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我想当一名朝廷女官。”星若隐面向季修侯微微鞠躬,“真是很抱歉。”然后又面向杨文露和星瀚凌道:“爹,娘,如果我这件事失败,以后我就再也不拒绝,你们给我说亲了。”
杨文露声音颤抖:“星儿,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星若隐看到母亲如此,不知道应该再说何话。
季修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走到星翰凌身边,拍拍他的肩膀:“令千金有大志。”说完,又看了星若隐一眼。
“侯爷,这只是她一时玩笑罢了。姑娘家与我等男子同朝为官,从未有先例。更何况她就是一普通人,还想通过此事达到目的,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星瀚凌不住的摇头。
“并非玩笑!”星若隐立即反驳道。
星瀚凌上前,语重心长地讲明白:“孩儿,你刚才说失败,有没有想过,你在妖兽这件事上失败,搭出的有可能就是你的性命。你觉得,爹娘会让你去冒这么大的险吗?”
星若隐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什么,但随后还是选择沉默。
“不如这样,你们先坐下好好聊一聊,令千金还小,行事偏激一点可以理解,这事不急,慢慢来。”季修侯劝道。
“唉~,真是让您见笑。”星瀚凌叹息。
“无碍,时候不早,我就先告辞。”季修侯往外走了几步,又回头:“别激动,跟你孩儿好好谈,阿?”
“是是,来,季兄我送你出去。”星瀚凌连忙上前。
道别以后,星翰凌为季修侯引路而去,前厅便只剩下杨氏、星若隐和小萝她们,杨文露看了看自己的女儿,默默叹了一口气,走到星若隐身边:“你有这个计划,怎么不提前跟娘亲说说呢。”
星若隐气不过,扭转身:“哼!娘亲将我的画像送出去,不也是没告诉我。”
“娘亲这是为你好,希望你能许个好人家,你看季修侯,为人豪迈,家风也许是不错的。”
“可是,我现在并不想许个什么好人家,为什么,为什么姑娘家就得那么急着嫁人,不能有自己的追求!”星若隐神情复杂,内心无力,面对杨文露,郑重地道:“还有,娘亲,季修侯为人豪迈,不代表他的夫人,他的儿子也是如此。你们不也生出我这样,让你们头疼的女儿。”
听到这,杨氏笑了笑,嗔怪一句:“你倒是有点自知之明。”但随后又心情沉重,担忧不已:“我年轻的时候也曾这么想过,可是现实如此,你想做女中豪杰,想做前所未有,很难的,你对抗的是很多人的传统观念,娘真的,不想看到你这么辛苦啊!”杨文露说着说着,忍不住湿了眼眶,“你再仔细考虑考虑,好不好?”
星翰凌此时已经送完季修侯,走进来,听到这话,也忍不住道:“是啊,星儿,那是一条很难走的路,更何况,你作为一个普通人,怎么能像修道之人那样,去和妖兽打交道呢,太危险了。”
“爹,娘,听我说,我不觉得做自己想做的事,很辛苦。反而,你们让我与不熟悉的男子成婚,对于我来说是极其痛苦的。要是我提出,让我和那季陌先认识一段时间,互相了解,你们也不肯吧,世人更是会说三道四。还不如,就这样,按照我自己的风格走下去,至于妖兽一事。”星若隐笑了笑,脑海里浮现起,南君笑恣意昂扬的背影,“爹娘不用担心,我会请一位好搭档帮忙。”
“这...”,看到星若隐脸上散发出的光彩,星翰凌和杨文露一时无从劝起。
“你所说的那人,是谁?”星翰凌向来谨慎,便开口问道。
想起前晚的事,星瀚凌还提醒过,不要惹祸上身。星若隐便有点心虚,不打算说出是谁:“高手,以后再说吧,放心我不会有事的,有危险的话,我打不过,逃还是很在行的。”
星瀚凌想想还是不放心:“去灵谧书屋听讲,别想其他的,午后还要跟着绣娘师傅学刺绣,你哪儿来的时间,还有晚上不许出去。”
星若隐还想开口硬刚,转念一想:“不对,再惹爹生气的话,禁我足就麻烦了,好汉不吃眼前亏,适时低头暗花明。”想清楚后,便换成一副小绵羊的态度,有点苦恼的样子:“对啊,我哪儿有那么多时间呢?快迟到了,我先去书屋,爹娘改天再聊,再聊哈。”
看到自己女儿忽然变得这么温顺,杨文露和星瀚凌看着星若隐离去的背影,皆是一愣。“噗嗤~”,杨氏忍俊不禁:“我看她的脑袋瓜子肯定又在想什么馊主意,瀚凌,你找个人悄悄盯着她,别让她出事儿。”星瀚凌背着手,忧虑地点点头。
让她放弃,怎么可能呢?她决定了的事情,就不会退缩。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天地阴阳,相克相生。凡事皆有两面,妖兽虽然凶险,但肯定也有弱点。必胜者,至虚之心也,知己知彼,定能解决此事。
“啪!”正在想着,忽然一本书打在头上,星若隐回过神来,看到闾丘然一脸严肃地看着自己:“今天怎么,魂不守舍的?”
“夫子,最近可听说城里沸沸扬扬的鬼宿妖兽这事?”星若隐很认真地问。
“略有耳闻。”
“我想去查清此事。”
闾丘然看向星若隐,沉默一阵后,开口道:“你准备怎么做?”
星若隐讶于夫子的回答:“你不认为我异想天开吗?”
“能够令大家叹服的人,哪个不是敢想敢做的?”闾丘然再次看向她,“所以,你只需要让别人意识到你是怎样的,把他们认为的'你异想天开',变成'你原来如此'。”
听完这一番话,星若隐忽然觉得自己眼眶有点发热,连忙低下头,然后又看向门外的竹子:“夫子,我不明白,为什么人到了年纪就一定要成婚。”
从门外轻轻吹进来一阵风,院子里的竹叶沙沙作响。此刻的风虽很舒爽,可也吹不散她怅然若失的心情。
“不必明白,各有各的理由。”说完,闾丘然想起往事,暗叹一声。
聊过几句,豁然开朗。星若隐忍不住一拍桌子,站了起来。闾丘然被她的动作惊到,看着眼前略显单薄却又站得笔直,仿佛要义无反顾的身躯。星若隐低头,对上闾丘然的目光:“谢谢夫子,我现在已经好多了。”
“无妨。”闾丘然捋捋胡须,“师者,所以传道授业解惑也,这也算是为你解惑了。”
“哈哈哈。”
“笑什么?”
“呃,不好意思,夫子,我老是觉得,你虽然外表看起来很迂腐,不过很多时候说出的话却很开明!”
“……”
接近午时,从灵谧书屋出来后,星若隐便往府中大门而去。
“小姐,去哪里?”小萝在星若隐身后追问道。
“我去找南君笑。”
“小姐!我也去!”小萝锲而不舍。
“你留在府内,盯着周达,昨天虽然你跑到内厨也看到他,但说书人的仙怪故事桥段中不是经常有吗?分身也可以!”
“是啊!”
“顺便帮我去跟绣娘师傅请个假,别告诉爹娘,就说…我不舒服,晚上再找她!”星若隐摸了摸小萝脑袋,就留着小萝满脸不情愿地站在原地。
“对不住了小萝,接下来可能还有很多事情,需要瞒着你。”星若隐大踏步往前走着,一边走一边想。
“哎呀!你看,她又出来了,还自己一个人!”
“走路也没个大家闺秀的样子,哎,年轻时候的礼部大人多帅阿,怎么他女儿一点都不像他,温文尔雅。”
“就是。”
……
耳边传来大街上,几位妇女三三两两议论的声音。星若隐不爽,往她们的方向看了一眼。后者没想到星若隐还会瞪过来,连忙转移视线,装作看不见她,议论起别的事情。
“去哪里找她呢?”寻思了一会儿,将军府比较远,星若隐决定顺道去听雨楼碰碰运气,“如果在外找不着人,就直接过去!”
听雨楼一如往常,进去以后,萦绕着声声悠扬婉转的唱腔。台下有达官贵人,也有一些偶尔来奢侈一下的平民百姓。星若隐特意看了看敲锣打鼓的那几个人,今天看着倒是没那么奇怪。她一路上了二楼,在先前的位置上坐了下来,环顾四周,并没有见到那修长的身影。
刚坐下不久,小二便来了:“大小姐,请问需要来点什么?”
星若隐想了想,便道:“一壶龙井。”
“好咧,稍等!”
“唉~,找个人不容易,没事的时候就经常碰到。”星若隐托着腮,一脸郁闷地看向戏台。
“小姐,又见面了!”突然,一阵耳熟的充满柔意的声音在身旁响起。
星若隐回头,看到秦蓁蓁,端着小酒杯站在桌子边,笑意盈盈地看着她。
“别来无恙,蓁蓁。”
“在等人吗?”
“是啊,在找她。”
“南府的小姐,是吧?”素蓁蓁猜测道。
“哈哈,是的,是她,你今天有看到她吗?”
素蓁蓁回想了一下:“没有,不过我听爹爹说,他今早去买菜,在城西的龙门市井看到她。”
“龙门市井?”星若隐又惊又奇,“她去那里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