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目不转睛地看着大道旁的一棵花开得很盛的桃树。
他脸上一直流露出微笑。
桃树下站着一个黑衣女人。
她二十多岁，一身黑色的紧身衣，使她高高的身材曲线毕露，她本来很白净，黑衣衬托得她的肌肤更似凝脂。她长发披肩，也是乌黑乌黑的。
黑眼，黑发，黑色的身子婷婷立着。唯一雪白的是脸和抚着头发的手臂。这让陆小凤顿生遐想。她整个就是一位雪白的美女，但她又偏偏穿一身黑衣。雪白的女人总是对黑炭似的衣服有偏好。这是一种迷人的感觉。
更迷人的是她那双乌黑的眼睛。
因为那双眼睛也目不转睛地看着陆小凤。陆小凤心情更加愉快。
陆小凤把那桃树下的黑色 欲 望请到了马车上。
车厢里足够四个人坐的。
但是陆小凤觉得两个人坐刚好够，再多哪怕半个人都不行。
桃树下的女人成了身旁的女人，陆小凤心情更愉快了。
车上的女人，似乎也很愉快。
她羞涩地笑着，却又不时地瞟看着陆小凤的脸。
陆小凤道：“你看够了吗？”
她笑道：“没有。”
陆小凤转过脸来：“那让你看个够。”
她很仔细地看了他那两道像眉毛一样的胡子，轻轻问道：“这是真的吗？”
陆小凤道：“假的。”
她仍轻轻说道：“那就让我下车吧。”
陆小凤惊道：“你愿意上车，原来是想看这两道胡子是真的还是假的？”
她低垂着眼，点点头。
陆小凤道：“假的又怎么样？”
她道：“就请你停车，我下去。”
陆小凤道：“是真的呢？”
她道：“那我就不急着马上下去。”
陆小凤道：“那你要在什么时候下去呢？”
她道：“不知道。”
陆小凤心里明白了，却仍装做很惊讶的样子，问道：“你怎么会自己不知道自己要在哪儿下车？”
她抬起头，望了他一眼，小声说道：“如果是真的，车在什么地方停下来不走了，我就在什么地方下车。”
陆小凤一下坐得端端正正，清理了一下喉咙，直腰抬头望着前方，说道：“我保证，嗯，对天保证，本人这两道胡子是真胡子，它们绝对不是假胡子。如果不相信，”他顿了一下，瞟了瞟她，“本人允许验证。”他又贼兮兮地转过头小声问她：“你懂怎么验证吗？”
她吃吃笑着，摇摇头，瞥了他一眼，道：“我现在相信是真的。”
晚香楼。
陆小凤擦干身子，穿上干净衣服。澡间传来哗哗水声。陆小凤忽然看见墙上那把古剑，心里痛了一下。随即摇摇头，似乎在尽力使自己摆脱什么。
也许是沙曼死亡的阴影。
他感到对不起沙曼，尽管他现在已换了一处客房住，以减轻那种不安的感觉。
但是，有些事，只要他陆小凤活着，就一定会发生的。
不然，就只有去当和尚。
和尚中间，也还有花和尚。
陆小凤在心底祈求沙曼谅解他。
陆小凤本来就是十很喜欢女人的男人。
沙曼的灵与肉已经分离。他已留住她的灵魂，藏在心底。而肉欲呢？他是个男人，是个很正常的男人，他无法也不愿去抗拒那欲 望的召引。
“你发什么呆？”随着这声音，一阵雅淡的芳香淹没了他。
他坐在床边，搂住了她的腰。很软的腰。她却拿开他的手，走到屋中间。
她的浴袍忽开忽合，时隐时现的胴体果然很白。雪白。她的双腿修长，很秀气，像白鹿的腿。
陆小凤顿时觉得浑身胀得难受。
但是，她的脸却变了，再没有在车上的那种小羔羊般羞涩温顺的神情。
她双手叉腰，冰冷着脸，一声不吭地望着陆小凤。
陆小凤觉得地看自己的神情就像是在看一个傻瓜。
她扑过来，将他推倒在床上，压在他身上，双手很使劲地揪着他那两道像眉毛一样的胡子，嘴里发着狠道：“你懂怎么验证吗？你懂怎么验证吗？你懂怎么验证吗？”
陆小凤疼得呲牙裂嘴。一脸苦笑。
他在心底骂自己是个大傻瓜。不折不扣的大傻瓜。
她要真是天真的女孩子，怎么会在桃树下目不转睛盯着一个陌生男人？又怎么会上一个陌生男人的马车？
她突然停住手，半跪着，从上面俯视他。
乌黑的长发落散在她雪白的胸 脯 上，喘息使她那对结实、坚挺的乳峰起伏不止，像黑色 欲 望河中漂流的浑圆的冰山。
她的双眼已变得迷迷濛濛，不知她在想什么。
她忽然俯下身来，软软的嘴唇吸住了他的嘴。
陆小凤觉得她浑身的肌肤火烫，不由双手使劲一合。
两个人变成了一个人。
他们如此渴望着，纠缠着，把所有分别属于两个人的东西都挤出去了，只留下合为一体的世界。
混沌的世界。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刻，也许是一万年，他们忽然停顿。
在这静止中爆发了强烈的颤栗。
在这一刻，死去的沙曼也在他们之中。一切又都平息。
静静的房间中，浮起短促的喘息声和长长的叹息声。
他们相互爱 抚着，带着满足。此时他们的神态像两个天真的小孩。
陆小凤叹道：“你是个小妖精，我是个大傻瓜。”
她又吃吃地笑着。
陆小凤道：“你为什么要弄清我的胡子是真的还是假的？”
她道：“我喜欢胡子像眉毛的男人。”
陆小凤道：“你一个人在外面不害怕？”
她道：“有什么好怕？又没人吃我。”
陆小凤道：“你当时在桃树下站着干什么？”
她道：“找男人。”
陆小凤道：“随便哪个男人？”
她道：“是，也不是。”
陆小凤道：“怎么讲？”
她道：“只要他胡子像眉毛，随便是哪个男人，我都会跟他去。”
陆小凤道：“所以你恰好遇上了我？”
她道：“对。”
陆小凤道：“你还看上我什么？”
她道：“我还看上你活像个傻瓜，而且是个比较大一些的傻瓜。”
陆小凤不再问了。
他知道，如果再往下问，他就不是一个比较大一些的傻瓜，就会是一个很大的傻瓜了。他曾告诫自己不要自作多情，尤其在一些小妖精面前，但他又经常忘记这一点，所以最后往往是自讨苦吃。
他笑道：“你倒是个不错的女人。”
她吃吃一笑：“你倒很会拍女人的马屁。”
他一惊：“女人长的是马屁股？我怎么没发现？你是怎么知道的？”
她气得半天不说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