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那天晚上志恩回家很迟，一推开门，一副醉醺醺的样子，一股酒气扑鼻而来。儿子可从来不喝酒呀？小梅正要发问，见志恩气呼呼地把一包中华烟重重地摔在饭桌上，闷声闷气地一头扎进自己小房间里。小梅突然想起这天是志恩一个叫建福的同学结婚日子，儿子去吃喜宴回来，也不便再问了。
当夜，春生和小梅两人躺在床上谁也没有睡着，先是春生长吁短叹了一番，两人又开始了对话。“建福结婚了？”春生问。小梅嗯了一声：“志恩身边的同学一个一个都结婚了，没剩下几个了，早几年结婚的孩子都上小学读书了”。“建福没有正式职业，怎么也有女孩子嫁给他？”春生说。小梅斜了春生一眼：“咱志恩怎么和建福比呢？人家在珠冠大厦有一套200平米的房子，还有府前街一间店铺，光租金一年就有几十万收入，咱除了这个狗窝，还有啥？……”小梅说着说着就生气起来。“你为啥老是向我发牢骚，你有能力去挣钱呀，去偷去抢去做小姐都可以。”春生心里也窝着火，声音高了起来。
你一言我一语，两人争论起来，又怕惊醒正在睡觉的儿子，但两人心里都憋着火，谁也不谦让谁。
“你把我当老婆还是佣人？就算我是保姆，你也要付给我工钱，我嫁给你以后，什么时候过上一天快活的日子？医生说有些人“三高”，（高血压高血脂高血糖）我跟了你有“三苦”，（吃苦干苦急苦）小梅说，你看看周围的人，那一个象我这样，退休了还去医院当保姆？“我没有让你去干，你自己要去做保姆我也没有办法。”春生见小梅唠唠叨叨没完，忍不住回了一句。“你说话要有良心，我不拿出钱帮助你，咱们现在住的这个破房子买得起吗？“买不起就分手好了。“你娶不起老婆，当初为啥要成家？”“谁叫你嫁给我？”“是我眼睛瞎了。”夫妻俩虽然压低声音吵着，还是把隔着一层板壁的志恩吵醒了，儿子在卧室里跺着脚大吼：你们别吵啦，我不要房子我不结婚行不行！随即房门又啪地一声响，被重重关上了。
小梅和春生再没有说话，但谁也睁着眼睛没有睡觉，各自在想着心事。
夜深了，四周一片静寂，窗外传来风吹树叶的簌簌声和远处汽车行驶声。小梅抬眼望了一下窗外暗蒙蒙的月色，一种惆怅的情感涌上心头，她心里一直觉得自己有愧于孩子，和那些富家子女比，儿子的童年算不上幸福。志恩上小学五年级时，看到班级同学家里都装了电话，很是羡慕，回家一说，做父母的想来想去嫌电话初装费太贵不仅没有答应，反而训斥了儿子一顿，说他不懂头脑。为了这事，儿子整天耷拉着脸，一个礼拜没有和父母说一句话。
这一切，都是缘于家庭经济底基薄。
就是现在一家人住的这么一套旧房子，己经耗去了她和春生夫妻俩几十年所有积蓄，买房子时还从春生姐姐春华那里借了一大笔钱，直到几年之后才还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