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母说着，就是不断地叹息，然后从贴身包包里拿出一件东西，塞给朱正凯：“万一有什么事情，你就先把这个交上去。”
朱正凯低头一看，正是那天朱母让他装的监控。他自然知道监控录下了什么，有些不舍：“妈，这样我们不是什么都拿不到，还白白搭上琳琳的一条性命吗？”
“这个只是预备着，事情还没有到最后一步呢，你也别太灰心了。”朱母也不知道自己这话是安慰朱正凯呢，还是安慰她自己，顿了顿又说道，“你静静心，再好好想想，还有没有什么破绽。趁现在想好应对的办法，省得等公安的人来问了，说漏了嘴。”
朱正凯看着朱母给他的监控，不由自主地苦笑了，双手抱住脑袋垂了下去。说到底，还是太贪心了啊。想着鱼和熊掌兼得，结果到头来变成了竹篮打水一场空。
其实对于孩子他并没有什么执念，况且已经有了朱琳琳这个女儿了。所以柳可青提出不要孩子的时候，他是可以接受的。何况柳可青的安排也不错，花钱让周月华帮忙养着女儿。等女儿长大了，也不怕她不管自己的。
接受不了的是他的母亲，他跟周月华结婚这么多年，虽然说不上有多恩爱，却也不得不承认，周月华确实是个贤妻良母，对待母亲也孝顺。不然也不可能他一走五年，他们婆媳两个还能够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然而就是这样的儿媳妇，因为生的不是儿子，在朱母眼中就什么都不是了。哪怕是柳可青这样有财有貌的，当朱母听说她不愿意生孩子，都变了脸色了。
所以他到底是怎么想的，明知道母亲对孙子有执念，怎么就答应了她的提议了呢？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的亲生女儿。再说了，这结婚跟生孩子，也完全可以分开来做啊。只要能够和柳可青结婚，得到了她的钱财，还用担心没孩子吗？
实在不行他到时候养个小情人生儿子又有什么不可以的，依着柳可青那大大咧咧的性格，都未必会察觉，所以为什么要做出这么极端的事情来啊。这下好了，湿手沾面粉了，虽然警方现在还是证据不足，但是时间长了可就难说了，毕竟，人家可是专业的。
尤其是那天，那个小警察一个劲儿地追问周月华车祸的事情，显然是有了怀疑了。儿周月华也说了，警方已经在娘家那里调查了一圈了，问的就是她回娘家的时间。这些都是摆在明面上的事情，就算娘家人都被周月华劝着没说实话，那么邻居呢？朋友呢？就连周月华那两个嫂子，都未必靠谱吧。
朱正凯想起朱正东的话，脸上的懊恼已经掩盖不住了。他忍不住就抱怨道：“你当初就不该出这样的主意，弄得现在骑虎难下的。你说你当初是怎么想的啊？杀人的案件呢，真以为警察是那么容易被瞒过去的？还是你自己在心底里就嫌弃小琳琳，所以才想出这么一招要除掉她？”
朱母的眼神中罕见地露出了一丝慌乱，虽然一闪而过，但还是被正好恼怒地抬头的朱正凯看到了。他突然心下一凛，难道真的让自己猜对了，母亲就是嫌弃小琳琳，就是不喜欢这个孙女，所以才会趁着柳可青提出分手，自己心情低落的时候，提出这一招的？
他不敢再想下去了，真相如果接受不了，那就不要知道好了。再次想起朱正东的话，朱正凯清了清嗓子，说道：“妈，现在事情僵在了这里，我们又做不了什么，我怕这样等下去对我们不利啊。”他压根儿就不指望周月华去公安局会有什么收获，这个女人能够坚持这么多天没露馅，怕是已经到了极限了吧。因此顿了顿，他又说道，“虽然周月华抓不到我们的把柄，但是万一……我想去找堂哥商量一下，毕竟他是见过大世面的人。”
朱正凯没有说的是，其实当初追求柳可青，就是朱正东给他出的主意。他知道朱正东背后有大老板，还是不一般的大老板。
看着儿子困兽一般的模样，朱母似乎也有些后悔了。到底还是失算了啊，早知道这女人这么一根筋的，就不该操之过急。先让儿子跟她结婚，再一点点谋划财产过来，稳扎稳打，比什么都强。只可惜现实不是打游戏，却是没法重新开始的。
“儿子，记住了，柳可青能咬紧牙关不承认杀人，我们也一样能的。只要我们不说，警察也没法认定我们想要赔偿金的是不是啊？所以到时候只要把事情全部往周月华身上推就可以了。有监控作证，她就是想赖也赖不掉的。”
朱正凯看着手里的监控，不觉苦笑。这个东西用来威胁周月华还行，可是一旦交到警方手里的话，有些事情就没有他们想得这么美好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一时间他不想跟朱母解释太多，因此收拾了一下，站起身来要走。
“阿凯啊，你出去能不能把那个律师找来，我想跟他谈谈。”朱母突然叫住了朱正凯，见他回头看自己，忙又说道，“既然是我家请了他，他就该帮我们做事，至少也得给我们出出主意啊，对不对？”
吴真泰是朱正东推荐的，说是多年的朋友，收费不会太离谱。但吴真泰会不会尽心帮他们，朱正凯还真是不敢肯定。但是朱母既然这样说了，他也不想给她泼冷水，因此点点头，“嗯”了一声，然后转身离开了。
走到小区门口，朱正凯拿出手机给朱正东打了一个电话。
彼时朱正东正在给邱珊红做按摩，看着邱珊红双眉紧锁的样子，小心贴意地问道：“那个老色鬼还是不肯来？”
邱珊红没有回答，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朱正东。这反而让朱正东胆子大了起来，义正词严地说道：“依我说，邱总何必怕他？就凭他，有那个本事跟咱们玩什么鱼死网破啊。也不想想自己是个什么东西，要是真的鱼死网破了，咱们转个身走人，大不了不回国就是了。可是他呢？他丢得下堂堂大学教授的身份，像个丧家犬一样逃出国内吗？”
“嗯，有道理。”邱珊红有些好笑，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也没打算跟朱正东多解释。这就是一个小玩意儿，平时调剂一下生活情趣还行，至于做事，还真是轮不到他。
朱正东见邱珊红有了回应，高兴起来，正要说下去，手机响了起来，接起来一看，是朱正凯。他抬眼看向邱珊红：“是我那个堂弟。”
“那你接吧。”邱珊红说着，从床上起身，径自走进了浴室。
这里朱正东走到窗外的阳台上，接起了电话。简单说了两句就挂上了，然后走到浴室门前，冲着里面说道：“邱总，我堂弟想跟我碰个面。”
“那你去吧。”邱珊红的身影映在浴室的磨砂玻璃门上，语气漫不经心的。
“他说他妈想见见吴律师。”朱正东又说了一句。
“你直接跟吴律师说就好了。”依然是波澜不惊的语气。
朱正东一笑，随即换了一身衣服，出去了。
开车到了朱正凯租房的小区门口，接上朱正凯，两人随便找了一家咖啡厅坐下。朱正东随手点了两杯咖啡，等服务生离开，这才看向朱正凯：“这么着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哥，我把事情搞砸了。”朱正凯愁眉紧锁地说道。
“搞砸什么啊，这不是挺好的。”朱正东淡淡地笑开了，“她杀了你的女儿，你问她要一笔赔偿款。然后她坐她的牢，你有了钱还怕找不到给你生孩子的女人？这是皆大欢喜啊，怎么就搞砸了呢，我倒是听不懂了。”
“哥，人不是她杀的。”过来的路上，朱正凯就想好了，随着警方调查的深入，这个事情肯定是瞒不了多久了。既然这样，不如直接跟朱正东坦白，说不定他看在自己有诚意的份上，还能给出出好主意呢。
“哦，不是她杀的？那是你自己杀的？”朱正东装出一脸的震惊，然后就装模做样地指责道，“你说你这个人，好歹是你亲生女儿，怎么说杀就杀了，你也下去手，这是怕养不活啊？养不活你跟我说啊，你哥我虽然赚钱不多，不过多养个小姑娘还是没问题的。又不是养儿子，又要买房子又要给彩礼的。女孩儿多省事啊，会读书的让她多读几年书，不会读书的让她去打个工。过几年嫁出去了还能拿一笔彩礼呢，你说是吧？”
“哥，你就别讽刺我了，我自己都后悔死了。”朱正凯揪着头发，悔恨不已地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