱点,只要稍有不慎被猾獾趁虚而入,那便只能在幻境中自我折磨,直至死亡,这也是猾獾用来对付修为比他们更高人的招数,傅渊就是不慎被迷了心智,所幸猾獾的首领觊觎傅渊的修为,没有现在对傅渊下手,徐六告诉顾林汐,刚才进来所看到的村民已全被杀害,现在整个村子都是披着村民人皮的猾獾。
“傅渊现在在哪?”顾林汐抵在徐六脖颈上的剑刃紧了几分。
徐六吓的身子往后挪了几分,赶忙道:“在、在......”
“嗯?”顾林汐眯起眸子,她已经无法在墨迹下去,执起剑身挪到徐六的手掌旁,锋利的剑刃直接砍下他的一节手指。
“啊——”徐六捂住断指的伤口哀嚎一声。
“说不说?”
徐六哀泣着:“我说我说,村子尽头的地下,我们首领在那,那是我们暂居的巢穴,傅渊就被关在那!”
待徐六交代完后,顾林汐毫不犹豫的用剑刃划开徐六的颈项,暗色的血液喷薄而出,顾林汐厌恶的往后退了几步,却还是被溅到了几滴。
“你......”徐六瞪大瞳孔,捂着脖颈上的伤口,直直的倒在血泊中。
顾林汐握着寄遥的手紧了几分,她是说过她不厌恶妖也不厌恶魔,但是这般为祸人间,且伤她徒儿的妖物,她一个也不放过。
走出简陋的房子,外面的村民早已不是刚才那般面善,想必徐六的哀嚎已经惊到了这些猾獾,猾獾们卸下人皮,一个个面目狰狞的扑向顾林汐,顾林汐丝毫不惧,她满心都是赶去救傅渊,傅渊现身处水火,一分一秒都紧迫不已,寄遥在顾林汐手中蹁跹挥舞,寒光映入顾林汐双瞳,剑刃割开一个又一个猾獾的咽喉,顾林汐杀开了一路,血也溅了一路,待顾林汐到达村子尽头时,暗色腥臭的血液也浸满了顾林汐的袍衫,血液一滴一滴的从寄遥的剑刃滴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