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静坐在地,各自凝神。
只听白鹤真人道:“数日前,我接到天风道兄飞剑传书,言说在南荒边城将有大事发生,凭他一人之力,只怕力有不逮,因此特邀我前来助拳。”讲到这里,他神情落寞,低声道:“我与天风道兄相识数十载,因性情相投,各自引为平生知己,纵然分隔两地,少有聚时,但彼此心中的情谊从未消减,得聆此讯,我如何不来?”
待到得边城,又瞧见苏女侠和苦智师兄,我便知这件大事绝不简单。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是附近有宝物出世,唉,这样的事何曾少了?想必又是一场腥风血雨。”他们正道修行中人,同气连枝,若互相交好,往往便以师兄师姐相称,无有门派之见。
忽然之间,小晴咯咯笑道:“说的这么好听,不也是来夺宝的么?”
白鹤真人脸有愧色,说道:“这位女娃讲的不错,我等修行中人固然有进窥天道之心,但平日里总不免有所懈怠,一懈怠则心魔丛生,今次祸端,便因贪念而起。”
会面之后,我等四人均自负修为上乘,便起了下谷之心。嗯,路上倒没什么毒瘴异常,进得石洞,苦智师兄顿觉不对,他说洞中有古怪东西,在干扰人的心神。想苦智师兄出身白象宗,平日里修习的便是心禅,于精神一道上大大领先,他这么说,那便是真的有古怪了。是以我们三个虽无所觉,仍是不敢大意。其后苦智师兄又取出静心宁神的特制丹药,请我们一一服下,等服用完毕后,走了没多远,天风道兄的脸胀得通红。”
丁放等人面面相觑,唐姿急问道:“接着呢?”
白鹤真人垂头道:“我在旁瞧见,深觉不妙,正要发问时,天风道兄霍然拔剑,大声质问苦智师兄:‘你方才拿出的是什么东西?怎地我服用后反而杂念丛生?’这一下变故十分突然,然而苦智师兄尚未回应,天风道兄的翠湖剑就已刺入他的胸膛。”
幸好苏女侠眼疾手快,她祭出天蚕丝,只一下就已切断了翠湖剑。其实那翠湖剑名气虽大,却非什么稀世神兵,而是因其乃是天风道兄的随身宝剑而闻名天下,何况天蚕丝受苏女侠精心祭炼多年,非同凡响,因而能够一击建功。”
巫秋雨道:“那柄断剑,我们进来时也已见到了。只是既然有如此争斗,现场何以没有其他痕迹?那柄断剑何以插在地上,无人收留呢?”
白鹤真人微笑道:“姑娘莫急,听我讲完。嗯,这一下变起俄顷,交手只在电光火石之间,他们三人修为甚高,若有备时,自然不会发生这种事,奈何祸起萧墙,谁也没能事先料到,只不过事情已然发生,凭我们四人的修为,如何反应不过来?”
我正要出手时,天风道兄猛然大叫一声,便丢下剑,往洞中深处掠去。无可奈何,我只得紧随其后,至于苦智师兄和苏女侠则慢我一步。所以翠湖剑便遗失在那了。又因我们身法已达御风穿云的境界,现场自然是不留半点痕迹了。”
唐姿叹道:“难怪!以你们四个的修为,若非自相残杀,又如何能造成这般局面呢?”
丁放道:“那么,苦智拿出的丹药是否有诈?”
巫秋雨道:“自然没有,天风老头的修为犹在苏芸之上,便真要发作,也不该是他第一个,白鹤老头,我说的对不对?”她得意一笑,瞧着丁放,似是在说:“瞧啊,你的消息实在不很灵通,还得多多仰仗我才是。”丁放并不回应。
白鹤真人虽然上了年纪,鬓发雪白,但修行有成,容貌仍是中年模样,实在谈不上“老头”二字,但他生来心胸宽宏,小小冒犯,全不放在心上。
只听他道:“不错,天风道兄陡然发难,我与他多年好友,心中也已对苦智师兄生疑。只不过我倒没觉得有何不适。嗯,我随天风道兄飞掠而去,他的身法奇快,我追他不上,身后苏女侠和苦智师兄也不见踪影。”说到这儿,叹了口气。
“便在这时,后方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声响,听上去似是苦智师兄的‘金刚怒目’神通,我心中焦急,又转身折返,不多时便看见一株古树,旁边三人正在比斗。其中两个自然便是苏女侠和苦智师兄了,至于另一道身影,却是一个佝偻怪人,那怪人麻衣斗笠齐全,瞧不出性别,也瞧不出身份来历,但修为之高,实在令人难以想象,以一敌二,占尽上风。
苦智师兄已除下袈裟,露出一身金色身躯,显然这些年来,他已练成佛门传说中的金刚不坏之躯,两只眼睛更是大放光芒,神光四射,所过之处摧枯拉朽,无坚不摧,然而打到那斗笠怪人身上,却……却好似挠痒痒一般!”
这时,纵然以白鹤的稳重沉着,也不免露出一丝惧意。要知道,他虽然同样名动九州,但修为较之其余三人,始终差上一筹。这斗笠怪客莫非是某位隐士高人?
唐姿与巫秋雨脸色难看起来。这一路上可从没见到过什么佝偻怪人,一想到方才经过的地方曾发生过这样的恶斗,两女心中又是庆幸又是忧虑。
然而丁放不愧是丁放,他只是问道:“后来呢?”
白鹤真人叹道:“我怎能袖手旁观?只不过我修习法术居多,并非以真气见长,所以惟有动用五行法术在旁滋扰,只是……只是……”他的脸上又出现困惑之色。
“只是不知为何,我的法术打在那人身上,也跟苦智师兄怒目神光一般,全无反响,瞧上去倒好像压根没打中,而是被……被那人吞进身体里面去了。幸好苏女侠的天蚕丝用料非俗,刚柔并济,紧紧缠在那斗笠怪客身上,限制其部分行动。否则我们想必是斗他不过。”
丁放沉吟道:“这可奇了,那人若能视法术神通于无物,怎会躲不过天蚕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