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头儿道:“不是我自吹自擂,老头儿这双眼,看人看事,绝对错不了——自打那次赵真去城里采购回来之后,表面上看起来没啥,可我清清楚楚的看到他的眼睛里曾经出现过那种黑线,只不过后来又消失不见了而已。后来他的一个朋友来了村子里……咦??哎——不就是你吗?!”
老头儿说着说着,瞪大了眼睛盯着钱清,突然认出了他来。
钱清一脸尴尬地笑了笑:“确实,先前就是我。”
老头儿一脸警惕地重新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道:“别不是,就是你俩把这瘟症带回来的吧??”
陈一旦忙笑道:“老爷子说笑了!要真是他俩,怎么他俩反而好好的?估摸着是那个什么赵真,进了一趟城,烟花柳巷里串了一回,惹回了这么个东西,嘿嘿。”
老头儿把头摇的跟个拨浪鼓相似,抬眼看了看门外,这才压低声音道:“要说别人,有可能,要说赵真,绝不可能去那种地方消遣!因为……那孩子打从十几岁上便意外受伤,弄坏了家伙什,到如今都没成家,光身汉子一条。”
“原来如此……那,这个赵真,到现在都是安然无恙的??”孙大缸接着问道。
“那是自然。所以我说看到他当时眼睛里有黑线时,大伙儿都不信我,说我吹牛……”
钱清低头沉思一番,这才起身拱手道:“如此,便不多打扰了,我们再去别家看看。”
三人俱都站起身来,老头儿信心满满地一拍胸脯道:“不用看,我刚刚跟你们说的数量,保证错不了!”
三人一通感谢,这才别了老头儿,走了出来。
陈一旦看看四下无人,看着一脸愁容的钱清打趣道:“大哥,别不是真的就是你把这东西传染到了赵家村吧??要真是这样,我和大缸跟你这一路亲热,弄不好我俩也早传染上了,只不过现在还看不出来,嘿嘿。”
钱清撇撇嘴,一脸嫌弃地道:“瞧你那副小人嘴脸……”
孙大缸忙附和道:“他向来如此,心直口快,大哥别在意。”
钱清笑道:“我能不知道他的脾性??都是玩笑话罢了……”
陈一旦嬉笑着没说话。
“不过,一旦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我在想,为了安全起见,还是要想个办法确定一下才好啊……”
陈一旦说道:“怎么确定?要不然让胡师傅给你把把脉?可这东西好像把脉也看不出来什么吧……我听小爷他们说的意思,这玩意儿只能从眼睛里面有没有黑线看的出来。”
孙大缸也疑惑道:“按照刚才的老者所说,那个叫赵真的,如果之前确实眼睛里出现过黑线,那为什么后来又没了呢??再说了,如果赵真被传染上了,那真的就有可能是从大哥这里传出的,可是大哥为什么又好好的,没有任何症状呢?”
钱清点点头,“道理都对。可是之前我在红城大帅府,也从未跟这类人有过接触啊?当时那两名军士已经死去了,被传染的军营里面我也未曾去过。况且你们看大帅府的一帮人里面,也没有任何人表现出了这种症状。这东西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呢?”
仨人满肚子狐疑,一边儿朝前走着,一边儿谈论着此事。
再说二过和杨楚,两个人晃晃悠悠走到一户人家门前,杨楚上前敲了敲门,不大一会儿,门开了。是一个老妇人。一看二人面生,那老妇人面带警惕,颤颤巍巍的问道:“你们,找谁呀?”
杨楚忙拱手施礼,口中道:“老人家,我们是内务院胡长官手下的。因为村里这个病情的事情,被分派下来到各家各户询问情况。我们想问问您,您家里可有发病的病人呢?”
老太太一听说两个人是来问这个的,心里的警惕性也就放低了,说道:“原来是为了这件事情。不错,我家里原本是有个病人,可这会儿,却不在家呀。”
杨厨有些疑惑,问道:“是下地干活还是远游出门了?”
老太太一听这话,突然面现悲色,眼圈一红,叹口气说道:“要是下地干活或者是出门远游倒还好了……我的儿啊,到今天已经十多天了,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啊……”
说到这儿,悲从中来,竟然流出了两行眼泪……
二过生性豁达,向来见不得这种流泪的场面,一看老太太这种动静,慌忙摆手安慰道:“老人家,不必悲伤。若说别的事情,我们可能真的也帮不上什么忙。但要说走失个把人口,嘿嘿。你不知道,我这个兄弟,他可是一个能掐会算的能人异士!只需要他动动手,就能寻到你儿子!”
老太太听光头和尚这么一说,慌忙止了哭声,面现喜色地看看杨楚说道:“先生真的会卜卦寻人?!”
杨楚尴尬一笑,说道:“我倒是会一点手段,但也保不齐就一定能够准确呀……”
老太太一听说这话,哪里还管他准不准?慌忙把二人让进屋来,沏茶倒水十分殷勤。
俗话说吃人的嘴软。喝了人家的水,不表示一下,怎么着好像也说不过去,于是杨楚从怀中拿出一个竹筒来,对着老太太说道:你只管心中默念儿子的姓名,生辰八字等等。”
老太太一听他这样说,毫不怀疑,便在心里默念起来。杨楚将竹筒抱在双手之中,高举过头,晃了三晃。只听竹筒之内,铜钱碰撞之声响起,他打开竹塞,往桌面上这么一撒,然后眼睛盯着铜钱的排列顺序,眯着眼睛,伸手掐算起来……
过了一会儿,杨楚一脸不解地喃喃自语道:“不对呀……”
二过心急,忙问道:“什么地方不对?”
杨楚眨了眨眼睛,“按照卦象所说,老太太家的儿子,就在这方圆五里之内呀??”
说到这儿,他看了老太太一眼,又问道:“老人家,我问你,你的儿子是怎样失踪的?”
老太太眨巴眨巴眼睛,说道:“那天后晌,他和村里的赵二牛一起到后山去砍柴。后来二牛回来了,只说是半路上他们就分开了,他就以为我儿子先回来了。我也没有多想,想着是他回来的迟了。可我左等右等等到天都黑了,也还是不见我儿子回来,我这才着了急,跟族长报了此事。族长找到了赵二牛,赵二牛仍旧是说他们两个在山坳处分了手,此后再无见面……”
二过插话道:“那当时没有组织村民寻找吗?”
“找了。山前山后找了个遍,可仍旧是不见踪影。我儿子向来做事谨慎,出来进去的也都会有交代,像这样不声不响的人就没了,从来没有过。我想着,会不会是被山中的豺狼虎豹给吃了呀??我这苦命的儿,呜呜……”
二过略一思索,宽慰她道:“老人家不必担心。你想啊——你们当时组织那么多人仔仔细细的搜索过,如果他真的被山中虎豹什么的给吃了,那最起码他打柴的家伙什儿应该还在。既然毫无踪迹,那说明就没有被吃掉,况且就算被野兽吃掉,他的衣服总是要有的吧?”
老太太听他这么说,心里也宽慰了不少。“可这两天我老是梦到我儿给我托梦,说他冷……”
杨楚一听她这话,心里“咯噔”一声……默不作声地伸手重新将桌上的铜钱复又装进竹筒举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