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她听见外面传来一阵阵爆竹声，猛然想起今天是农历大年三十，是家家户户摆分岁酒吃团圆饭的日子。这要是在往年，小梅会在这一天早早地起床，然后把几天前就准备好的过年货拿出来，洗净烧好，等待丈夫春生和儿子志恩归来，然后一家人围坐一起，有说有笑吃年夜饭，菜肴虽然不丰富，却也是美美地吃上一顿。
小梅记得有一次也是除夕夜，她忘记了买年糕，春生说啥也不吃，说年糕年年高，没有年糕叫什么年夜饭呢？小梅只好厚着脸皮向隔壁邻居借了一些年糕。事后小梅问春生，为啥对一碗年糕这么计较，春生含含糊糊说不明白。小梅哭笑不得：说你吃了这么多年年糕，是身体长高了还是生活条件改善了？春生不吭声了。小梅心想，一个人如果穷怕了，有时会把致富的希望寄托在冥冥之中的某个东西上。说归说，小梅心里也是体谅老公的。春生辛苦了大半辈子，可是，刚刚一退休就忙着找工作。正巧，附近社区为配合城市大建大美活动，给住宅区居民楼粉刷外墙。春生好说歹说，社区同意聘用他。小梅说，你都这么大把年纪了，这些粗活吃得消吗？春生笑笑：我小时候做过基建工，竹篱板上爬上爬下习惯了，粉刷外墙很轻松，干一天有两百块工钱呢。小梅听了也觉得无话可说，她心里明白，老公春生是个勤快的人，他不喜欢在家里过清闲日子，何况儿子的婚姻大事还没有解决，他怎么能够安心呢？可天有不测风云，春生没干几天就不慎从高空脚手架上摔了下来。
小梅望着躺在床上腿上绑着石膏的丈夫眼圈红了：我说不行，你偏要逞强，你现在摔成这样子我怎么放心？小梅说着，心里愈加难过，她想起自己嫁给春生那天起，何曾有过悠闲的日子？儿子出生的时候，自己正下岗待在家里没有经济收入，全家人就凭春生每月几百元工资维持生活。
现在儿子志恩长大了，困难也接踵而来。不断有熟人给志恩说媒，但一听男方和父母至今还蜗居在市郊仓根巷一个40平米破旧房子里，连见面的兴趣都没有就一口回绝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