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后的第二周，楼上最后一户老夫妻也举家搬迁了，虽然后四起跳楼案件后再没人去楼顶打卡，但是整栋楼的人晚上都会听见呼救声。
方豆豆不记得具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她每天晚上睡着后都能听见一个男人在叫救命。一开始她还起来看看，可窗外和阳台外都没动静，几次之后，她才确定，那个声音就只是在梦里。
一开始她并没有跟别人说，还是赶上周末沐澜过来借宿第二天上班跟她说起来，方豆豆才知道，原来不只是她听见了。
晚上回到家，方豆豆又问其他人，没想到住在楼下的江济都说他也听见过类似的声音，青锋对此的解释是：“我以为谁大晚上没事干在外面玩刺激呢，第一天我还到处看了看，一连喊几天，真危险早死了，还能喊几天救命。现在的人真无聊，大晚上不睡觉，是不是附近哪个小区被封控了，关疯了大晚上跑楼顶上发泄呢？”
张言这几天也睡不好，但他不是因为听见喊救命，他是每天都在经营自己的视频号。最近很多地方都开始管控，他跟师姐的买卖就是有也不见得能去，成天在家还是得有个稳定副业比较稳当。
最近他都在整理文稿录制视频，经常都是到凌晨才睡，偶尔听见几声也不觉得害怕，点头说：“是吧，这疫情反反复复的，好多工作都朝不保夕，豆豆的公司不是也要黄了嘛，应该就是大晚上喊两声发泄下情绪。”
方豆豆怀里抱着个抱枕盘腿坐在沙发上，她也有点怀疑：“可能是我迷糊了吧，哎呀，也不知道周扒皮什么时候把公司停了，我都干两年了，公众号数据一直不错，可他就总拿疫情当挡箭牌，死活不肯给我涨工资。现在更离谱，说什么广告收入少了，还要给我们降工资！拜托，四千多而已，在附近租套房子都要一千往上奔两千了，他还降？让我们守着房子饿肚子啊？哎，小济哥，你收入应该不错啊，为什么还要去奶茶店出卖色相啊？”
江济笑起来，“只是正常上班，我又不算帅哥，怎么能叫出卖色相。写作也要跟外界接触才有足够的素材嘛，你上班不是为了积累创作素材吗？”
方豆豆眼珠子转了转，摇头：“我们公司也就小澜澜勉强算清秀，其他都不够格当我的小故事主角。你以前学什么的呀？怎么会去奶茶店上班啊？”
江济耸耸肩，微笑说：“什么都学过一点，但最喜欢还是做吃的，饭店后厨时间都不怎么灵活，就去奶茶店啦。每天听这些，你是不是睡不好啊？我有种精油，蛮助眠的，你要不要试试？”
方豆豆头一昂，“不用，我睡得香着呢，跳楼都有四个了，喊几声怕什么。这群神经病，暂时不能自由活动嘛，至于跟坐牢似的呼喊自由吗？要是我，别说半个月，就是三五个月，只要有吃的有喝的，我才不急呢。”
方豆豆不爱买衣服，因为她身材不好，花钱也没多少满足感。她也不爱到处逛，除非是去找好吃的，或者是去探美色，否则她能在家宅到地老天荒。
反正小哥哥都在电脑里，外卖可以送到家门口，何必出去冒着被感染的风险瞎溜达呢？她的小命可是好宝贵的。
这么巧，青锋和张言也是个重度宅，他俩也一样是要么日夜忙个不停去赚钱，要么就在家睡得昏天暗地。
只有江济，他除了上班，还会到处去溜达。方豆豆基本除了早上能看到他，很多时候都晚上下班了，她都未必能看到江济家的灯开着。
江济说：“其实做好防护措施，出去走走也挺好的，现在本来就挺压抑的，多出去活动心情也会开朗些。而且现在到处都人少，逛起来比平时会更清静，晚上去河边看看夜景啊，真的很美。你们住的这附近有这么多好景色的地方，不出去逛逛真太可惜了。”
方豆豆摇头，半点没有被触动，“才不去，哪哪都在刮邪风，出去一趟都能冻成个人棍！我租这儿也不是为风景，就是图便宜，其实要不是在市里上班，我都想找个村子隐居去。最起码封控的时候还能自给自足，看咱们家这小阳台，种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够。哎！朋友们，要不我们凑钱去乡下找个小院子住吧？大美人儿你不是也嫌城里无聊吗？南城周围也有山的，我们去找个偏僻地方，租上一套房，再买个破破的车，这样就很方便啦。”
张言和青锋都举手赞同，连方豆豆以为不会喜欢的江济也举手，“我不缺奶茶工作的，如果你们能找到所房子有块地的话，我可以负责种菜。养鸡养鸭什么的，我也试过，都还可以。”
方豆豆眼睛一亮，像第一次见江济似的一个劲儿打量他：“哇塞！济哥哥，你真是个宝藏啊，这也会？可惜啊，我师父在附近，他老人家年纪大了，我不能离他太远。”
青锋翻白眼，侧头问：“是惦记师父？惦记美色吧。就你这样的好色，你师父估计都巴不得你离得远远的，他眼不见还心不烦。”
方豆豆哼了一声，“什么呀？我小师父可稀罕我了，每天我早上不献个吻，他要担心一整天的。对我可好可好了。”
青锋依然嘲讽脸：“那是因为你哪天不好色了肯定是受了刺激，他担心你反常是有什么事啊。就跟我师父一样，平时总劝我不要这样又不要那样，但我真不这样也不那样了，他又该问了，小锋啊，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
方豆豆不自觉跟着点头，“嗯嗯，是，暖的特别吝啬。他每天就对我笑三次，我稍微对他亲近一点点，他就说我没大没小。看着是个年轻人的皮囊，实际是个几百上千年的老古董，一点儿也不与时俱进。”
虽然很多时候司南大人都特传统，但作为一个家长，他很开明。听说方豆豆要搬去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他只问了句：“还在南城吗？”
方豆豆点头，“在啊，但是是南城很边边的地方，有山嘛，离城里很远的。”
她想啊，小师父多稀罕自己啊，怎么可能舍得让她搬那么远呢？以后早上少了个青春美少女对他表达敬仰之情，他的早晨得过得多没滋没味啊。
司南对上小徒弟满眼的希翼，只淡淡笑：“哦，注意安全。有空就来看看为师，放心，为师年纪还不是很大，还不需要小徒弟你隔三差五的来照顾。去吧。实在很想为师，南城就这么大，来打个招呼也很方便。”
走在桂花巷，方豆豆碎碎念：“什么师父，一点儿也不舍不得我，心狠的男人。。”
刚这么想，她脑海中就响起心狠男人的声音，“师父是传道授业，徒弟只用认真修行，其他不需要，也没必要。小丫头，南城才多大，也用得着舍不得？”
方豆豆得承认，南城是不怎么大，可，“那两公里和二十公里能一样吗？你就会教我这啊那的，一点儿也不关心我的身心健康，跟别人家的师父都不一样。”
司南笑了声，“那别人家徒弟是不是也像你这么不着调啊？好了，你心性浮躁，能去山里静静心也不错，师父有空就去看你。”
方豆豆笑了，哼道“这还差不多。以后对我好点儿，没事多说几句好听的，告诉你啊，师父要多有点慈爱之心。你要有个师父样儿，我能没点庄重吗？上梁不正下梁歪，我不着调，肯定是你先不着调的。”
好一会儿，司南都没再回应，方豆豆试探着叫了一声“小师父？”
等了会儿看果然是不在了，她又荡漾起来了，“呵呵呵呵，有美男关心，还不用以身相许，吼吼吼，太爽了。”
司南无奈摇头，他都不明白这个女弟子到底是个什么神奇生物，心思简直是百转千回，还一个比一个奇特。唉，这年头，当个师父真难。
这个，方豆豆是不知道啦，她一路荡漾着去了公司，春风满面的跟小老弟说了她的隐居计划。
然后小老弟就不高兴了，“有没有搞错？这么大的事情，你们仨自己就决定了？有没有把我当灵魂人物？就算是个吉祥物，也有权利被吱一声吧？你们搬到山里去我以后还怎么蹭饭？”
方豆豆挠挠脸，头侧过去一点点，悄声说：“不是还没辞职嘛，等哪天不用上班了再去，房子都没找呢，你是领导，我们下属连个大概都没做好，就劳烦你多不懂事啊。”
沐澜一想，也对，他心理平衡了，又兴冲冲的说：“我也觉得找个僻静地方好，以后有客户上门方便，城里人多眼杂，地方也不大，确实不太适合经营。你们去找吧，也算我一份，乡下房子很便宜的，一栋大概也就几千一年。我回去问问我奶奶，说不定她还认识几个住山边的呢，要有熟人可以提前拍给我们看看，也能省不少事呢。”
方豆豆连连点头：“是哎，咱们现在生意都还行，房租便宜的话，店铺的收入完全够开销了，像咱们公众号还有视频号就直接是盈利了。呀，日子不要太美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