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果然,立马便听见有脚步声,来到身边极近处。
然后,像是蹲下来了。
再接着,自己胸前被大力拉扯,应该是白袍被扯开。
而后,一双大手便开始了肆意翻找,粗鲁且仔细,持续有顷……
自己唯有满腔怒火,却又颇感无奈!
“咦,这小子怀中怎么有这么多布帛纸张,还全都写满了文字……他生前,不会是个酸秀才吧?”
不识字?那还好。
不料,喜不过一瞬。
“写满文字的纸帛?快让我看看!”
浑厚声音立马来了兴趣,说话同时,清晰的脚步声也靠过来。
丁贵顿时大急,自己早记起怀中详细,哪里能见光!
里面收着的,可全是‘重要’物件,有法术与秘籍,有纸戳和黄引,还有香囊……作为一个修炼之鬼及念旧之鬼,是一样都舍不得丢弃。
可现在,居然这样被人彻底搜身!
不是没想过有这么一天,但能搜查自己身体的,只能是能够当面击败自己的鬼物。
比如,最可能的,应该是……香为公这种级别!
香为公?他又是谁?
一时颇感疑惑,却知道怀中之物已然遭殃,再不做点什么,将追悔莫及。
拼命想要起身,却根本办不到,而想要凝出一个意念小手,也徒劳无功。顶多,只能凝出几股意念,却已疲累不堪。
该死,没有办法了吗?
“这……这……”
当是时,便听见浑厚声音发出了结巴惊叹。
想来,对方已接过了各色秘籍,看了个大概。
“怎么了,钱哥?”
低沉声音连忙追问,也陡然紧张起来。
钱哥,应该便是指浑厚声音。
姓钱的,似不敢置信,又异常小心地翻看着手中各色纸帛,一时翻阅声响个不停。
一会儿,似确定了心中判断,他才无比激动道:
“了不得……了不得啊,这些……这些可全是能够修炼的法术啊!我的运气终于来了吗?那这……这位公子,岂不就是修炼高人?怪不得,他能击杀老头,还能赶走发光鬼和壮汉……可惜,可惜啊,他怎么会死在此室……咳,提这些做甚,都是别人的事,往事而已。而现在,这些纸帛,可全是法术啊,是我们的法术了!是无价之宝啊。青山,再搜搜,看还有没有……可不能落下半个字。”
“法术?!那我们岂不是也有可能……”
叫青山的低沉声音,马上跟着激动起来。
同时,手上早没闲着。
丁贵只觉胸前又被一阵掏摸,然后没完没了,连白袍都被剥下。
而内里的小衣,也难逃厄运,终被掀起。
凭感觉,很快就有四只大手,在同时翻找!
已遍及全身上下,触及肌肤!
哼!
贪婪成性!辱人太甚!
可心里再如何气苦,都只能无奈受着。
片刻后,身上再无动静,便听见青山的声音道:
“钱哥,看来只有这点无用的东西了……快说说,你手里都有什么法术?”
钱哥的声音,虽略显失望,仍兴奋地介绍起来:
“也不错,有这几种法术,我们已足够幸运了。这些纸帛中,除了一张路引和一张什么圣丹阁的空白凭证外,其他带字的,分别有蓄……炁术,有煞体诀,这个是叫淬体秘术,还有这两卷可了不得,叫吞魂夺魄术!正好,两卷应当一样内容,我们一人先收一份!”
“什么?吞魂夺魄术?!也太……太吓人了。”
青山的声音惊讶道,似被唬住。
原来,他爱占点小便宜不假,却也是个胆小鬼。
马上,又听他遗憾道:
“你都收起来吧,我又不识字,要来何用?以后,我跟着你学便是。”
“钱哥”一瞬接口道:
“也好,我们兄弟,哪用分彼此,我学一点,自然会教你一点……吞魂夺魄术名字没错,好像是挺邪恶的……莫非,这老头便是被这公子施了吞魂夺魄术,才致死亡的?”
“啊,那我们岂能拿他的东西?他若修炼过,必与你我不同,不会……没死吧?”
青山忽提醒道。
沉寂了片刻,才听钱哥的声音阴恻恻道:
“没死,还真有可能。我刚才便有点怀疑,老头的尸体都坏得差不多了,他怎能完好……”
原来,姓钱的方才急着离开,是有此顾忌!
“那我们怎能拿他东西,快放回去吧,万一他醒来,可就……”
青山一听,当即露怯,似要归回什么。
话未说完,便被拦住,“钱哥”似很镇定道:
“这时候怕了?却也不必。青山,事到临头,可不能慌。就算他没死,现在也应当拿我们毫无办法。何况,这些法术,你舍得归还,我可不舍得。”
“那我们马上离开这里吧。”
钱哥似稍想一下,才沉着道:
“离开自然是要尽快离开。可是,我生前就听说了,对于这类修炼高人,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事情。恐怕,我们无论走到哪里,他都会找到……届时,这些法术,能不能保下已不重要。而我们的小命,也就是魂魄,只怕会被吞吸一空啊。对,极有可能如此!”
这家伙还真是见多识广,思虑周全。
对于其他修炼之辈,有此遭遇,的确可能会沉重报复,但平心而论,自己必然不会如此残忍。
只是对方说这些,还往极坏方向渲染,意欲何为?
青山果然胆小,再无先前侃侃而谈的样子,只慌乱道:
“这……那我们更不能拿他的东西了,快还他吧。”
“青山,现在的情况,你还不明白吗?这些法术,能被你发现,已是天之大幸,是属于你我兄弟的机缘,岂可错过?但机缘已现,我们能否把握,而且永久把握住,就要看如何处置这个小子了。虽然,看不见他的身体律动及任何吐纳,但他的尸体完好无损,也是事实……保不准他什么时候便会醒觉。而他一旦醒来,我们将逃无可逃!所以,不管他是真死,还是假死,我们都得做点什么!”
做点什么!
可真狠啊!
丁贵顿觉不妙,在自己毫无还手之力的情况下,对方要来个“毁尸灭迹”,实在轻松。
难道,今天要“人财”双双遭殃吗?
事实上,只有自己清楚,自己根本不具备对方所说的追踪之能。顶多是碰巧寻至附近,才能以意念小手查探一下对方的藏身之所。可这种方法,相较于冥地空旷,无异于大海捞针,完全可以忽略。而且,也得是自己神魂恢复以后,才能办到。现在及最近,应当都不行……
这时,青山似思考了一下“做点什么”,才认真询道:
“你的意思是,我们得将他的尸体彻底抛弃?那我们埋了他?”
“埋了?可不够!就算普通鬼物也不需要吐纳,何况他一个修炼高人……埋在地下,只怕对他完全没有影响。”
“那,只能毁掉他的尸体吗?”
“差不多,你看那老头的尸体,不正是如此吗?不管是被吞魂夺魄,还是其他法术致死,只要其尸体出现消魂散魂现象,便表明其脑中魂魄确实不存在了。如果,我们也将这位公子的脑袋——剖开,再任其魂魄散逸……那便能一决永患了吧。”
剖开脑袋!
哼!
怎能如此歹毒!
丁贵气地直想抽对方嘴巴,却发现手脚还是动弹不得。
而双眼即便能睁开,也不敢稍动分毫,因为其结果可能是双眼不保。
不过,依自己理解,一个鬼物,就算被剖开脑袋,也不会出现魂魄散逸。
至少,不会明显发生。
应当,只有破开绳魂,才会成为致命之伤!
可,自己哪里受得了脑袋破开的样子,其结果,必会成为一个裸鬼吧!
若真成了裸鬼,岂不和韩琦一样!
咦,韩琦?他又是谁?
似想起来了,乃此地故主?
这时,青山的声音又响起:
“可是,这样…… 我们是不是太过分了?若他是一个向善之鬼,来此只为铲除恶霸……”
不待说完,便被钱哥打断道:
“青山,快醒醒吧,我们已在冥地,岂能如此妇人之仁?向善若能带来善果,你怎能流落至此?而我,又怎会被那些长毛兽和盔甲兽,四处追赶?我逃至响石谷附近栖身,也是发现他们不敢招惹发光鬼的缘故。其实,你还不了解吧,发光鬼之所以对我这类小蝼蚁的存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并非怀着什么好意。他极可能是将我们当成了诱饵,目的是营造安全环境,想要吸引更多女鬼至此……反正,我很肯定,他曾经一定在修炼什么邪术!”
长毛兽?盔甲兽?
不会是指兽人鬼及兽人鬼将吧,倒很形象。
如此贬低,当是吃了他们的很多苦楚……自己也深有体会。
而其吸引女伴之说,却有些滑稽。
对方关于修炼邪术的猜测,倒不错,当是指合欢取神术。
可是此术,对交合双方的一切,都无要求。唯一能称得上要求的,只有性别。因为,从外表根本辨不出,谁和谁,会交合“生”出上品之神!而两个交合对象,是否出神,出神的质量及体量又如何,也只有一个途径——频繁尝试,方能知晓!且,尝试人数,多多益善!
所以,“发光鬼”的默许,不止是为了吸引女伴,当是为了吸引更多鬼物栖居附近吧。
但,好像不对!
自己当初才入此谷边缘,似乎便被驱逐了!
是的,想起来了,是韩琦指使这个鲜衣老头和一个壮汉所为。
若真按韩琦所言的合欢取神术要求,他们的确不应该驱赶自己,而是要捉拿自己!
看来得找韩琦问问真相了,就不知对方,此时已逃至何处?
这时,青山似被说服,颇显信任道:
“钱哥,我知道了。你说要怎么做吧,我听你的便是……这两样也得自于他,还是交给你一并保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