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
林容若从后面拉了一下孙绩,将他从沈宁的军帐中又拉了出来。
孙绩就知道这小丫头心急,笑了笑于是跟着林容若在外面找个树荫坐下休息。
沈宁醒了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去了军帐,所以林容若还不知道沈宁到底中了什么毒,而独孤胜和师傅又是用了什么药帮沈宁把毒解了。
看着林容若脸上的担心,孙绩笑了笑说道:“放心吧,你忆安哥哥身体里的毒暂时没有大碍。”
“暂时?”
林容若敏锐的抓住了这两个字,非但没有放心反而更加的焦急。
“暂时是什么意思?师傅,忆安哥哥到底中的是什么毒,他自己吃的解药又是什么?有没有作用?怎么你们才来忆安哥哥就醒了过来?”
“我听你阿爷说,你怀疑忆安中的是金狼花的毒?”
孙绩没有回答,而是微笑着问道。
林容若点了点头道:“嗯,只是我不敢确定,而且也不知道什么药可以解了金狼花的毒。”
“你看的不错。”
孙绩笑着说道:“正是金狼花的慢性之毒。”
“解了?”
林容若急切问道。
孙绩缓缓摇了摇头道:“还没有,只是用药将毒性控制住,然后再辅以蒸法驱毒,最少需要十天的时间才能将那毒性尽去。”
“不过还好,忆安应该是在中了夹竹桃的同时便察觉出自己体内还有别的毒,于是第一时间吃了两颗药丸。一颗是专门解夹竹桃之毒的,另一颗……”
他顿了一下,然后表情钦佩的叹道:“是迷药。”
“忆安一定是在第一时间就发现了体内的毒性有些怪异,于是服下了解夹竹桃之毒的药丸,然后服下了一颗迷药让自己进入了昏迷状态。”
“师傅……您是说,忆安哥哥昏迷是他自己故意造成的。”
孙绩点了点头道:“他虽然能察觉到自己体内还有毒,但那个时候他没时间来确定自己中的毒到底是什么了。”
“所以他吃了他自己特制的迷药,让自己处于一种假死的状态,因为在这种状态下,他体内毒性的扩散是最慢的。”
“他知道自己没时间解毒,但他却知道如何等到我们来为他解毒。”
“其实金狼花的毒和夹竹桃混合在一起,就会变成一种天下间独一无二的剧毒。”
“即便知道是这两种毒性,光是配制解药就是一个极其繁杂漫长的过程,就更别说用来去寻找各种药材的时间。”
“有几种药材只生长在塞北草原苦寒之地,便是去寻找那几种药材来回往返又岂是三五个月的事?”
林容若脸色猛的一变,颤声问道:“师傅……您的意思是不是说……这剧毒其实无药可解?”
“有!”
孙绩笑了笑道:“沈宁的毒虽然缓和发作但绝对不会撑过一年,甚至连半个月也撑不过,而没有一年的时间休想将那些药材备齐。”
“可是他运气好的离谱,不得不不让人感叹命运就是这么巧合。既然你能推测出那是金狼花之毒,那么你肯定也知道,金狼花粉末加上夹竹桃是什么毒。”
“是钩吻!”
容若也是急的糊涂了,被孙绩一提醒这才想起来:“天下间只有一个人知道配置钩吻的方法,天下间也只有这个人身上就随身带着钩吻的解药。”
孙绩哈哈大笑道:“只怕下毒的人也不知道会有这种巧合,更不知道独孤胜竟然老早就已经给沈宁准备好了解药……”
“哈哈,只怕独孤胜配置出钩吻的时候,怎么也不会想到解药会第一个给沈宁用上。”
林容若想了想问道:“可是,师傅你刚才还说,忆安哥哥的毒不是那么容易解的?”
“对啊!”
孙绩点头道:“确实麻烦,因为沈宁体内的毒,不是真的钩吻,如果是钩吻的成药那自然好办的多了。”
“可是这两种毒是在沈宁体内混合的,所以就有些麻烦了。先服下钩吻的解药,然后还要用蒸法,将他体内的残毒蒸出来。”
“也就是说,忆安哥哥不会有事?”
林容若兴奋的跳起来,却被孙绩堵住嘴:“嘘……你忆安哥哥不让我和独孤胜将他没有危险的事说出去,看来他还有别的想法。”
“不过据我估计,不外乎是想将给他下毒的人查出来。所以你不要表现的太开心了,你总不想坏了他的大事吧。”
“喔!”
林容若使劲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
沈宁被两个亲兵抬着走进军帐,对军帐中众人抱了抱拳说道:“你们让我觉得自己都是个多余的人了,没有我,照样能把云清寨的人打的落花流水。”
“干的漂亮,非常漂亮,今天无论如何我也要说声谢谢,你们也不要推辞,让来让去的显得矫情了。”
众人抱拳道:“属下分内之事!”
沈宁摆了摆手笑道:“都说不准你们推让了,来人,取酒来,我要给大家庆功!”
独孤胜连忙说道:“将军,你现在的身体不宜饮酒,我看还是以茶代酒的好。大家都不是外人,倒是也没必要你非得陪着我们一起喝。”
沈宁苦笑一声道:“一口都不能喝?”
独孤胜点头道:“一口都不能喝。”
沈宁摊了摊手对众人笑道:“你们看到了,不是我不想陪你们而是现在身不由己。”
他忽然想起一件事道:“对了,我听秦大档头说她让密探将不少人都扣下了,这件事做的不对。”
“刚才我已经骂了她,咱们都是自家兄弟,燕宁寨中没有人想害我这一点毋庸置疑,我若是连兄弟们都信不过,还能信得过谁?”
“来人,将秦大档头扣下的人都放出来,一同饮酒。”
“以后这件事谁也不要再怀疑自己人,至于到底是谁想让我死,我想秦大档头最终也会查一个水落石出。”
雄阔海抱拳道:“其实秦大档头这样做也不算过分,毕竟当时情况紧急,非常时期行非常手段,无可厚非!”
沈宁摆了摆手道:“她错了就是错了,你们不怪她,她也是错了。”
“她将刘进达,武黑闼他们扣了一日半夜,我便也把她关在监牢中一日半夜。”
“但是有一件事你们要记住,不可因为这件事而记恨她,以后和通闻五部也不要有什么隔阂。”
辽杀狼道:“将军放心,我们都明白。”
不多时,被秦若薇扣下的众人被放了出来,听说沈宁已经醒过来了,原本有些郁闷委屈的心情被激动取代。
众人快步冲进大帐中,见到坐在主帅位置上的确实便是将军,众人纷纷行礼问候。
尤其是众人都知道的最憨厚的汉子武黑闼,更是激动的哭了出来。
一边哽咽一边大骂下毒的人无耻,这么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哭的眼泪哗啦倒是让人唏嘘不止。
沈宁劝了武黑闼很久他才止住眼泪,武黑闼发毒誓要将那下毒之人揪出来碎尸万段。
沈宁安抚了众人几句,然后派人取来酒庆功。
每个人都连干三碗,然后众人相视哈哈大笑,都说此酒一来庆祝今日打赢了云清寨,二来,庆祝将军康复。
便是连徐一舟都被放了出来,虽然众人对他还是颇有敌意,但沈宁以茶代酒连敬徐一舟三杯,然后宣布了一个惊人的决定。
“茂功兄,你走吧。”
徐一舟一怔,诧异的看着沈宁。
沈宁笑了笑道:“你若是真心实意来我燕宁寨,莫说你刺了我一刀,便是刺我三刀只要我不死,我也不会怪你。”
“可你不是出于真心,还只是抱着帮云清寨之心而来,所以无论如何我也不能留你,可是让我杀你,我又下不得手……所以只好放你回去。”
他看着徐一舟认真道:“只一件事茂功兄切记,我燕宁寨的人从来不会对任何人妥协低头,莫说云清寨,便是朝廷大军来了也休想让燕宁寨的人服软。”
“茂功兄回去之后还是好好劝劝虞朝宗吧,这一战再打下去,对你们云清寨无一丝好处,而且我也不忍心看着手下兄弟们战死沙场。”
“所以,你回去之后若是能劝得虞朝宗退兵回你们的东郡去,我对茂功兄说一声谢谢。”
“若是你劝不动的话,说不得我还得为茂功兄准备一块墓碑。”
“将军!”
辽杀狼劝道:“此人不能放走!”
沈宁笑了笑问道:“理由?”
辽杀狼道:“且不说此人是云清寨虞朝宗的左膀右臂,军武之事全凭此人指挥安排,就只行刺将军这一宗罪,也绝不能饶他。”
“杀!”
骆毅也说道:“这人留着毫无用处,放回去反倒成了大害,将军仁义,奈何喂不饱狼子野心!”
“我现在就杀了你!”
武黑闼更是激动的跳起来,抽出横刀便砍向徐一舟!
当的一声,一柄黑刀后发而先至挡在徐一舟身前,将武黑闼的横刀磕开。
这一刀的力度角度都用的极完美巧妙,并没有使几分力气非但将武黑闼横刀上的力度卸去,还借助惯性将其横刀挑飞。
咄的一声,那横刀插在地上还兀自颤抖着。
武黑闼一怔,再看时不知道什么时候那柄黑刀已经到了沈宁的手里,甚至没有人注意到他何时将黑刀取回去的,何时出的刀。
沈宁接了武黑闼这一刀脸色变得有些酡红,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独孤胜连忙过来给他活血推拿,沈宁笑了笑感激的看了独孤胜一眼。
“黑闼,你这手上的劲还真是够大。”
沈宁看着惊慌的武黑闼笑道:“险些就被你这一刀得手了,你且先回去好生坐着,听我把话说完。”
“就算我现在身子虚可脑子并不糊涂,我还是燕宁寨的将军,你只要还是燕宁寨的人,就要服从命令。”
武黑闼愤慨说道:“我真不明白,将军如此实心实意对此人,可此人却是喂不熟的白眼狼!”
“各为其主也就罢了,战场上厮杀无论谁赢谁败那凭的都是真本事,假意投降再突然偷袭,这算的哪门子好汉!”
“将军!你让我杀了他,没了他云清寨不足为虑!”
“你说的对。”
沈宁笑了笑说道:“没了他,云清寨确实不足为虑。只是……我为什么要让云清寨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