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火莲塔上谈梦,浴火枫林中遇险
书名:发如雪 作者:川之下 本章字数:3251字 发布时间:2021-02-02

火莲族。

睡莲塔。

这是火莲族据点最高的地方,可望至整个火莲族的疆域,甚至能够隐约地看到千里之外的风雪城。


轩阳坐在睡莲塔最高层楼的轩廊外,清澈的瞳孔中映出炙热翻滚的猩红与清绝枯寂的风雪----火莲族繁华的特色与遥远的风雪城的清绝相互交映着,两族之间,朦胧的疆界在视野里消融,只是不知,最后是火的炙热还是冰的凌冽最后会把两个彼此隔绝的种族联系在一起呢。


轩阳每每望向那处冰雪覆盖的地方,心里总是无限向往,但是远方的风雪以一种冷漠的方式回应着他的期盼,他越是向往,风雪好似刮得越狂暴,甚至距离这般遥远,也还是能隐约听到它肆虐地奔走呼号的姿态。


轩阳背靠雕梁,仰视着头顶红色似鹧鸪泣血的天空,乌润的青丝因为“高处不胜寒”而似海底的水草般招摇浮动,他那干净的眼珠子好似取来的一块冰莹石雕刻而成,眉目亦是清绝,但是藏不住心里的躁动与火热,其眼睑处有一块夏日清水般似有似无的梅花胎印,其一拢红衣,玄纹云袖,一朵莲花的图案纹饰在长袍前,流彩暗花,锦羽缎绣,自是呈现出高贵的身份。


轩阳看着楼塔上悬挂的莲子发呆,那莲子晶莹剔透,里面盘踞着丝滑的火焰,只要不落地,就永远漂浮在那里。

 


“看什么呢?”


从身后走来一与其年龄相仿的男孩,其衣着与轩阳别无二般,但是面部更为之清秀,青丝稠密,气宇轩昂,那张似莲花的面目线条比轩阳更加柔和—--好似一个清丽的女子,只是这位少年的双眸子里并不像轩阳那般有温度,自是给人高冷的感觉。


“轩宇?你怎么来了?”


“父王让我带你回去。”

轩阳闻言打了个哈欠,翻了个身背对轩宇,“那你告诉他,你没找到我。”

 


“吱吱~”背后的门发出声响来,随后走进来几个人,他们是来打扫塔楼的,见两位王子在此,遂急皆跪首行礼。


轩宇挥了挥手,将其遣散。


“这次不光是我,你的子民也发现你在这里了。”正说着,轩宇走过去翻过栏杆,坐到轩阳身边。


这般近的对比,才见两人的面貌很是像似。

 


“少来了,那是你的子民,我对继承王位没兴趣。”


“即使你这样说,父亲也还是会将王位传给你的。”


这话让轩阳心里不免起了忧惧,于是坐了起来,然后对轩宇凝眸而视----面前这人是他的亲弟弟,是比他晚来到这世间几十秒的王子。

“我会说服父王将王位传给你的。”


轩宇没有说话,眼睛直直地向前方远眺,许久才问道:“你在看什么?”

 


“记得母亲总是给我们讲的故事吗?”轩阳伸出修长的手指指向天的另一侧,兴奋地回答,“那座风雪城,是否真的如母亲所讲,栖息着一个令人惊悚的怪物?可是学堂的先生们说那是玄冰凤族的领域,是与我们火莲族天命相克的远古神裔。我们两个种族掌管着一个叫人界的地方的时序更迭,可是人界是什么样子的?那座风雪城里是否真的有人存在?难道你不觉得这一切比起王位更令人好奇吗?”


轩宇睥睨一扫,见身侧的这位兄长满脸的期盼,眸子里飞扬着“落霞与孤鹜齐飞”之希冀,接着嘴角上扬,于心底默默说道:到底是我的哥哥呀。和他的想法还真是截然不同。

 


“我并不好奇。”

“咦?难道你不想知道那怪物究竟长什么样子吗?”

轩阳伸出臂膀搭在轩宇肩上,畅怀大笑,“不过这样也好,幸亏你我的选择不一样。”

 


“如果,有一天父亲还是选你成为了我族的王,你还想去那地方看吗?”

轩阳缓缓点了点头,那应该是轩宇听到过的轩阳最认真地一次回答了,多年后他想起曾经坐在绯红的天幕中两兄弟的谈话,不免无数次得惆怅起来。

“你知道吗?轩宇,我很难去说明那是怎么一回事,我就是有一种感觉,那里在那冰天雪地之中,有什么东西吸引着我,那里有着一个令我魂牵梦绕的存在,无论那风雪吹得多猛烈,天寒地冻,路远马忘,只是我相信着,我得去那里看看,去寻找,我甚至觉得我这一生的追求就是为了它。是否你觉得可笑?不要嘲笑我,比起王冠,它对我来说要更重要些。”


轩宇听后一时错愕,“可是踏入那种地方,你会被冻成冰雕。”


“可能吧。”轩阳站起来,满心满眼都焦聚在远方那处清冷的白。

 


“被冻成冰雕吗?真是可怕,没有温度的地方,对于火莲族的人来说岂不是意味着地狱?可到底是什么吸引着我呢?怕不是从小听母亲讲故事给洗脑了,我倒是有时候真分不清梦境和现实呢。”

 


“你说,要不要现在去看看?”轩宇冷不丁地给这处希望的火苗加了些油料,比起风的吹拂而让它烧得更猛烈了,“听你刚才这样说,我倒是也好奇了--—好奇你的选择,最后的结果究竟是怎样的。”


“哈哈哈哈~”轩阳欢快地拍着轩宇的肩膀,纵声大笑起来,“我就说嘛,没有点儿冒险精神,这人生也太无趣了。”

这句话倒也印证了轩阳本人的性格,轩宇轻轻一笑,那尚是稚嫩的脸庞已见绝美的征兆,眸子是天上星,皓齿是月光白,那鬓角美须是山坠水中的纠缠,以后,也定会是一绝色的男子。


两人遂策马扬鞭而去,十几岁的年纪了,虽尚未成年,但是剑挽梅花,挥毫作文,对两人来说是蛟龙戏水般轻松。

 


火莲族的疆域广袤无垠,已是千年的传承了,连路边的花草也甚有史诗般的厚重,马蹄踏踏。天空是绯红色的,似喝醉了般殷红如血----火莲族的天空永远都是这个颜色,没有所谓的日月,也没有昼夜轮回这一说,那永远悬在头颅上的天空像是一片迷醉的罗曼沙华,以华丽来掩饰这种可怕的诅咒,但是有时却是欲盖弥彰。


从城门策马而出,二人一前一后策马扬鞭,忽然红色的天空中闷雷炸响,好似龚工撞到了不周山般,简直振聋发聩。

轩宇勒马停下,望着天际发呆。


“快走,别管那东西,雷声罢了。”轩阳催促道。

“……..驾!”

 


锦绣流云于天空中幽幽浮动,绵延的山脉似是一层层浪花叠起来的,站在远处看是无法看清山的样子,因风拂晚枫,树叶婆娑的沙沙掩盖了思绪,也将二人那流转的目光牵引而来—--浴火枫,是火莲族种植树木最多的树种,也是火莲族的“根”,这树被栽植了千年了,早已与这古老的土地紧密相连。


而且浴火枫是火莲的养料,每一片成熟的叶子都会成为火莲莲子盛开的火焰,也是这个原因,浴火枫被大量的栽种,火莲的数量多了,火莲族也会更加的繁荣,如现在面前的广袤疆域上,红色浪潮般的枫林翻涌不息,比浮云还要多情缠绵。


因为满山遍野都是浴火枫,山脉间自是多了一层红雾,此浮岚自是成为一层性 感的面纱,好似女人涂上口红而妖艳起来。


除却浴火枫,其他的倒也还好,绮陌交通,九衢通天,其苏堤春晓、曲苑风荷、平湖秋月、三潭印月 静水流深,沧笙踏歌…….这份美景不说是海市蜃楼,但却是真实的虚幻。

 


“轩宇,你好慢啊!”

马蹄掀翻了枫林里的宁静,纷飞的浴火枫把地面平铺的舒软,倒像是把天踩在了脚下,仙人所住的碧城,也许莫过于此了吧。


天上雷声又隐约而鸣,这让轩宇心里莫名闪过一丝不安,轩宇朝策马奔驰在前方的轩阳喊道,“哥哥!雷声隐隐,我们不能再往前走了!”

“哼,我看你是害怕了,胆小鬼,已经到这里了,我可不会回去的。”

 


“嘶嘶~”

周遭突然响起的一声战马嘶鸣,让两人心里瞬间惊惧起来,同时也感到惊诧:怎会在火莲族的疆域内有人对他们动手。


忽而在枫雨纷杂如帘幕中窜出一黑影,空气中莫名炸起几声巨响,两人遂急捂住耳朵,只因那声音好似是于耳畔燃爆,轩阳的马受惊而慌乱不堪,四蹄乱踏,坐在马背上的他用力收勒缰绳,许久才将胯下的马儿平静下来。


“哈哈哈哈哈~”银铃般的声音随着纷飞的枫叶坠下来。

兄弟二人凝眸,只见面前一匹红棕的战马摆尾踱步,可马背上却无人影。

 


“在这呢~”

轩阳抬头,见躲在树上那人纵身跃下,空中旋转而盛开的裙裾好似划燃的火柴,其人恰好落在轩阳面前。

看清怀里的女子,轩阳才松了口起。


“云…….”轩阳正想叫她名字,却被她用纤纤细手戳中眉心,女子脚踩马鞍腾空而起,向后倾身翻转,似一道掠影的孤鸿,而后平稳地落在了身后的红棕色战马背上。

女子莞尔一笑,催马上前绕住两人。


那女子着一袭红艳如火的衣服,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和清晰性 感的锁骨,裙服褶褶,其上有红色莲菂装饰着,几缕青丝坠于胸前,薄施粉黛,面若桃花,一双凤眼欲把蝴蝶都给迷醉了,更有冰肌玉骨,冷艳绝俗不能言尽其姿色。她手里扬起长鞭,长鞭逶迤于地,其鞭条上有细小的荆棘布施,可想这鞭子打在身上该有多疼。


“啪!”

女子扬起长鞭于空中用力一挥,仿佛一个空气炮在耳边炸响,连浴火枫都被震得颤抖起来,“沙沙沙~”,鞭子像一条毒蛇爬过枫叶堆向兄弟二人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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