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人睚眦必报,从来就不是善解人意圣母心肠的人。
怎么做,她都是凭自己的喜好。而她这人的喜好,向来就是别人伤她一分,她便毫不顾忌地十倍奉还,哪怕爱她再深,都能做到不理不睬。
白宸舟神色既凉薄又漠然,强烈的疏离感显得背影极为萧瑟。
背后响起一道声音,叫停了白宸舟。
她只是停下脚步没转动身躯,脖子扭向后方眸色浅淡地注视着漆姬帆。
“我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我们回禅莲吧。”漆姬帆基本不向别人低头,但看着眼前人步伐毫无滞意前行,他忽然有种将要失去的恐慌。
这种预感出现过多次,每一次都见证了那道身影头也不回地离开。
白宸舟本就是受不了就想远离的人。
对付她这种心理最好的方式就是主动,一起去让她觉得安全舒适的区域,把一切不开心的事都抛之脑后。
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如聚星辰,刚好带着暖意的一缕阳光透过天窗倾泻下来,逐渐把内心摇摇欲坠入地狱的恶鬼拉回人间。
出来太久,他们该回家了。
没多犹豫,她点了点头。
漆姬帆与其并排离开。
……
……
隔日。
祁景喋喋不休中:
“洛怜辞这小子经历太少,瞧着受了几天委屈整个人就像抑郁了一样。”
“他师尊回来后一看洛怜辞那可怜模样,按照门规罚了好些个弟子。”
“现在洛怜辞跟从他师尊正在搬离原来的住所,可惜小舟为他画的画,啧!这搬家也不能拆墙啊!”
“对了,刚想起来之前尘书说你有话要对我讲,还让我不要生气,到底什么事啊。”
漆姬帆,茫然……
白尘书借这个机会正跟桑仪四处游历,了解到洛怜辞去苍穹门之后心凉了一半,结果刚知道漆姬帆又打算和小舟回禅莲?!
她心态崩了又崩,避着桑仪小心翼翼寻了无人处,试探着开口:“那个,漆姬帆,你跟我现在解除婚约,不会是为了跟我妹……”
白宸舟你怎么就这么能招惹人呢?
“是又如何。”漆姬帆态度坦然。
“你疯了啊?!!”被惊得差点背过气去的白尘书有些站立不稳,扶着墙瞪着眼睛惊骇道,“你,你怎么敢的呀!她那个臭脾气怎么可能忍得了欺骗??”
无语扶额,白尘书焦虑地手掌用力按了按发颤的心脏:“宸舟知道了,你跟我都没好果子吃,你不了解,她……总之,你还是趁早解释清楚的好,不然咱们都收不了场。”
稍稍冷静下来,白尘书唇角弯起冷嘲的弧度:“不过,你也是够能瞒的。”居然两年都没被发现。
这么久的朝夕相处,白宸舟就真的一无所知吗?
“我妹妹心思深,不会轻易中招。”忽然想到什么,她表情凝沉下去:“除非是有人老早布置得天衣无缝,或者是她故意装作不知不去深究……而且小舟习惯性爱在身边放留影石记录自己的所见所闻,被发现后那些都是你的罪证!”
——你刚刚这个画法,似乎是苍穹门的招数。
——你曾经说教你剑术的是你师祖,而你的主攻方向是神符师。
——你该不会是苍穹门弟子吧?
——你是因为婚约的事才离开苍穹门的吗?
黑得纯粹的眼眸回想着过往惊心动魄的一幕幕,脸上的表情平静极了。
……意料之中。
“白宸舟连你跟桑仪在一起了都不清楚,怎么会关心我漆姬帆,用的本命法器叫什么名字?”他语气平静的回答。
寒星笔,水寒星。
白尘书小声说:“桑仪寻过来了。”
漆姬帆挑眉没吱声。
半晌,他无声笑了下:“你还是先管好自己的事吧。”
……
……
回到禅莲之后,日子照往常一般平平静静过了很久。
她跟漆姬帆就一直保持在借着口头上的“姐弟”继续暧昧关系,直到一个人的出现打破了这种平衡。
准确来说是俩,老的那个他们都见过,还可以称呼一声救命恩人(仇人是星泽,而老人身边的少年叫星潮。)
酒过三巡,卫老头不知是开玩笑还是意有所指:“星潮,宸舟,你们俩这名字起的倒是般配。”
白宸舟斜斜看过去,漫不经心说道:“那日林中遇到的魔头叫星泽,星辰的星,润泽的泽,岂不是跟我也很般配?”
饭是她请的,算尽尽地主之谊。
微醺着回家时,“小犀牛?”她快走几步来到漆姬帆面前,果不其然看到的是一张阴沉的脸。
短暂的惊愕慢慢归于平静。
第一次很明显的发现原来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可以蕴含着这么针对性的情绪,眼神晦暗又理所当然。
白宸舟手里拿着谢星潮给的谢礼。
他是生气了么……
没过多久他就又告白了,白宸舟顿时感觉有些棘手,索性直接说开了理由。
“我算过我们之间的可能——半缘半劫。也许有结果,也许是毁灭。”她对着漆姬帆回以一个有些倨傲的笑,“想想就不是什么好事,我为何要委屈自己跟任何一人磨合?”
世上有谁会一直为了喜欢一个人而去做什么事,实际上大家更注重的还是自己的感受不是么?
漆姬帆沉默许久,表情有一丝复杂竭力辩解:“爱与被爱就够了,谁问有结果吗?”
“如果我说我确定以及肯定我们两个绝对不会有好结果呢?”白宸舟垂下眼眸,眼底的嘲弄一闪而过。
什么意思?
没打算刨根问底,他像是有预感似的,那个答案不是他能接受的。
停顿片刻,漆姬帆眼神莫名:“结果,不强求。喜欢一个人,没在一起的时候想要相爱的过程,在一起相爱了想要结果,分开了有些人希望开始就不曾遇见,人嘛,怎样都会不甘心。”
良久,他像是下定什么决心一样,如墨的黑瞳紧紧盯着白宸舟:“我承认我喜欢你,我认栽了!不论我跟你是否有结果,将来若有一天你要离开我,我绝不纠缠你,我会承担起所有的责难。”
“宸舟,不要着急推开我。”他有些难过,“这世上谁都不是神,不可能一直包容,一直温柔,一直热情满满。”
漆姬帆突然叹了一口气,再抬眼时,那眼神里忽然多了几分脆弱和心累:“不用直接给我答案,你好好想想吧。”
白宸舟望着他离去的背影,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里也看不出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