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后坐于上面,以云浅月为首的众妃坐于下首。舞乐声很大,根本听不清帝后之言。云浅月心里只打着自己的小算盘,才退下一个邀宠献媚的,又来一个花容月貌的。
云浅月虽自视自己年轻时美貌不输任何人,可如今毕竟年近二十。她以手抚了抚自己的脸,心中暗叹:终究是岁月催人老啊,自己虽不算老,但怎么比得了刚及笄的。
云浅月虽是皇上亲表妹,伯父又掌握大半个朝堂,但目前仍旧无法动摇皇后根本。中宫之位挣不到手便罢了,不成想又遇美貌劲敌,于是便想探探胡元熙的来路,嫣然一笑问道:“妹妹如此的天姿国色,不知生长于哪里?”
“淮临。”元熙面无表情地说道。她本就无心作答,只是觉得对方既问了自己不回不够礼貌。
“淮临与南郡国毗邻,原来是生长在淮临那有山有水的地方,怪不得出落的这般好!只可惜好好的美人,额头生生添了个疤。”云浅月这话明里是夸赞,其实是暗讽这般得残缺之人不该入宫伴驾。
原本说出此言会让胡元熙下不来台面,谁知元熙神色丝毫未变。反而是皇上出言维护毫不介意地说道:
“无妨!宫里多得是国医圣手,朕相信经过他们诊治,不日便可消除。即便消除不得,朕也不会放于心上。”
云贵华心里不由一颤,紧紧是初次见面,皇上却出言相袒。
众人说话间,元熙微微抬眼瞄向了皇帝的方向,龙座上的那位温润如玉的男子竟是那日林中所见之人。怪不得落选之后会被召入宫中,所有谜题刹时被解。
元熙看向皇上时,恰好皇上也看向元熙这里。
皇上见元熙也看向自己不禁心生欢喜,面上难掩笑意。元熙微微低下了头,不再与皇上对视,皇上以为元熙羞怯。元熙的美貌足以让自负美貌不凡的云浅月失色,皇上对此贪恋不已,但若一直看向元熙,在未免让众妃觉得肤浅,便也收回了目光。
皇上心下大喜,想与众人同乐。便
又看向众妃言道:“国丧三年,众嫔妃一直坚守本分,恪重持简,如今又有一批新人入宫,朕是该晋这些老人的位分了。”
后宫之人最盼望的便是晋升,不但月例银子会增长,自己也会更受奴才敬重。这飞来的喜讯,让众妃没来由的心头一喜。
皇上见众人面上难掩的喜色,顿生一种天下唯我独尊之感,继续朗声说道:
“刘义,传令下去;晋云贵华为云贵嫔;司马贵人为司马贵华;王婕妤为王贵人;崔充华为崔婕妤、温充华为温婕妤,三月初一行晋封礼。”
被晋位的妃嫔皆下位,跪地,喜笑颜颜,叩谢道:“多谢皇上隆恩。”
“好了,免礼,平身,时候不早了,朕也乏了。”
众妃自然了解皇上的心意,忙站起身来,目送帝后二人起身。在帝后二人离开后,才依次离去。
李充华搭着婢女芊樱的手缓缓穿过御花园,向正和殿走去,李充华向心腹芊樱问道:“樱儿,你猜皇上今个会宿在哪里?”
芊樱四处望了望,见御花园里除她二人外再别人,便胆大的揣摩道:“奴婢猜,皇上今个会歇在皇后娘娘那里。皇后娘娘毕竟是中宫,虽不如云贵嫔受宠,总归要给些面子。”
“哎!本宫何时能熬到让人另眼相看的位分!”李充华眼中羡慕至极,但未免不知天高地厚。
“充华别急,今儿只有充华一人得了赏赐,况且您一入宫皇上就封为充华,那温婕妤和崔婕妤熬了多少年,才晋为婕妤,可见皇上多么宠您,您又这么年轻,晋位分是早晚的事,没什么可急的。”
芊樱一番赞美说得李充华颇为得意,她趾高气扬地扶着芊樱的手,朝正和殿走去。
夜已深,含章殿又离太极殿东堂最远,是以胡元熙便坐了一顶软轿回去。
来的时候是从西面来,路过了宣光殿和瀚兰殿,回去的时候轿子直接从东堂而出,向北走去。
元熙坐在轿子里,一阵梅香扑鼻而来,掀开轿帘,虽天已然昏暗,但在灯笼的照射下,尤可见御花园里的松柏郁郁葱葱。
元熙不禁朝外望去,问向芊蓝:“这就是御花园?”
“是的,承华。”芊蓝回答的也极为精简,并不多答一言。
于是元熙便放下了轿帘,到底是宫中惯用的抬轿之人,并未有想象中的那般颠簸。
须臾光景,软轿终于抬至了含章殿门前。元熙一下轿只见常永和崔更正等在殿门外,只穿了件极单薄的棉衣在门口张望。两人的睫毛上结了层厚厚的霜花,面颊已经通红,用袖口捂着耳朵,双脚不断地跺地,冻得哆哆嗦嗦。
芊蓝比他们年长几岁,又是这宫里的掌势女官,见这俩小黄门冻得如此,便有些心疼地斥责道:“这么冷的天,等在这做什么?”
“咱们这不是为了迎迎承华!”两人嬉皮笑脸说道。
“去屋里迎着便好,哪用在门口冻着。”虽是斥责之言,但却满是心疼。
说着几人便进了院子,“承华回来了!”随着常永一声吆喝,众人都出殿相迎,元熙见到在殿门口里冻得哆哆嗦嗦的常永和崔更,又看见这含章殿的人这么晚还等着自己回来,不禁微微有些动容。
众人出来后对元熙福了福身,芊芸和芊荷随即紧跟在元熙身后进了殿。
芊凝瞧芊蓝被甩在了后面,随即凑了过去,附在芊蓝耳边偷悄声问道:“皇上可说今日会来?”
“你还是改不了好信的毛病!”芊蓝瞥了芊凝一眼。
芊凝对着芊蓝挤弄了眉眼,小声嘟囔道:“咱们做奴才的,哪个不关心主子的荣宠?”
“是否得宠哪在这一时片刻,眼皮子浅。”二人随即也入了殿。
元熙虽没听见,但芊芸和芊荷可是都听进了耳里。她们虽知胡元熙不愿入宫,但既然已入了宫,她们自然也希望小姐能得皇上喜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