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时分，地铁站人潮汹涌，客流量多的列车一进站，人们就争先恐后地推嚷着，远处望去，根本完全看不到地面的颜色，尽是人群。
某处站台，人流却显得尤为稀少，有些人手中还拿着一张宣传海报，随着站台播报的语音，地铁缓缓进站，等车的人熙熙攘攘地进入列车内。
列车关上门，离开。
韩和肖铭在地铁站外的户外咖啡店坐着，肖铭满脸不安，韩却悠闲地喝着咖啡：“各位同志，通往地狱的列车，已经出发。”
手机里，直播间的观众纷纷发评论：
“再见了，恶人们”
“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自作孽不可活！”
列车到站，却直接驶了过去，没有停下。
列车里有人发现了不对劲，她站了起来，发现牌子上本来应该到的站却没有停下，又看到了前面坐着的乘客也拿着和自己一样的活动海报。
“你知道不？第一次做这种事儿，超级激动。那个怎么说的来着？哦对，so exciting啊。”
“哎，easy,easy。”肖铭拍拍他的手。
车内，乱成一团。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
“打电话打电话！”
“这破地方没信号！”
就在大家议论纷纷时，列车却突然间一个急刹停了下来，众人纷纷因惯性往后倒去。
“怎么回事？”韩看着手机里的车厢摄像头，着急地放下咖啡。
“怎么啦？”肖铭冷静地问。
“突然刹车了。”
“你说的那个老朋友信不信得过哒？”
“你以前学汽修的是吧？”韩抬起头，像是见到了救命稻草一样。
“啊？”
“跟我来。”韩拉着不愿动的肖铭离开咖啡店。
虽然车停了，但由于列车比规定的时间早了到达，站台的门迟迟没有打开。
韩和肖铭快速换上背包里工作人员的服装，一边压低帽子一边穿过人潮，广播里传来站台门即将打开的语音播报，两人加快脚步，等门一开，韩立刻冲进去，用淡定的语气向众人汇报：“那个……大家不用紧张啊，我们是铁路局的工作人员，刚才呢，是属于意外，我们现在去抢修……”
“那我们可以下去吗？”最先发现问题的那个人起哄。
“这只是一个小问题，不需要额外占用大家的时间，现在是高峰期，我相信这里的大多数人都很赶时间，等下一趟车多麻烦啊，对吧？”
“行行行，你们搞快点。”那个大姐想到待会还要参加活动，只能答应。
“你去看看什么情况，让列车到下一个站正常下车，我们就下车，然后从那一个站开始，永远不停。”韩悄悄对肖铭说。
“有点技术难度，我尽力。”
肖铭往驾驶室快速跑去，韩打算走路跟随，但走没几步就被一个看上去像教授一样的男人叫住：“哎！年轻人！”
“您好？”韩回过头，装出一副虚假的微笑。
“你这是工作服啊？”
“是。”
“那鞋子呢？”
韩低头一看，意识到肖铭穿的鞋子是白色的，和正常工作人员穿的鞋子颜色不一样。
“你们到底是谁！”他向韩步步逼近。
“不不不，您听我说……”
“你这是严重危害社会行为！”
“老先生，您误会了！”韩被逼得连连往后退。
“你把那些含有危险动作的游戏带到现实生活中，你有很强的网瘾，需要治疗！”
“我没有……”
“你爸妈生你养你，你一点都不懂得报恩呐！”
“不是，你听我说……”
忽然，两人都不说话了。
只因韩腰间的手枪，在争执中不慎掉落在了地上。
韩先反应过来，一脚把那人踢飞，那人撞到座位，额头流血。
随后韩迅速捡起地上的手枪，对着那个人，之后又把枪口对着所有人大喊：“Nobady moves！”
所有人都大惊失色，虽然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但都不敢出声。
“铭哥！搞定没！”韩往后喊，却没有得到回应。
反而是眼前，一个身穿黑色连衣帽的瘦小身躯毫不畏惧地来到他面前。
局面僵持着，没人知道这个人是好是坏。
“再敢往前一步？”韩举起枪，对着那人的额头。
没想到这个人就是向前了一步，也同样掏出手枪，对着他：“警察，放下武器！”。
那人摘下帽子，正是小吴。
（那天：
大桥上，肖铭回过头，打算开枪射击那个男同事，自己却中弹倒地，习惯性地摸自己的伤口，却发现只有痛感，没有任何伤口，腿上的伤口也只是刚刚玻璃刺穿的而已。
看着也同样躺在自己旁边的小吴，他明白了，这位男同事是在帮助他们，特别是帮助小吴。
停尸房里
男同事来“认尸”，当验尸官经过自己身边时，他自觉地塞给人家一些钱，以示感谢，等验尸官推门离开后，小吴忽然间“诈尸”。
“憋死我了。”
“你可太神了组长，推测得可真准，看来我们警队真的有内鬼。幸好你让我提前准备了软弹。”
“你想想，欧阳鸠网暴别人的事，是怎么被李队知道的？再加上欧阳鸠后面没有任何动机就在坚守所里自杀，是不是太巧了？”
“这么说，咱们队长很可能是帮凶之一？”
“但愿不是……...欧阳鸠最后接触的人，是韩星吧？”
“是，说来也怪哈，这欧阳前面还挺嚣张的，突然间就自杀了，要说跟韩星这家伙没关系，狗都不信。”
“我现在是个死人，不方便，你回局里之后帮我查一下姓韩的档案，咱们短信联系。”
“哎，好。”
“夜莺最近有什么动作吗？”
“他们昨晚发了个贴，像是在征集刺杀目标。”
“都有谁？”
“原帖已经删了，查不到。”
“行了你，自己人就不要装了，截图要保存好哈，别让队长知道。”
“是……还是组长聪明哈……”
“大概有多少个目标？”
“二十多个。”
“这么多？那就不可能是一个个杀，只能是一次性杀光。”
“组长啊，我可算是有一回跟你想的一样了。他们之中有几个人是商人，局里都有他们的备案资料，包括电话号码，昨天晚上，我假装成有钱佬，表示对他们的项目很有兴趣，问他们明天有没有空，想约出来谈项目什么的，结果他们都毫无例外的拒绝了，说他们明天中午刚好要参加一个在荒郊的聚会，说是什么新媒体大会，很奇怪，从没有人在那鬼地方举行过什么聚会，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信。”
“去那地方最近的路是什么？”
“地铁，14号线，从起点站开始坐。”
此话一出，两人都意识到了什么。
“我倒是有个办法。”小吴一说，那男同事就把耳朵凑过去，“记住了，这事儿，绝不能让李队知道。”
“那其他人呢？”
“现在除了你我以外，所有人都信不过，先别声张。”
“好，都听你的。”
十分钟前，那个男同事孤身一人来到地铁运行楼的控制室，向里面仅有的两个中年人展示了自己的证件。
“警察同志？有何贵干？”
“我是奉命来这里监督14号线的运作，不介意我进来看看吧？”
“当然，里面请。”
他没进去多久，门一关，那两个给他开门的工作人员就互相使眼色，其中一个人用毛巾往后勒住他的脖子，另一个人拿起铁棒就在前面打他的肚子。
三人狼狈地打在一起，尽管争执了好一会儿，但两个普通人终归不是一个警察的对手，他先借助角落的着力点把前面的敌人踢倒，再用手肘撞后面锁自己脖子的人，趁对方受伤再抓着他的手腕，往前一个过肩摔，那人就这样被重重摔在了地上。
“怎么把列车刹停？”他问两人。
两人面面相觑，没有回答。
暴躁的他不得已掏出手枪，对着两人：“让它停下！”
其中一个看上去更年轻的人看到枪便害怕了起来，只能乖乖地到控制台把车刹停。
于是，在列车上的人都随着惯性往后倒去。
“警察同志，我们也是被逼的，不要伤害我们。”那人在控制台操作完后，双手抱头求饶。
“是谁刚才一进门就打人的？就不能好好说话吗？”他不服气。
趁着两人争论，另外一个躺在地上的人悄悄拿手机发短信，发送完毕后，眼看这个警察正在顾着和另外一个人吵架，分了神，于是他马上冲过去把警察扑倒，再一拳砸在他脸上，当然，人家警察也不是吃素的，拿起手枪就要往那人脑门打，那人也不怕，和警察硬碰硬，两人争执着，不知道谁不小心开了一枪，把控制台上的一个按钮射烂了。）
现在，小吴让所有乘客迅速离开，所有人一听到这话立刻争先恐后地逃出生天，没有一点犹豫。韩按要求放下了手枪，但内心并没有太在意眼前这个小警察，他背后的靠山就是警察们的领头，自然没什么好怕的，但肖铭的行为却让他非常失望。
肖铭从里面走出来，脱掉了工作人员的衣服，扔在一边，意味着不再和他同流合污。
他慢慢来到小吴身边：“老韩，你觉得，我真的能放下你害死我姑姑的事不管吗？这当然是一个大仇，但是我报仇的方式不会像你一样动用私刑，我会把你交给警方，让法律来制裁你。极端的思想披上正义的外衣依然改变不了它的本质只是自私的事实，你以为你是在惩罚有罪的人，其实你只不过是在惩罚自己。兄弟，听我一句，放自己一马吧。”
“突然间这么佛系，谁教你的？”
“郑姐。我还以为你消息会很灵通，其实当年，我姐姐是自愿放弃治疗的……不关郑姐的事，但是在你看来，我姑姑可能就是个十足的恶人，换作她是别人，你一定会派人杀了她，对吧？可事实呢？你真的了解全部真相吗？你又有什么资格凌驾于法律只上来定义一个人有罪与否？就像你今天这样，明知道有祸及无辜的可能性，还是要执行你的计划，宁可错杀十个人，也不愿可放过任何一个所谓该死的人，你觉得这么做，对那些无辜的人来说公平吗？对他们的家庭来说又公平吗？你是不是就成了别人口中的罪人了呢？听我的，收手吧，不然……”
肖铭还没说完，韩的眼眶就红润了，他激动地把肖铭抓过来，用腰间的小刀对准肖铭的脖子，手臂勒住他的脖子，对着小吴喊：“我最讨厌你们这种居高临下一堆大道理的人了！”
小吴连忙劝说：“韩星！别乱来！你现在放下刀，还能算你是被教唆犯罪，你还年轻，还有改过自新的机会！要是刺下去了，你就真的回不了头了！”
“我早就回不了头了！”韩星的情绪越劝说越激动，“从我被人赶出学校那一刻开始……我就对这个社会彻底失望了……没人能阻止我！没人！”
“好！好！”小吴也慌了，“韩……韩星……我看过你的档案，知道你的事情，我知道你是个英雄，真的！为了保护同学而去战斗，是真的很英勇！很多人心里想做都做不到呢！”
肖铭知道小吴说的是他自己，心里也乐了一下。
双方胶着之时，小吴领口旁的对讲机里传来那个男同事的声音：“后面那一辆车快要进站了，小吴，你赶快离开那！”
小吴回头一看，后面隧道里，有一束车灯的光，正在缓缓地向这里驶来。
“不能让它停下吗？”小吴低声问。
“停不了！”男同事踢了踢在地上那位刚刚和自己纠缠的人，用枪指着远处的另外一个人让他不敢乱来，但看着被子弹射坏的按钮，自责不已。
“整个计划我只错了一步，那就是太信任你了……”韩眼神疯狂，刀子看上去马上就要插入肖铭的脖子了，小吴立刻言语分散他的注意力： “韩星，不瞒你说，读书的时候，我也被人欺负过，”她让对讲机静音，稳定住自己的情绪，继续说，“那时候，有几个满脸横肉的混混来图书馆堵住我的路……”
肖铭开始认真听了起来，他知道小吴肯定不是为了讲故事而讲故事。反而一向追求正义的韩听这种事听得入迷，眼神里充满对正义的渴望。
“……一个领头的大胖墩把我按在桌子上，想要往我嘴巴里灌药……隔壁扫教室的一个像你一样英勇的同学听到声音之后，马上就冲了过来，你知道他怎么做吗？”
小吴的话里有话，被肖铭听出来了，他立刻会意，像当年对待邝龙标一样，用手抓住韩拿着刀的手腕，反转一百八十度，听得骨头嘎吱声，再一脚把他踢到角落里。
这套连招，正是肖铭当时对抗邝龙标的手法。
韩的身体撞到铁一样坚硬的座位，身体倒在角落里、疼痛难忍的他愤怒之下迅速捡起地上的手枪，朝着两人的方向乱射一通。
肖铭在他拿枪之前就意识到了，于是马上用身体掩护，护送小吴先后跑去，离开车厢。
韩乱开枪的后果，就是有一颗子弹射到了车厢里的铁块，形成了反弹，子弹射回了自己的大腿上，穿透了自己的整条腿，巨大的疼痛感反而让他根本喊不出来。
在两人快要冲出列车的时候，车门却突然开始关闭，趁最后的几秒，肖铭用力把小吴推了出去。
倒在月台上的小吴回头一看，发现肖铭还在车上，她正要冲回去，列车却出发了。
她慌张地随着地铁跑了一段，头脑又马上恢复了理智，连忙拿起对讲机，问对面的男同事：“阿彪！这车怎么回事！不是让你刹停吗！你都干了什么！阿彪！”
控制室里，对讲机里传来小吴的声音，一旁的阿彪早就倒在了血泊中。
控制台前，李队正在来回渡步，做思考状，片刻后，踩烂了对讲机。
没有得到回复的小吴感觉大事不妙，赶紧往控制室跑去。
“为什么？”一个控制室的人问。
“韩星被抓，肯定会供出我，我女儿的在天之灵已经得到了慰籍，他对我而言，已经没用了，何况，杀掉他也算是为社会除害，为什么不能顺手做呢？”
“初二物理课有说过，子弹打到钢板或者铁板会反弹的！”肖铭也躲在角落，对着韩的方向喊。
“别嘲笑我！”韩的情绪接近崩溃，“我不比你们差！”他硬撑着站起来，拿着手枪朝着肖铭的方向，一瘸一拐地走去，就在他举枪的时候，所在的车厢遭到后面的列车追尾，一时间整个车厢猛烈地摇晃，灯光也不规律地闪动，韩在剧烈的晃动中再一次倒地，枪口的子弹射穿了列车的监控，伤口再一次遭到巨大的重创的他感觉这就像是命运在嘲笑自己——想到这，自己也笑了，笑声充满了无奈。
这话让肖铭短暂陷入了沉思，想当初，他也这么说过，现在才意识到，原来在顾家俊眼里，当时的自己居然是这样的人。
“没人觉得你差！是你自己一直看不起自己！所以你才觉得整个世界都看不起你！所以你才那么极端！”肖铭这句话，实际上，是喊给自己听的。喊出来之后，感觉释怀了许多。
刚刚从后面撞上来的那辆列车向另一边的轨道驶去，肖铭看得出，自己所在的这趟车已经偏离了正确的轨道，正在向地狱进发。
“别装了！”韩依然忍着剧痛，勉强用双手支撑着自己的身体爬到角落里大喊着，“这车肯定是不会停了！你有什么屁话，都赶快放了吧！”
“你真想听？”
“你说啊！”
“你觉得郑姐一直很讨厌你是吧？你知不知道，她把你当成我最好的朋友！她本来，想让我们俩，脱离组织，远走高飞！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她不想我们出事！要是让她知道害死她的人是你……你觉得她会怎么想？”
此刻的韩也有些许自责，但事情已经发生了，只能在心里忏悔。
奄奄一息的他转过头，看着手机直播间里的评论：
“事实居然是这样的？那看来，你才是恶人！”
“你就是最大的恶人！”
“屠龙少年终成龙，这个人就是最好的例子，大家都看好了。”
“贼喊抓贼！”
“对得起我们吗！日内瓦！退钱！”
“铭哥！”他忍着剧痛，用尽全身力气大吼。
肖铭平静地转头望向他，眼里含着泪光。
“我终于干掉了恶人！”他满意地大笑起来。
“嗯？恭喜啊，梦想成真啦。”这一次，肖铭没有喊出来。
“我干掉了……”韩的脸上挂着那满意的微笑，“我干掉了……我干掉了……我……”声音逐渐微弱，到最后悄声无息。
列车经过下一个站，那些早早就在那等着的人看着列车没有停下，就这么在自己面前咻的一下飞速开走，一脸疑惑。
肖铭慢慢站起来，抓着扶手来稳定自己的平衡，一步一步走到他的身边，坐下，无声陪在他身旁。
列车的晃动恰巧使他的头自然地搭在了肖铭的右肩上。
肖铭也没有抗拒，他看到韩腿上的血，已经流满了面前的整个地板，于是便拿起地上之前被自己扔掉的的工作人员服装，卷在一起，包在韩的伤口上。
“不痛了，兄弟……再也不痛了……”
列车驶出了黑暗的底下隧道，行驶在一条未修建完成的露天铁道上。
阳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好像要把所有的罪恶都照亮。
小吴刚冲进运行楼的控制室，就被两个控制员拿枪指着脑袋。
看见自己昔日的同事倒在了地上，又看见自己的恩师站在控制台上，背对着自己，小吴心里万般滋味说不出。
“车上的人都撤离了？”李队问。
“还有肖铭在车上。”小吴忍着哭腔。
“他是夜莺的人，你不要太自责。”
“你也是。”
“我当然不需要自责，这是我的职责所……”
“你也是夜莺的人！”
听到这，那两个人打算一枪崩了她，却被李队摆摆手阻止了： “我加入不是为了一丝己利，是为了我女儿。”
“那不都一样！”小吴第一次怒吼，“你们这些人，口口声声说是为了正义，却要害死无辜的人，其实就是为了你们自己！”
“小吴哎……我也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发展到这个地步……”李队也无奈，“我一开始，真的只是想为她讨个公道啊……”
“为什么就不能通过正规途径！为什么不能收集证据！为什么不能和她好好聊聊！就非要走到这一步吗？！你觉得你到今天为止所做的一切，你女儿会感动吗？她爸爸变成了一个不择手段的人，变成了一个违背警察原则的人！她会开心吗？如果事情一开始就是错的，为什么还要挺而走险！就不能试着去改变它吗！就这一念之差，很多悲剧都可以挽回！”
李队沉默·，没有回答。
“很多人的一念之差都是没得选，但是你明明有得选，就像现在这样。”小吴平复了一下情绪，“摆在你面前的，是一个按钮，师傅……是时候让你做这个选择了……你是想让你女儿以你为傲，还是继续走现在这条路……”
列车距离大桥的断头处还有几百米，肖铭闭上眼，却感觉速度慢慢减缓，最后，车头停在了距离边缘五十米处。
肖铭睁开眼睛，发现窗外的阳光依旧灿烂，只是在破旧的厂房里呆得太久了，忽略了这世上还有这么美好的景色。
“我不想将来，带着罪孽去见女儿……”李队转过身，对着小吴微微一笑，“好徒弟，别学我。”
一声枪响过后，小吴的脸上沾满鲜血，李队应声倒下，手里拿着的手枪还在冒着烟。
小吴闭上眼睛，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与此同时，一群特警穿过丛丛杂草，包围了废弃港口货仓，将元老们所在的铁皮屋层层包围住。
在门口驻守的保镖一个个被狙击手无声地击毙，最后一个被击毙的人用尽最后一口气用对讲机呼叫屋内的元老们赶紧逃跑，众人猜到这肯定是肖铭透露给警方的，他们当然不甘心就这样收场。
一向脾气大的阿泰抄起冲锋枪对着屋子的入口狂喷，警察一时间攻不进来，他高声对着其余的同伴说：“快！走！”
有了强力的火力掩护，其余的人纷纷逃至户外，来到杂草丛生的地方，上了一辆备用的破旧车辆，迅速开离现场。
阿泰的火力很猛，但都不是众多警察的对手，对方稍微用点战术技巧，就射中了他的膝盖，冲锋枪也随之掉落在了地上。
他无力跪倒在地，嘴角挂着一丝鲜血。
眼看警察们冲进货仓，把自己团团包围住，他也失去了反抗的勇气。
另一边，众人开着车逃走，在经过大桥时，坐在后座的人扛起机关枪，从车内朝后面紧追不舍的警车疯狂输出。
子弹打在警车的玻璃上，但这只是让它变换了一下方向，丝毫没有减退它的速度。
前面又有一辆警车横向挡住他们的去路，拿枪的人灵机一动，打爆了后面跟着的警车的右侧轮胎，再叫开车的人在快要撞到前面那辆警车的时候立刻往旁边偏离航向，这样一来，后面那辆不受控制的警车就和前面那台撞在了一起。
同行的警察赶紧前去查看同事的伤势。
看到后面没有警察跟上来，司机高声欢呼：
“阿泰这家伙是真的傻，哈哈哈哈！”
负责开车的人上一秒还沾沾自喜地说完，下一秒就因为顾着和同伙叫嚣，分了神，没留意红绿灯，在过十字路口的时候，车子就被横面驶来的大货车疾速撞飞。
几个铁路的负责人员拿着手电筒来到出事的车厢到处搜寻，当他们来到列车尽头时，只发现了靠墙坐着的韩的尸体，肖铭变得彻底无影无踪。
赶来看到这一幕的小吴会心一笑，但没有表现得太明显。
她走到韩星的尸体面前蹲下，没有了刚才紧张的对峙，此情此景使她多了番感慨——在同样经历了不好的过去后，自己毅然决然选择了一条正义的道路，而面前这个和自己年纪差不多的年轻人，却选择踏上一条不归路。也许生活，选择权一直都在自己手里吧——她想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