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六吃完饭有个去操场遛弯的臭毛病,不去操场撒欢就像牲口干完活不打滚一样。而他的破篮球是一直随手拿着的,一天像法海托着金箔,做不死的爱现球技。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连我这个本来不怎么喜欢运动打球的人,也被他传染了。并且投篮练得出神入化,不为别的,就为听到女同学歇斯底里的欢呼声。我估计爱打篮球、爱运动的男生,十个有九个都是在从那种歇斯底里的欢呼声中寻找虚荣的,给吃了糖豆一样。动不动进个球就认为自己是乔丹;破锣嗓子一喊就幻想自己是杰克逊;扇子一晃老把自己当成唐伯虎、楚留香!其实换在现在的话,就是装二,无限二货在人间。
快到预备铃的时候,我们三个二货吊儿郎当的走进教室,依旧自我感觉的潇洒阳光,似乎所有女生的眼神生来就是看我们的。这个症状,贾六最为明显,哪个女生对他笑一笑他就会认为一见钟情;偶尔女生从他座位前走过碰下了他的书本,他就认为是向他暗示;甚至于别人好意借给他作业本来抄,他也会认为里面会给他夹着小纸条。多么悲催外加乐观的人生态度,这样的人生态度自然使他无比自信并勇敢的生存着,并为之奋斗!所以,他总是无耻的把自己当成刘德华,或者黎明,并且完全无视我和于鹏给他“扯淡无耻”的批示!
贾六本来就在最后排坐着,只是因为我和于鹏旁边的一个女同学辍学,他才自作主张的向组织靠拢搬到那里,并且向班主任老孟同志假言示好,举手盟誓要做一个社会主义四有新人。话语之恳切,惊天动地,憾神泣鬼。一个苦命的三毛流浪记的形象就此打动老孟同志,老孟几乎差点热泪凝眶的迎接贾六的浪子回头。可是,没几天之后,大家都发现,贾六用卑鄙无耻的手段获取了无产阶级人民老教师的信任,让恩师心碎叹息。
而最最让人欢欣鼓舞并为之纠结无奈的一刻来临了,贾六的位子被那个不食人间烟火的欧阳占领;而更加最最可悲的是,人家的占领是奉着班主任老孟同志的口谕,并且毫不讲外交礼数,直接将贾六发配教室最后边的荒芜之地,任其自生自灭,颐养天年!
我对于鹏诡秘一笑:“我们的兄弟被我们的朋友无耻的出卖,轻轻挥一挥衣袖,带着你的课本滚回到你的后排!”
“冷——,有点冷!前尘往事成云烟消散在彼此眼前, 就连说过了再见也看不见你有些哀怨 。”于鹏几分得意的想贾六嘚瑟着唱。
贾六却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的气愤,反倒嬉皮笑脸的随着:“给我的一切你不过是在敷衍 你笑的越无邪我就会爱你爱得更狂野 总在刹那间有一些了解 !说过的话不可能会实现,就在一转眼发现你的脸。已经陌生不会再像从前,我的世界开始下雪,
冷得让我无法多爱一天······”贾六是那种特别爱现的人,他竟然手舞足蹈的走到讲台上模仿着张学友,眼神迷离着望着我们,台下那些同学不时传来阵阵唏嘘。
“你吃药了吗?贾六?”马雪玲进得教室来,看到贾六荒唐的表演。
贾六把怀里的篮球扔给我,气势汹汹的奔到欧阳桌前面,瞬间化作一副笑脸道:“你好!这位同学,今天的榨菜是我买的,被马雪玲抢走了。好吃吗?”
欧阳并非像我们想象的那样多么怯生生的,而是笑着对贾六说了声:“谢谢,我叫欧阳青,以后我们要互相帮助呀!”
“没事,有事你说话!没我贾艳伟办不成的事情!”
“哎哟--------,越来越冷了!你看把我这浑身哆嗦的!贾六,你别报你的大名,谁知道你叫贾艳伟呀?”我故意喊道。
“你叫贾六?”欧阳不仅哑声失笑,这么有创意的的名字,换谁都这个反应。
“对,就那《戏说乾隆》里的贾六。”马雪玲也跟着起哄。
同学们哄堂大笑······
贾六愤愤不平的白了我们几个一眼,正色道:“不好意思,你占了我的位置了?”
欧阳不解的望着贾六,马雪玲却喊道:“什么你的位子?孟老师早就交代了安排欧阳坐在那里!”
“你就扯吧!我就不信,还反了他了?随便敢在我位子上安排同学?”
“哦,是吗?贾六!”
孟老师不知道何时已经站在我们身后,我和于鹏急忙装作若无其事的到讲台上擦拭黑板,贾六也怔怔的吐了一下舌头,急忙收拾自己的课本凳子奔后排而去。孟老师是世外高人,从来都是在最关键的时刻突然出现,落地无声,隔空取物,伤人于无形,貌似蝙蝠侠超人也不过如此。这一必杀技致使他的铁腕手段百试不爽,压服众妖如探囊取物。
上课铃声响起来,我和于鹏回到座位坐下来,相视一笑,身边的欧阳目不转睛的盯着课堂。披肩发的香气溢满我的鼻息,黄色的运动衣耀眼的在我眼前形成光圈,那年的夏末就这样开始变的朦胧。
直至多年以后,那件黄色的运动服产生了魔力,使我看到这个颜色就会神清气爽,惬意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