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当今天下,谁不知道和严安宁作对就是自找死路,反正都是一死,与其到时候苦苦哀求,还不如趁早投靠郡主,还能享受荣华富贵。王爷,您说是吧?”纪晓拂反问。
李正己“哼哼”冷笑了两下,没有说话。
这纪晓拂的话,他是一句也不愿意听的,不管他是真的和严安宁有私情也好,还是为了攀上高枝,享受荣华富贵,反正李正己是不会相信他的。
纪晓拂见李正己不信,于是再次补充:“王爷,就算我为皇上立了大功,那又如何?不过是讨得几分好感,加官进爵,求得些赏赐罢了,有意思吗?我一介书生,既不能封王赏地,也不能雄霸一方,何必提着脑袋去给皇上卖命?得罪了郡主,我不会有好下场,不如,咱们合作,这样,我既可以向皇上交差,而你,也可以高枕无忧。”
李正己一听,觉得有几分道理。
纪晓拂是富商,他不缺银子,当然不会稀罕皇上的赏赐。
那么,他费尽心机的考取功名是为了什么?
自然是为了权力。
李正己觉得,纪晓拂一定是有野心的,他更贪恋的,是权力,而且野心还不会小。
那么,当然是谁最有权势他就会巴结谁。
纪晓拂是读书人,骨子里有读书人的傲气,但同时,他也是个商人,他有商人的狡黠。
所以,李正己愿意相信他说的那些话。
李正己倒是觉得,纪晓拂此刻说的,比之前那些冠冕堂皇的话真实多了。
“好啊,纪大人,说得好啊!可是,本王凭什么相信你?”李正己反问道。
“就凭我赤手空拳进入军营,我的命都敢交到您的手上,王爷难道还不敢跟我赌?王爷您想想,皇上之所以害怕严氏一党,不正是因为有您的支持吗,若是有朝一日王爷您地位不保,那么严复论岂不是唇亡齿寒?所以,郡主是无论如何也会保你们青州平安的。”纪晓拂接着说道。
李正己一听,纪晓拂说得有理,严安宁坑骗了他,却又诋毁不认,也是想给彼此台阶下,毕竟,她还不想和李正己撕破脸皮。
以目前的情形来看,严安宁应该是不希望青州出事的,原因正如纪晓拂所说,唇亡齿寒,对她没有任何好处。
可以说,李正己强出头,转移了皇上的注意力,这有利于他们严氏一族发展壮大,若是李正己被皇上拿下了,那么皇上接下来要对付的人就是他们了。
还有,李正己毕竟是李昭的父亲啊,严安宁真的能做到毫不在意吗?
她以前曾经多次来过青州,在李正己身边人眼中,她早就是李正己默认的儿媳妇。
所以说,不管是于公还是于私,严安宁都没有害他的理由。
“好!本王就暂且答应你。”李正己冷笑道。
纪晓拂一听,心里暗暗高兴,他总算是暂时迷惑住了李正己。
“杨炎啊杨炎,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希望你以后吸取教训,好自为之。”纪晓拂心里暗暗嘀咕。
其实,纪晓拂之所以在李经和李正己面前故意提刘宴之事,不仅仅是为了迷惑他们,更重要的是为了帮助杨炎。
杨炎诬陷构害刘宴,严安宁四处放出风声说是杨炎暗杀了他,李正己联合一大群人天天给皇上上奏,请求严惩凶手,杨炎可谓是被人抓住了把柄,危险啊!尽管刘宴的确是被皇上的心腹太监毒杀的,但是,和杨炎也的确脱不了关系。
虽然,纪晓拂已经成功劝说皇上不必理会,但是奏折一封封的流入宫中,纪晓拂也不敢保证皇上不会因为畏惧众人压力而拿下杨炎。
更何况,皇上已经对杨炎有了不满,纪晓拂出行前还特意提醒了杨炎。
现在,纪晓拂已经成功劝说了李正己偃旗息鼓,那么只要李正己、严复伦这两位影响最大的人停息,估计此事就会不了了之,那么杨炎也就暂时安全了。
纪晓拂虽然对杨炎也有不满,但是他更加清楚的知道,此时杨炎若是倒下了,那么严氏一党独大,对朝廷更加不利。
不但如此,杨炎曾经提拔过的人都会遭到排挤、清算,朝廷又将开始新一轮的血雨腥风。
纪晓拂想着心里的事,默默松了一口气,谁知,此时李正己又开口了。
“本王今日来,还有一事,就是想专程探望探望阮臾。”李正己接着说道。
纪晓拂一听,这下糟了,阮臾就是丁香,现在李正己要来探病,那该怎么办呀?
现在好不容易支走了丁香,李正己又要去探望,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
“多谢王爷厚爱,我兄弟他需要静养,您的心意,纪晓拂在此替他领了。”纪晓拂笑着说道。
“怎么?纪大人不肯让本王给他请郎中,怎么连探望也不许?是怕本王对他不利吗,还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李正己问道。
“怎么会呢?王爷的好意,纪晓拂心领了,怎么会怀疑,除非是有人心里有鬼!”纪晓拂回答道。
刚才,李正己已经和纪晓拂达成了共识,可是此时便立刻开始了唇枪舌战。
两人的话语越来越不对,气氛瞬间又回到了冰点。
原本,李正己也只是试探一下,可是纪晓拂的做法,让人不得不起疑。
此刻,别说是李正己,就连李经也觉得奇异,不就是去看望一下,纪晓拂有必要这样阻止吗?
纪晓拂这样做,一定有他的原因,李经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纪大哥,我们也是好意,就麻烦您通融通融。要不这样,您先去给阮臾公子说说,咱们就看一眼,绝对不会打扰阮臾公子静养。”李经急忙补充。
李经这样一说,倒是让纪晓拂为难起来,他似乎没有理由拒绝,可是又不得不拒绝。
李正己的突然到访,真是杀了他个措手不及。
纪晓拂想了想,微笑道:“贤弟,不是我不肯通融,而是我答应过我兄弟。现在,我若是去给他说了此事,他一定会同意的,只是这样为难他,不是君子所为。”
“这……”这下轮到李经为难了。
他很会说话,但是纪晓拂更能说,此话反驳得他无话可说。
李经无奈,只好用眼神看了一眼自己的父亲。
时间犹如被禁住。
过了几秒,李经试探性地问道:“父王,要不咱们走吧!”
虽然他刚才也觉得纪晓拂有些怪异,可是联想到红红姑娘和将士之前的话,李经也不是不能理解。他想到阮臾染上了“花柳病”,纪晓拂这样做,也是为了顾及他的颜面吧!
李正己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瞪了一眼李经,然后把目光转向纪晓拂,说道:“强人所难不是君子所为,难道拒人于千里之外就是君子所为?纪大人,您不肯让咋们探望,难道说阮臾是装病,还是他根本就不做军中?”
“王爷说得什么话,我兄弟他好端端的干嘛要装病,您说不在军中,周围都是您的人,难道他还能飞走不成?”纪晓拂笑道。
“心中无鬼,又何必怕见光?既然他没装病,那是不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害怕被发现?”李正己继续发问。
“王爷真是越来越会揣摩了,我兄弟他坦坦荡荡,从不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纪晓拂回答道。
“既然如此,为何如此扭扭捏捏,纪大人此话,恐怕难以服众吧?”李正己说道。
“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王爷您既然不信我,我又何必解释?多说无益,王爷既然起了疑心,我说再多也是徒劳,该怎么选择,王爷自己决定吧!”纪晓拂说道。
“你……”这回轮到李正己语塞了。李正己很强势,纪晓拂也毫不退让,他已经开始“骂”李正己了,而且言语间暗含威胁。李正己怎么也不会想到,就为了这么一件小事,纪晓拂会如此强硬。可是,既然如此,那李正己更是要一查到底,不看个究竟,他心里不安。
“纪大人,阮臾可是在本王的地盘上,他出了什么事,本王担待不起,所以本王一定会探个究竟。纪大人,得罪了!”李正己说道。说完,径直往阮臾的房间走去。
“王爷,阮臾是我的兄弟,该怎么做,我说了算!”纪晓拂立即回复道。说完,挡在了李正己面前,不让他进去。此时,两人剑拔弩张,横眉冷对,互不相让。李经在一旁看着,急得团团转,他要劝纪晓拂也不是,要劝自己的父亲也不是,这两个人,没一个会听他的。
“父王、纪大哥,都是自家人,有话好好说!”李经在一旁求道。
“李经兄弟,此事你别过问。王爷,今日我倒是想问问您,我纪晓拂自从踏入青州,可曾对您有过半分不敬,我处处忍耐,你却步步紧逼,非要置我于死地,若不是看在郡主的面子上,我早就把你的罪行公开,岂能留你到今日?”纪晓拂说道。
话说到这里,李正己稍微退后了几步。李经一听,立即解释道:“纪大哥误会了,我们绝对没有害您之意呀!”
“没有?李经兄弟,我想你是不知情吧!”纪晓拂稍微放松了语气说道。然后,他停顿了几秒,接着说道:“我一进入军中,你们就给我准备了相克的食物,每日放在我的餐桌上,此是其一;挑选患病的女人陪伴在我身边,此是其二;安排人马日夜监视,观察我的一举一动,此是其三;言而无信,出尔反尔,只要是我要做的事情,王爷都会阻止,此是其四。李经兄弟,你说说,这些难道都是误会?”
李经一听,吓得不敢接话,纪晓拂现在情绪激动,他需要时间慢慢冷静下来。李经知道自己的父王加派人手日夜监视着纪晓拂的一举一动,但是纪晓拂说的把相克的食物每日放到他的餐桌上,这点李经确实不知,李正己保密工作做得好,除了厨子之外,几乎没有人知道。现在纪晓拂这么一说,李经也无话可说,因为他也相信自己的父亲确实有置纪晓拂于死地的打算。李正己一听,也羞愧得无话可说。他的所有心机,都被纪晓拂看得清清楚楚,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他也不知道该怎么收场。
“纪大哥,您先消消气,先前咱们不知道您是自己人,所有不敬的地方,还请大哥原谅。现在,既然知道了是自己人,绝对对您没有恶意,兄弟我用性命给您担保。阮臾公子聪明能干,是咱们的好帮手,咋们也是因为心急,才要探望他的,咋们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阮臾兄弟病入膏肓而置之不理吧?”李经说道。
纪晓拂一听,李经这话,说得非常好听,让他无法生气也无法拒绝,正当他正在思索该怎么回答之时,李正己又开口了。
“纪大人,以前对不住的地方,本王给您赔罪。不过,如今话说开了,纪大人就得相信咋们,您不肯让咋们进去,就是明显不信任本王,你不把本王当自己人,本王又如何去信任你?”李正己反问道。
这李经、李正己二人的话,让纪晓拂更加难以拒绝。如果说,刚才的剑拔弩张让他心里冒汗的话,那么此时的“风平浪静”才是让他更加心惊肉跳。纪晓拂能说会道,可是此刻他却找不到好的理由来拒绝他们,纪晓拂若是不说话,他们就会默认纪晓拂同意,正大光明的走进去,纪晓拂也不好动怒。这该怎么办呢?纪晓拂在默默沉思。
“纪大人,既然如此,那咱们就进去了。”李正己说道。然后,头也不回地往阮臾的房间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