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怕。”
上官烨隔着披风轻轻捏了一下方清音的肩膀，柔声安慰她。
方清音点点头，她拢紧了披风，垂着头坐在上官烨身侧，等着宴会结束。
今日这一番经历惊心动魄的程度不亚于她在清欢阁遇见上官烨那天，方清音此时冷静下来渐渐感到了后怕。
不过想到自己也顺利完成了任务，她又觉得这番冒险也是值得的，至少让她以后在皇城司领俸禄能更心安理得。
上官烨安抚住方清音，抬眼往对面看去。
那坐在角落里的人正在一杯杯灌酒，脸颊胀得通红一片。
上官烨勾了勾唇，端起酒杯正要送到嘴边，衣袖却被人扯住了。
“大人，饮酒伤身，您刚才喝了一壶，莫要喝醉了。”
方清音不了解上官烨的酒量，只记得他在清欢阁那次两杯就醉倒了。
刚才见他干了一壶酒，她就有些担心他醉了酒会横生枝节，现在见他没人敬酒还要自斟自饮，一时情急拉住了他的衣袖。
“好，我不喝了，你莫要担心。”
上官烨唇角的弧度更大了，他从善如流地放下了酒杯，转而将她的手握在了掌心。
难得有再次扮演她的意中人的机会，虽然明知只是演戏，他也想装作不知，放任自己一刻。
掌中的柔嫩手指蜷了蜷，却没有抽走，上官烨心情更好了。
他有一个月不曾握过这双手了，上官烨没有乱动，只是细细感受着她的手依然滑嫩，之前在她手上见过的伤痊愈后并未留下疤痕，他便放下心来。
方清音被他抓住手的一瞬间有些紧张，但记着自己现在的身份，也或许不是第一次与他牵手，她很快就适应了，由着他温热的大掌不松不紧地包裹着自己的手。
两人安静地坐着，似乎早就游离在这热闹的宴会之外了，直至宴会结束也没人再来打扰他们。
散席后上官烨扶着她起身，为她理了理披风便揽着她的肩往外走去。
“唉！周大人怎么醉成这样，快，来两个人扶着周大人。”
“清音……”
方清音随着上官烨刚迈了两步便听到了这声含糊不清的呼唤，她心头一跳，猛地回头望去，便见周文彬被两人左右驾着胳膊正摇摇晃晃往殿外走。
她不由停住了脚步，看着那往日意气风发的人如今烂醉如泥，眼眶有些发酸。
但还不待她多看两眼，握在肩上的手掌紧了紧，上官烨推着她迈了一步。
方清音回过神来，眨了眨眼睛将潮意逼回去，转身随着上官烨一步步离开。
上官烨垂眸看了她一眼，方才的美梦破碎，回归现实的他心情又没那么好了。
那人始终在她心中占了一席之地。
上官烨扶着她上了马车，两人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一路无言。
将方清音送回皇城司，看着她进了房，上官烨转身回了值房，将严陵召来。
他从胸前掏出她塞进来的白色棉帕，展开来，上面印着清晰的红色花纹。
她果然如她所说完成了此次任务，只是想到她对着耶律齐抛媚眼，上官烨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只后悔让她去了。
“找最好的工匠尽快打造出来，不要泄露了风声。”
严陵兴奋地应了，他虽然也主张让方清音去试试，但心里对她这样没经过训练的新手并没什么信心，如今见她真的成事了也不由对她高看一眼。
皇城司内都是各地严选来的精锐，这些人各怀本事，素来也只信服强者。
上官烨不止出身高，自身武艺在皇城司中也是数一数二，行事又素来稳重，才能坐稳这指挥使的位子，得皇城司众人敬重。
他虽然想将方清音护在他的羽翼之下，有他坐镇皇城司，司内众人也无人敢轻视方清音，但那丫头显然更想靠自己的功绩立住脚跟，所以每当方清音想表现时他总是默默给她机会。
交代完这事，上官烨又询问了一下月妃案的进展。
“回大人，月妃中的是曼陀罗毒，这种毒如果下得轻，只会让人昏睡，下得重则会让人于睡梦中死去。
月妃用的金线在浓度极高的曼陀罗汁中浸泡过。
以新鲜曼陀罗花提取的曼陀罗汁达不到这种浓度，凶手为了一击毙命，应该对这种毒汁进行过类似酿酒一样的提纯浓缩。
我们搜查那个太监的房间，没发现可以提纯的设备，所以他这带毒的金线定是别人制好给他的。
坤宁宫中的宫女太监都查过了，没发现问题。跟小卓子同房的洒扫太监也没发现他平日有什么异常。
他的金线来源属下尚在追查中。”
严陵躬着身，有些心虚。
他负责情报，宫中是重点防备的地方却混进了贼人，而他尚未查到关键线索，这事若是追究下来，他定要担失职之责。
上官烨听他说完，抬手揉了揉眉心，并未苛责，只挥手让他退下了。
他知道再严密的防守总有百密一疏的时候，他也不是喜欢找属下背锅的人。
出了纰漏只要能及时补救，陛下那边他就担得住，不至于祸及属下。
方清音回房后，一念很快送来了热水和几样点心，说是怕她没用晚膳饿着了。
方清音闻到点心的香味就觉得饿了，刚才的宴会上虽然珍馐满桌，但她被吓到了根本没心情吃。
她穿的舞衣单薄，后来虽然披了件披风，在这秋夜寒风一吹还是冷。
快速吃了几块糕点，卸了妆，把身子全部泡进热水里，感觉到四肢渐渐暖和起来，她舒服地呼出一口气，闭上眼睛不再想今日种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