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傍晚,红阳西坠,佐媛沫立于荒离山中一峰顶眺望远方。
峰名悬岚,至少三百丈高。眼前陡峭悬崖崎岖路,背后层峦叠嶂险峻山,头上烧云彩霞明暗星,脚下滑土冻壤寒冰地,耳边凛冽寒刀刺骨风,身上靛蓝蛾翼火神袍。
自早上开始,过金光剑阵重回家乡,心中百感千集。核了几地几路,几峰几岭,天黑前到了悬岚山颠。
往日部族事务繁多,加上山上又没住户,更没有要驱散的妖兽,根本没机会登上这么高的顶峰。
暂时的畅快使得歌兴高涨,用着火神族的古语高吭一曲大好河山。
梁怡听的似懂非懂,耐心听她唱完问道:“媛谊,你今晚要睡山顶吗?”
媛谊走到悬崖边,恐惧将她拉回现实。
“去火儿山下,那暖和。”
“我还以为你能挨过天明。”
说着再启金光剑阵,来到火儿山下。
火儿山是火神族领地中的一座小山,山腰、山脚不少居所。传到山腰上,眼前两小片方石砌的房子,房子周围篱笆围的院子。房间亮着灯火,附近有谈话声。
随着谈话声近,一道木门打开,一对青年男女走了出来,他们手挽手,样子亲密无间。
迎面遇上,男孩瞪大双眼,然后膝盖当脚,跪趴过来。
“阿娘,你怎么来了,不是说你被……”
媛谊将他搀起,问道:“木阳,你阿爹好吗?”
“好。”
“她是你的情人?”
“是。”
旁边的女孩羞答答地,腿不自觉的往后撤。
“好好爱她。今天我和朋友暂住,别惊动任何人,如果有人问起,别让旁人打扰,听懂了吗?”
青年点头,领着爱人去了别处。
佐媛沫走到另一院落,掌砌灯火,简单清扫灰尘,然后点燃炭火池、烧水做饭。
梁怡一旁看着,问道:“你还有儿子?”
“我有三个衍夫,跟两个生了儿子,跟一个生了女儿;身为火神族祭司,必须诞下圣女,这是职责。”
“可惜当了人质。”
切菜的刀停顿一下,然后恢复原有的频率。
梁怡再度试探:“今天去的地方没有稀奇的,能不能带我去点你没画过的地方?”
“那份地图千真万确。”
“鬼才相信。”
“你有什么证据吗?”
“山中四族早就血脉相连了吧?你不会背叛,对不对?说说吧,你想在哪报复?”
切菜的刀又停顿一下,然后又恢复原有的频率。
无声就是回应,很显然,她没得到信任。
“知道为什么我主动请缨吗?因为我想跟你秘谈。”
女人还是没做回应,简单做菜了几个菜,吃完沐浴更衣,回房休息,待明天白天继续核对地图。
深夜,梁怡站在山腰,下面火把排成排,列成队,看样子加强了防卫。
正看着,一片梅花落上肩头。
尝试询问:“何人?”
话音刚落,明显的脚步声接近,蓦然回首,一个身穿砂红袍的端庄女人走到身后。女人手里一把花纹剑。
张着嘴巴迟愣好一会,问道:“恕在下眼拙,尊上可是百花域的前辈?”
“陈眷语。”女人轻吐三个字。
身为修炼之人,没见过本尊还能没听过花雷仙姑的威名吗?抱拳拱手,恭敬一礼:“前辈在上,炎月教国梁怡有礼了。”
“我知道你,一路辛苦。”
“仙姑怎么到了?”
“我一直在。你进去叫人吧,就说万钧殿出头帮她解难。”
梁怡怔了好一会,心说好不容易有了单独相处的机会,试探些许还没回应,万钧殿现了身,真会捡便宜。
不过话说回来,地方隶属万钧殿管辖范围,人家出头理所应当。自己跟着邓扬来的,巫女不信合情合理。只是这个时候来,出了事自己不成顶包的了吗?
“这个……”
“沈桓许你一宝,我许你双宝。”
“前辈,这又什么打算?”
“你老师没教过你不该问的别问吗?放心,少不了教国的好处。”
梁怡不敢说什么,走到巫女房间将人叫起。佐媛沫闻听万钧殿修炼的仙家帮忙,心跟开了两扇门一样。有一点,她是进神都后听说的。
同时又有疑惑。火神族到底有什么东西值得修炼之人出手,难道也为四族镇族之宝?
扭扭捏捏来到陈眷语面前,恭恭敬敬倒地参拜。
陈眷语把人搀扶起来,问道:“你就是火神族的祭司?”
“是。”
“愿意跟我走吗?”
“跟……上仙什么意思?”
“请君入瓮之计瞒的了别人瞒不了我,早就选好伏击地点了吧?其他三族在你进梦京前就做准备了,地图指定不差,不过都是预先安排好的,对也不对?”
媛谊心尖发颤,道:“对。”
“你有没有想过伏击之后?不管成与不成,两兵相交部族损失惨重,往后还有余力吗?要知道困龙难飞。一旦文扬全力困山,你要如何应对?”
话说道巫女祭司的心坎里,可是要想读过难关,就得奋力一搏。
“小小山包值得万钧殿费力吗?”
“我要你四族四宝,旗旐族的鸿舞离火旗,重黎族的迤步降魔杵,桑云族的释火镇魔鼎和你火神族的神火祭魂术。前两宝给炎月教国,后两宝我做安排。”
“我们能得到什么?”
“我已命意海国的船队开至附近,只要你同意,三日开港,登船转移。”
“我……要付出什么?”
“族上的术法尽交万钧殿,你本人随我上绍闻白棠城,我给你女儿找了个夫家,叫周安,俩人年龄相仿。长大以后在白棠城内相夫教子,你也可以安稳度日。”
“你能从他们手里救我女儿?”
“轻松如反掌观纹。”
说到此处,巫女祭司真动心了。术法乃身外之物,搬到哪住都是小事,只要圣女在,家族香火不会消失。何况族人还能保命。
可她只能做自己的决定,做不了其他三族的决定。
她的为难,陈眷语看的一清二楚:“游说去吧,我等你的答复。”说完吹起一阵香风,人随风离去。
媛谊思考着;梁怡感叹着,心说真不愧叫仙姑,无论条件还是后路都安排的清清楚楚
尤其是神火祭魂术,她会能不传给女儿吗?女儿长大能不传给周家吗?出了荒离山还有什么巫族圣女?只有周家的儿媳。
“媛谊,你打算怎么办?”
“你是万钧殿的下属?”
“勉强算你女儿要去地方主人的朋友。”
“白棠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