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沈宁烧的什么菜并不重要,因为今天晚上吃饭的几个人各怀心事谁都没有将注意力放在菜肴是否可口上。
秦若薇的心中想着的是呼乞那朵颜是否真的喜欢上了沈宁,姐妹两个共侍一夫这种事,若是父亲还活着的话会不会气的暴跳如雷?
她不知道,若是她自己没有真的喜欢上沈宁,又怎么可能如此患得患失?
所以她一直在想,如果朵颜真的喜欢沈宁的话,自己该怎么做?
好像除了离开之外就再也没有别的办法。
柴容川在想这个叫沈宁的家伙怎么越来越透着一股神秘感,而且居然艳福之厚到了一种人神共愤的地步。
在席间他偷眼看一看呼乞那朵颜,再看一眼倾城倾国的秦若薇,心里的嫉妒烧的他连吃进嘴里的菜是什么滋味都不知道。
呼乞那朵颜和秦若薇完全是两种气质的美女,一个妩媚成熟的看着她就想一口吞下去,而另一个清丽端庄的圣洁气息同样让人有将其推到的冲动。
再想起那日在微山湖边陪着沈宁的那个身材好的无与伦比的少女,想到少女那一双修长笔直的双腿他就更有气。
事实上,他的妻子沈蝉衣也是一个长腿美女,而且那一双腿完美无瑕到了让人爱不释手的地步。
可作为一个曾经在长安有着风流浪荡之名的世家公子,对于女人的需求柴容川的胃口很大。
再加上沈蝉衣是一个性格冷淡的人,他尚且还惧怕几分自然越看妻子也就越没了味道。
呼乞那朵颜心中想着的则是沈宁之前说过的话,到底是有心还是无意。
他是出于真心的想留下自己还是只不过好心想调解自己和姐姐秦若薇之间的矛盾?
若是后者的话,那么自己便真的在这里没有一丝留下来的必要。
若是前者……自己已经和姐姐说了并不喜欢沈宁,而且姐姐已经是沈宁的女人了,自己算什么?
如果自己留下来,姐姐会不会不开心?
想到这里她便偷偷看了一眼沈宁,却发现他低着头似乎在沉思着什么。
看到沈宁那张清俊的脸,呼乞那朵颜忽然心里一疼。
而沈蝉衣此时心里想的则是,沈宁这样的人是不是真的能拉拢过来帮沈家做事?
虽然柴容川说起那件事的时候她一直在阻止,可是她心中何尝不是觉着这大周刘家的天下已经坐不住了?
而沈家是不是有机会趁势而起,化家为国?
这是一个很疯狂的念头,便是她大哥沈子城也不敢轻易去想。
可是沈蝉衣却敢想,甚至她也曾经想过是不是也该劝劝父亲早做准备。
父亲身边的几个谋士其实都已经生出了这个念头来,沈蝉衣其实也明白,父亲心里说不定并不似表现出来的那么坚决。
而低着头的沈宁在想什么?
他在想,刚才呼乞那朵颜问自己是不是真的想留下她,能不能给她一个像样的理由的时候脸上的那种表情。
不过这个念头只是一闪即逝,他心里想的更多的则是明日出兵后对云清寨如果真的开战这一仗该如何去打,怎么打才能既要赢又没有太大的损失?
想着想这个,秦若薇和呼乞那朵颜的影子便又从脑子里冒出来打断他的思路,这让他有些懊恼。
“沈将军说明日要去猎狼?”
见场面有些冷清,沈蝉衣笑了笑举起酒杯问道:“怎么大野泽中还有豺狼伤人?”
沈宁抬起头笑了笑道:“大野泽里曾经有一大群吃人不吐骨头的狼,不过却已经被我杀了个尽绝。明日要去打的,不是东平郡的狼,而是觊觎我东平郡的狼。”
“怪不得!”
柴容川脸色一变道:“进城之前看到城外大军云集,我说也不像是围猎的架势,猎狼而已,何须动用数万大军?”
“不知……沈将军这是要和谁开战?”
柴容川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
沈宁想了想如实说道:“东郡云清寨的人马趁着我前些日子与李薄交战,发兵围困了我治下雷泽县。我将李薄杀败之后正要率军去雷泽,恰好柴公到了。”
柴容川一愣道:“我听说济北济世郎手下有十几万大军……沈将军用兵果然超凡,佩服!”
他本想说李薄有十几万大军,你是怎么打败他的?
可他知道沈宁不会在这件事上说谎,所以后面便改成了一句奉承话。
沈宁似乎却并不领情,只是淡淡说道:“羊再多,依然是羊,就算有十五万只羊聚在一起,依然不是狼的对手。”
“击败李薄的人马没有什么值得吹嘘的,清河郡郡丞杨善会以一千郡兵还不是杀的清河郡内数万绿林兵马丢盔弃甲?”
听到他这句话,沈蝉衣的眼前猛的一亮。
“视十几万大军如草芥,将军好气魄。”
沈宁笑了笑,忽然说了一句让沈蝉衣和柴容川心惊胆战的话:“唐公气魄更大,若是他日兵出河西,谁能阻挡?”
当夜,在客房中柴容川来回踱步,一边走一边喃喃道:“吃饭的时候沈宁说的那话是什么意思?怎么连他这样一个草寇也以为父亲坐镇河西是心有反意?”
“我现在担心的是,是不是朝廷里又有人给陛下进了什么谗言。”
沈蝉衣淡然一笑道:“这个倒是无需担心,咱们沈家在朝中结下了不少朋友,若是朝中有什么事没道理咱们不知道,反而是一个绿林道上的豪杰先知道吧。”
“你就是太多疑了,我看,他那句话无非也就是个试探。”
“试探?”
柴容川脸色变了变问道:“他试探这个有什么用处……除非……除非是他真的有投咱们沈家之心!”
想到了这个,柴容川脸色顿时变得开心起来:“若是能有这样一个将才相助,他日咱们沈家举事的话无异于如虎添翼。”
说完这句话之后柴容川又想到,若是那沈宁真的打算投靠唐公,那么自己以后岂不是有的是机会一雪前耻?
岳父大人总不能让此人凌驾于自己之上吧,到时候还不是自己想怎么拿捏便怎么拿捏?
“你想的太多了。”
沈蝉衣微微摇了摇头道:“我看,他没有那个意思,只是是个嘴上不肯吃亏的人,你开始想讥讽他难道他没察觉出来?”
柴容川懊恼的说道:“小人才会无聊到进行无谓的口舌之争。”
沈蝉衣想起沈宁在微山湖畔的沈宁下的那黑手,除了柴容川之外其他十几个护卫倒是一个不落的被沈宁踢了裆,这种打法哪里称得上什么君子?
想起这个,她忽然发现原来沈宁对柴容川还是手下留情了的,不然的话说不得自己丈夫也会疼上三五日。
只是一念至此,她立刻就羞红了脸。
“或许便是这种不肯吃亏的性情,正是其在战场上屡有建树的缘故吧。”
沈蝉衣垂下头说道。
柴容川有些恼火的辩驳道:“古往今来,战场上成名的大将哪里有一个这么小家子气的?哪个不是心胸开阔包罗万象?哪个不是坦坦荡荡光明正大?”
沈蝉衣笑了笑道:“你还不是在生闷气?”
柴容川一窒,随即苦笑一声道:“我只是听你夸他心里便不舒服,对了,吃饭的时候好像你对沈宁用兵很在意?”
沈蝉衣点了点头道:“就算咱们如今还用不到他,多结一个善缘也是好的。”
“哈哈!”
柴容川笑道:“你终于开了窍!”
柴容川意气风发道:“这东平郡距离东都洛阳并不十分远,若是日后父亲在河西起兵,拉拢了此人的话对咱们沈家大有益处!”
“到时候父亲率军南下,有此人接应的话必将事半功倍。宁儿,我看我还是今夜便去找他谈谈的好!”
沈蝉衣微微皱眉道:“何必急于一时,咱们临走时稍微提点一句就行了,那沈宁也是个心思玲珑剔透的人,无需明言。”
柴容川想了想点头道:“那咱们明日一早启程,我再去跟他提提。”
沈蝉衣缓缓摇了摇头道:“若是你去说,或许他就算想投靠一个世家也不会答应。”
柴容川不解道:“为什么!”
忽然一怔,他苦笑一声道:“那好……你去说便是了,跟小人打交道还真是麻烦。我挨了他一顿打,难不成他还记恨了不成?”
在秦若薇的房间中,本来应该是呼乞那朵颜她们姐妹二人相谈。
可房间中此时却是一男一女,女的是秦若薇,男的自然便是故意让呼乞那朵颜去客房休息他却钻进来的沈宁。
而房间中却是一片宁静,两个人面对面坐着却谁也没有说话。
“朵颜应该回草原上去。”
沉默了很久之后沈宁忽然说了这样一句话,让秦若薇猛的抬起头。
“为什么?”
秦若薇不解的说道:“呼乞那延世吉逼着她嫁给景守信的儿子,她自己也不想在草原上生活了,若是你不想让他留下,我便安排人送她回江南草庐去。”
沈宁叹了口气道:“你真以为景守信那么好哄骗?真以为呼乞那延世吉是个白痴?”
秦若薇一怔,抬头看向沈宁。
沈宁笑了笑说道:“呼乞那延世吉会真的舍得将朵颜嫁给景守信的儿子?呼乞那去鹰提出这个想法才显得他愚笨无比!”
“你想想,若是朵颜真的被送去幽州,景守信还怕什么?”
“若是狼厥人南下,景守信只凭朵颜便可以威胁呼乞那延世吉退兵,难道呼乞那延世吉想不到?”
“呼乞那去鹰这一箭双雕之计,自以为很聪明,却能瞒得住谁?”
“若是景守信以朵颜威胁呼乞那延世吉的话,呼乞那延世吉将进退两难!”
“他不退兵,将失去一个女儿,而且还是草原上的圣女,朵颜如果出什么意外的话,整个草原上都会充满质疑狼厥汗王的声音!”
“如果退兵,呼乞那延世吉将失去威信,以后再想召集整个草原上所有部落参战的话将会很难。”
“呼乞那去鹰第一图谋的是狼厥汗王的王位,第二图谋的才是大周的江山!”
沈宁微微叹道:“呼乞那延世吉那个老狐狸怎么会想不到这点?”
“朵颜逃出来的太急了,就算她不逃,呼乞那延世吉也必然不会强迫她。而朵颜逃了,说不定呼乞那延世吉反倒轻松一些。”
“你的意思是?”
秦若薇皱眉问道:“让朵颜回到草原上,阻止狼厥大军南下?”
沈宁缓缓摇了摇头认真道:“朵颜是个纯洁的女孩,不应该牵扯进这些阴谋诡计中。我想让她回去,是因为在草原上的格桑梅朵,有那么多牧民的爱戴,她才是真的安全。”
“我还是不明白。”
秦若薇问道:“如果呼乞那去鹰再威胁朵颜怎么办?”
沈宁轻笑道:“狼厥大军已经南下,你以为呼乞那去鹰还能活着回去?狼厥汗王已经老了,临死之前要是不把他儿子继承汗位的威胁去掉,他怎么会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