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隆明觉着大哥的话有些在理,但就是感觉哪里有些不对,他当然明白大哥的意思,但是那时候国家虽然改革开放,经济大开发、大爆发,但是谁也不确定政策什么时候就会发生变化,文革也才过去十年,可是十年文革给国家造成了的伤害却是没法子估量的,一朝天子一朝臣,谁知道下一个十年国家又会发生什么,谁也不敢乱说乱猜。
那是一条巨大无比的黄金神龙,在那汹涌莫测的经浪潮之下,带来辉煌和傲耀的机遇的同时,往往也伴随着大危险和大恐怖,稍有不慎,就会被席卷吞没,尸骨无存。再说,那时的商人再有钱,也无法和政府公职人员相比,甚至依然被很多人瞧不起。
当时的雄涵嫣不过是个小女孩子,雄隆明没有想过要女儿跟自己一样在商场里奋力拼杀,他只是希望给她安排一个安稳而舒适的工作,安安心心、快快乐乐的过完一辈子就好。其实大哥话里话外、说来说去都只是为了找一个能说服别人也能说服自己的借口,好不给雄涵嫣安排工作而已。不是安排不了,只是不愿意不想,就是这么简单。
雄涵嫣听了大伯的话后,眼泪直流,却紧紧地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她不愿意爸爸继续哀求大伯,便拉着爸爸转身快步离开了大伯家里。隆冬时节,天气严寒酷冷,天正下着鹅毛大雪,地上的积雪已经很厚,放眼望去,这个世界一片素裹银白,那么的安静和洁净,然而雄家父女俩感受到的却只有冰冷和残酷。
父女俩深一脚浅一脚踩在雪地里,雄涵嫣紧紧地抓着爸爸雄隆明的手,红着眼睛,咬牙切齿的说道:“爸爸,嫣儿求求你以后不要再去找大伯了,不要再去求他了,你以前在老家的时候,求他的次数多到数不清,他有帮过你一次吗?你就不要再送上门去给人家羞辱了,看着爸爸你这个样子,嫣儿心里很难过,真的很难过,爸爸你是如此的骄傲,为了我却甘愿被他们肆意的侮辱和践踏,这样的工作我不想要。爸爸,就算他帮我安排了工作,我也不去,我永远都不会去,死都不会去。”
说完之后她就扑进了雄隆明的怀中,哭了起来,寒风暴雪之中,雄隆明紧紧地楼抱着自己的宝贝女儿,流着泪柔声安慰道:“我的嫣儿,对不起,都是爸爸不好,都是爸爸没用,你放心,爸爸一定会帮你安排好工作的。不过,就算我的嫣儿不工作,一辈子躺在家里吃喝,凭爸爸的能力也供养得起。”
对于柯主任与农局长他们,雄隆明其实真的谈不上什么怨恨,只是没想到会走到这一步,难免有些遗憾罢了。
只是雄隆明想破脑袋,他也想不出到底是谁要这样的陷害自己?到最后他只能归结为嫉妒和贪婪。他知道有无数人正饿狼一样盯着电子产品销售服务公司的经理一职,那么事情就简单了,最后上台的那个人是谁的人,谁得利最大,自然谁就是那个阴谋家。可是在官场里混的,谁又能百分之百的确定谁是谁的人呢?为官之道始终讲究一个中庸和平衡。今日之朋友,说不定就是明日之劲敌。
他自认为身正不怕影子斜,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根本就无惧于检察院查他,但是他却有些难以接受自己辛辛苦苦打下的一切,就突然这样莫名其妙的全部失去了。在此期间,大哥雄隆盛和大弟雄隆昌也不闻不问,他知道他们是在避讳,也知道他们不敢参合进来,生怕引火烧身。混官场的人有几个不懂得明哲保身的,不懂的人最后一般都保不住自己的饭碗。
检察院在此期间,将电子产品销售服务公司里的所有账本全部拿到咸安区检察院彻查,查了整整八个月,却没有查出任何纰漏。他以为就要还他清白的时候,竟然有人在到处传播他贪污了的谣言,传得有鼻子有眼,比真的还真,明显就是故意针对他诋毁他,不想让他翻身。后来他知道了那传播谣言的人竟然是他的大嫂之后,他如遭雷击。
人在很多时候,不怕被别人伤害,就怕伤害自己的人居然是自己的兄弟朋友。在关键时刻那人不帮忙他并不怪她,但却狠狠地插了他一刀。那种伤痛永生永世都无法愈合。
后来他也知道了大嫂为何要这般对待他,还不是因为他大哥雄隆盛在这种紧要关头明明有能力却都不肯帮助他这个亲弟弟,这事儿已经传出去了,私底下已经不少人议论雄隆盛薄情寡义。
他大嫂为了给他大哥减轻压力,就故意四处散播他贪污腐败的谣言,一边把水搅浑了,好给自己的丈夫减轻压力,如果一旦事情成真,自己的丈夫指不定还能收获一个大公无私的好名声。
人都是自私的,但作为大嫂,作为亲人,在这种时候不帮忙也就算了,反而还落井下石,这就让他彻底的心寒了。
正所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雄隆明在电子销售服务公司任经理期间,从来不沾公家的一分钱,一直要求公司财务账目要清清楚楚、一丝不错。他向来是不该拿的坚决不拿,属于他的但也绝不会推辞。
雄隆明受了这么个大罪大冤不说,名誉也大受损伤,最严重的是事业和职位双失去,多年的努力和付出一朝毁于一旦,他又怎能接受和甘心?被放了出来后,回到家里,他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就准备起诉检察院,为自己讨要一个公道。然而就在这时候,却有个看穿了内幕的朋友偷偷的点明了他遭逢此厄难的原因,劝他不要起诉打官司,他很难打赢,就算打赢了到最后输的也只会是他。自古民不与官斗,斗不过的。
原来经委的前任主任乃是鄂州人洪某某,而在此之前,洪某某只是在鄂州城投当个没什么职权的小领导,雄隆明的一个族叔当时则在城投当书记,因为不喜欢洪某某那个人,便经常找借口打压欺辱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