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响起嘈杂的脚步声,感觉到有人在走道上跑动。出什么事了?小梅心里有些紧张。紧接着,有人砰砰地敲门,小梅想问是谁,房门己被打开,进来几位穿警服的公安,其中一位冲着小梅大声喊道,那个男的呢,快出来!
小梅突然明白过来:是警察在开展扫黄行动。“就我自己,那来的男人”小梅慌慌张张地说。“听你口音是本地人吧,为啥躺在这里?”一名警察四处看了看,上去伸手就要掀被子,“别别别”,小梅死死捂着被子不放手。警察转过身厉声道:快穿好衣服跟我们走。
小梅被警察带出房间,看见大厅里已经有好些男男女女或站或蹲地围在一圈,有几个还穿着裤衩和睡衣,显得很狼狈。她知道这些人都是夜 总 会顾客。几名警察清点了一下人数,这些人被陆陆续续押了出去。夜 总 会大门口停着几辆公安中巴,小梅被裹挟在这些男女中,跌跌撞撞地跨上中巴车。大门外,警灯在闪烁,很多行人叽叽喳喳地议论着围观着。
夜 总 会里被公安带走的这些人集中羁押在一个会议室里,然后逐个被传唤录口供。
小梅蜷缩在墙角一隅,她心里害怕极了,她想都没有想过自己会被警察当作扫黄对象逮了进来。幸亏当时黄锡汉不在房间里,要是两人正巧在做爱时被当场抓住,那传出去以后怎么做人。
正想着,一名守在会议室门口的警察棎头朝小梅喊了一声:你出来一下。小梅惊恐地站了起来,接着被带到一间审讯室里。
小梅坐在一张木椅子上,对面一道铁栅栏后面坐着两名提审的警官。一束强光照射过来,小梅觉得有点睁不开眼睛。你叫什么名字?从铁栅栏后面响起一个声音。
小梅说了自己名字。
你在夜 总 会干什么?
我……,小梅一时反应不过来,语塞了。是啊,警察突然问这样的话,谁也无法回答,何况是一个很少见过世面老实本份的女子。
小梅低下头黙不作声。
“你不说是吧,那我替你说,你是到夜 总 会卖淫吧”?那位提审的警察拍了拍桌子,厉声说道。
小梅依然不作声,她的心跳加快了,她全身感到紧张,她倦缩着身子开始抖索起来。
“看你样子挺老实的,是本地人吧,年龄也有点大,怎么和那帮小姐混在一起,家住那里,有没有正式工作”?
这时候,小梅脑子飞快转起来,她后悔自己不该脱光了衣服躺在床上被警察抓了个现行,要是当时坐着也许找一个借口搪塞过去,现在就是编造出一个理由也不能自圆其说,这可怎么办呢?
“你是不想说吧,那我告诉你,按规定你得拘留半个月,罚款五千元”。提审警察声音高起来。
小梅从小到大很少和人吵架,从来没有去过派出所或受过什么治安处罚。她想起自己一生清清白白做人,到了这把年纪却落到这种地步,禁不住一阵心酸,泪水象断了线的珍珠挂了下来。
小梅终于忍不住哽哽咽咽抽泣起来:“我到夜 总 会挣钱还不是为了儿子志恩”,她说着说着,久埋在心底的委屈突然爆发出来,她边哭边说,她觉得自己脑子一片空白,自己究竟说了一些什么话也记不起来……,只听见旁边一位警察说了一句,“你这是理由吗,现在穷的人没有房子住的人都有,低保户也穷,照你说也可以去卖淫吗”?
“你哭也没用,我们见得多了”。
小梅听着,愈加哭的伤心。
正在这时,从外面进来一名警察,向提审警官耳语了几句走开了。
沉默了几分钟,提审警官向小梅说,“看你也是个老实人,今天先放你走,不过你不能离开鹿州,我们会随时传唤你的”。
小梅从公安局出来,一个人踉踉跄跄漫无目的地在路上走着。初春的夜晚,城市的街路上显得有些冷意,几辆汽车急驶过之后,在路面上卷起一阵风,小梅吓得后退了几步。
小梅心里很乱,头脑感到晕晕沉沉,眼前一片恍惚,她不知道自己该往那里去?她的家在那里,在医院、仓根巷还是夜 总 会?走着走着,不知不觉来到了江滨东路外滩堤坝上,她自己也不明白,搬到仓根巷这么多年了,心里怎么老是牵挂着江滨路?也许她从小是在那里长大的缘故吧,那里有她童年太多快乐或痛苦的回忆。
小梅在一张长条形石凳上坐下来,四周一片静蔼,星空下,鹿江水泛着暗淡色波光,冷风不断从江面上吹来,小梅不禁哆嗦了一下。夜幕里,能听见脚下有节奏的江涛拍岸声。她觉得自己疲惫极了,坐着坐着,不知不觉低头睡着了。
这时,几名公安警察巡逻经过,看了看小梅,走过去了,一名警察走不远又转身往回走,在小梅身边停下来轻轻推了她几下。
小梅睁开眼,惊恐地看见警察。
“大嫂,你一个人坐在这里干什么?”
“我……,没有干什么”小梅慌慌张张回答。
“和老公吵架了,谁欺负你了?”
小梅摇摇头,心里一酸,止不住眼泪又流了出来。
警察又上下打量了小梅一番:“大嫂,这么晚了一个人坐在外面不安全,赶快回家去吧”。
看见小梅犹豫的样子,警察递过一张名片,说自己是江滨派出所的,有什么困难可以去找他。
这天夜里,小梅没有回家。天还没有亮,她一个人悄悄回到医院外科病区,在护理员被服室一张小床上躺了下来,她连外衣都没有脱,顺手拉过一件护理服盖在身上,蒙头睡到大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