式乾殿内皇帝手握羊脂白玉雕件,珐琅铜炉里燃放的迦南香反而让皇帝心神不宁,他起身在殿内来回徘徊。
“皇上,您这是怎么了?”刘义怯声问道,刘义在皇上身边伺候已有十年之久,最是知晓皇帝脾性,鲜少见到皇上如此焦躁不安。
“备马!朕要出宫透透气!”皇帝长须一口气道。
“皇上使不得啊!这不年不节的皇上出宫,若皇后娘娘知晓,老奴......”刘义欲言又止。
“你怕她罚你?那朕现在就赏你二十大板!”皇帝脸上已出现了愠色,刘义也分不出此时皇上的愠色是真是假。
“奴才不敢,奴才知错!”刘义说着便随皇帝走了出去。
皇帝换了便服,带着刘义和十名侍卫一路向皇城东面的林子奔去。
“皇上!咱有皇家园林,您来这片野林子似乎太险了!”对于皇上的任性,刘义颇为忧心。
“险?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是说朕治国不安,在自己王城脚下都会险?”
刘义见皇帝话里有着十足的火药味也不敢再劝,只好禁言紧驾烈马跟在皇上身边,以防皇上遇险。
元熙随着殷若堂也到了这片林场,林子里各类树木皆有,但寒冬之时,大多树木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干,唯有松柏那挺拔的身姿和墨绿的松针枝叶显得苍翠。林子里树多枝密,奔跑不得,二人只好慢慢骑行。
殷若堂引元熙去那事先挖好的深坑,想要以英雄救美之计再次打动元熙之心。一路上没话找话,殷勤奉承。
而皇帝这边也已奔到了林中,四个侍卫在前开路,六名侍卫再后守候。林中枝密,又有积雪未清,马匹奔不起来,顾也悠悠慢行。
突然,咚的一声,皇帝前面的侍卫连人带马地栽了进去,众人定睛一看,原来是掉进了一个浅坑。
“还好有人再前探路!皇上无恙便好!”刘义说着翻身下马,立于御座的身前牵住了皇上座下的马匹。忽地一抬眼,望见远处正徐徐而来一男一女两个身影,仔细一瞧,这马上的女子正是那日集市上所见,皇上终日惦念之人。
便欢喜的磕巴道:“皇上,您瞧,这是不是那羊脂白玉上的女子?”
皇帝顺着他手所指,定睛一看,远处的女子正是他日思夜想之人。
他望了望掉进深坑的马和侍卫,突然计上心来,竟然直接伸手拉出了掉到坑中的侍卫,立即言道:“你们包括你刘义,拉着你们的马匹都躲起来,不能被她二人发现,否则朕拿你们问罪。”
“可独留皇上一人,危险。”刘义见皇上出此计策,不禁急红了脸。
望着他们二人渐行渐近,皇帝心思更急,厉声道:“违命者,斩。”众人不敢再言语,拉着马匹速速离去,躲到百米之外,力求不被发现。
见侍卫和刘义走远,皇帝跳进了坑里,大声朝元熙和若堂呼救。
若堂一直看着元熙,而元熙一直在专心骑马,直到听到呼救声,元熙和若堂才发现坑里掉了人。若堂顿时百感交集,没想到英雄救美不成,反而拖累了别人。见皇帝装得受伤不轻,心里十分惭愧,于是便和元熙合力拉出了皇帝和马匹。
皇上见到了他日思夜想的美人自然高兴不已,可眼前的元熙似乎与先前有所不同,不知为何额上新增了伤口。可即便如此,也难掩她天生丽质的容颜。
皇帝趁机感念二人的救命之恩,故意套话道:“多谢公子和夫人,敢问公子和夫人如何称呼?”
殷若堂没有否认,但元熙却说道:“我不是他夫人。”
见元熙如是说,殷若堂颇觉失了几分颜面,忙笑颜道:“如今还不是,过几日便是了,我爹已经提亲。”
虽殷若堂已说提了亲,但皇上心里还是高兴,只要没嫁过去自己便有机会,于是继续套话:“敢问公子、小姐下榻何处?改日也好登门道谢。”
殷若堂笑答道:“在下殷若堂,住于京中尚书左丞府。她是胡元熙,武始伯之女。”
“原来是殷公子和胡小姐,多谢多谢。”皇帝微微抱拳,以是致谢。
“举手之劳,不必言谢。”殷若堂言道。
“如今天冷,路滑,不知二位来此......”皇帝再次试探道。
“原本是要狩猎,只是正如公子所言,天冷,并未见到猎物。”殷若堂说。
皇帝见元熙寡言,又见她身后背着箭篓,便微笑道:“见小姐身背箭羽,难道也有习箭术?”
元熙本不愿搭话,但别人既同自己说话,出于礼貌也不得不答道:“微微会些。”
“姑娘真是厉害!”皇帝赞叹。
殷若堂见皇上孤身一人骑马,陷于此地,便问道:“公子为何来了此地?”
“鄙人自城外来,想寻个近路,穿过林子前往京都,谁成想陷在这了。鄙人不识林中路,不知二位可否带鄙人出去?”
“自然可以。”殷若堂爽快答道。
于是三人三马骑行出了林子,若堂先送了元熙回容华寺,然后帮皇帝找了家客栈安顿。
殷若堂走后,皇帝便在十名侍卫和刘义的护送下回了宫。当日便在式乾殿,执笔写了诏谕:“胡氏之女,姿容俊美、性格恬然,今封为承华,特准入宫半驾!”
诏谕抄送了两份,一份送到淮临胡府,一份送到容华寺,皇上亲定,将接胡氏之女胡元熙于双二之节入宫伴驾。
圣旨最先送达到容华寺,接到圣旨后,包括净尘师太在内的众人皆是一惊,不知本已落选的元熙又突然进到入宫的圣旨是何原因。
元熙虽不情愿,但也不能忤逆圣意,毕竟她如今是胡元熙,若真忤逆了圣意,会拖累胡元熙的家人,纵使那个该死的庶母和软弱无能的爹不必顾及,可府中毕竟府中还有一个和她血脉相连,同父同母的亲弟。
殷若堂知晓此事后,呆坐了整整三个日夜。分别不可怕,因为原本有准备;可失而复得后再被夺走,却让人难以承受。
淮临胡府,真是大落大起。先是落选,然后是殷家提亲,如今竟接到圣旨,封胡氏为承华,让其双二之节入宫半驾,这对于胡公而言简直喜如天降。
消息不胫而走,很快传遍了淮临城,淮临城里的大大小小的富贵人家,凡是能和胡府攀扯上关系的,皆来祝贺。
淮临即将出现一位皇妃,这不仅仅是胡府的荣耀,也是淮临的荣耀。整个淮临对胡元熙入宫为妃,心生憎意的唯有陆瑾她们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