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暖忽地睁开了眼睛,她已经想起来了,她前几日已经跳江死了,而这里也根本不是剧组,而是自己的灵魂来到了这个人身上。
映芸见林暖睁开了眼,忙不知所以地喊道:“小姐醒了,小姐醒了。”
一直守在床侧的皇甫馨和在东厢休息的胡公忙闻声赶了过来。胡公见林暖脸上毫无血色,一半心疼一半责备地斥责道:“这才醒,便去外面,你是嫌爹活的命长了!要让爹活活担心死,是吗?”
皇甫馨也在一旁拭泪。
林暖望了望胡公又看了眼守在一旁的皇甫馨,知他们是真心担心这个身体的主人,便说道:“刚刚也是觉得闷,才出去透透气,屋子里圈的久了,难免走的远些,谁成想体力如此不支!害爹娘担心了。”
“担心不担心倒是次要!陈郎中说,你本就体寒,如今又着了风寒,本就不愿好,再不能反复了。”皇甫馨一边抚着林暖的额头一边说道。
“好!熙儿知道了。爹娘放心,熙儿就待在屋中,哪都不去,爹娘先回去休息吧!”林暖看到他们为自己着急,心里也没没来由的心疼一下。
“前脚走,你后脚便出去疯,当时真不该让教你骑马射箭,自打学了这些便整日和若堂混一处,哪还有个女子样!”胡公斥责道。
“爹,女儿真不敢了。爹娘快回去休息吧!”
皇甫馨一向知晓女儿的性情,胡元熙生前,性子虽柔弱,但骨子里却非常倔强,皇甫馨怕女儿好一些再往外面跑,又因月份大了行走与清心阁与澜月阁两处不便,便说道:“我已命人收拾好了东厢,自你病愈之前,我会一直在这守你。”
“夫人此事做得甚好,我今日便也在此处歇息。”胡公对皇甫馨的安排甚是满意。
林暖知再多说无益,便也不再说话。
送走了陈郎中,胡公携了皇甫馨离去,独留映芸和映荷守在这里。
或许是近几日睡得太多的缘故,林暖睡意全无,盯着枣木雕花大床上的木头纹理,脑中一片清晰。
林暖睁着双眼,空洞的眼神直直望着床檐。她既然当初选择了死,就没再想过活,她不知自己为何会来到这个与自己相貌相同的女子身上。
自己是跳江而死,记忆里这女子当日也坠了荷花池,也不知是何缘故,总之自己的灵魂到了这女子身上,每次头痛时的记忆,想来便是那女子的。
一具身体里承载了两个人的记忆,一份是还未开始的情,一份是已置人于死地的爱。
林暖苦笑一下,至于季衍,她不想再想。
而面对这个全然陌生的世界,林暖也不想去想,对于一个刚刚为爱而死的人,林暖怎么可能有心情和期待去接受一段即将开始的新生活。
映芸和映荷两人见小姐醒来后一直怪怪的,说话怪怪的,做事也怪怪的,但多年的为奴为婢经验让她们知道不该问的事不能问,做奴才的本分是伺候好主子而不是揣摩主子。
映芸是胡元熙奶娘的女儿,即便有这样一层情分,她也知道逾越的事不能做。
翌日一早,皇甫馨起身之后,便来看林暖,胡公也随之而来,见林暖面色好了许多,便也稍稍放下心来。正闲话间,陆瑾携着明曦,身后跟着秋兰和映烟鱼贯而入。
绕过屏风,明曦见胡公和皇甫馨在内,便俯了俯身言道:“见过爹爹和母亲!”
“外面凉,快进来坐。”皇甫馨招了招手。
“我瞧着,熙儿面色是好看多了!看来瑶恩寺的佛菩萨是真灵啊!我这昨才求了菩萨,今早就见起色了。”陆瑾笑着进来,一扬手,脱掉衣物放于秋兰手上。
“妹妹真是有心了!”皇甫馨谢道。
“什么有心无心的,元熙虽不是我生的,说到底是胡家的女儿,将来可是要为胡家争光的。胡家若荣耀了,我这个庶母也跟着沾光不是!”
“难不成现在的日子还委屈你了不成?”胡公假意嗔怒道。
“哎呀!老爷!你多个什么心,奴家哪是那个意思!无非是希望咱们熙儿早点好!”
胡公哈哈一笑,又言道:“没想到你这个粗人,这次还真有心了。”
胡公一低头,见陆瑾和明曦腰间均系了个荷包。便问道:“这是什么?”
“这是昨日从瑶恩寺求来开了光的荷包。保平安的!”陆瑾故意稀罕地抚了抚。
“就求了两个?”胡公问,但眼中已有丝毫不悦。
陆瑾弯眉一挑继续言道:“昨日可是十五的大日子,瑶恩寺一向灵验,去参拜的人多得数不胜数,能求来两个就不错了!”
“呵......”胡公冷笑一声,明显不悦,但碍着大夫人和两女再此,也并未卷陆瑾颜面。
陆瑾嗤笑一笑,解下自己的荷包,言道:“虽只有两个,奴家也是要把这平安符献给老爷。”
“拿去!我一向不信这些怪力论神。”
“哎?姐姐!你倒是评评理,瑶恩寺的菩萨何时成了怪力乱神。”陆瑾向皇甫馨撒娇言道。
“老爷也就是说说,怎能来夺你的东西。”皇甫馨赔笑。
陆瑾掩着帕子又笑了一下,继续言道:“就知你会这么想我,瞧!这是什么?”说着便从袖口里拿出了三个荷包递给了皇甫馨。
继续言道:“说来也巧,该着菩萨保佑!我上完香下山时,见有个俗家弟子在卖平安荷包和福袋,便买了五个。谁知一问才知,这荷包还是开了光的呢!这弟子信佛十几年,只不过因家母重病,才出来贴补点营生!我相信佛人应该是不打诳语,索性便信了吧!”
胡公笑着看了陆瑾一眼,陆瑾也回了胡公一个媚眼。
皇甫馨接过荷包,言道:“多谢妹妹!”然后将荷包,一个挂于元熙床头,一个戴于胡公和自己身上。
寒暄几句二夫人带着明曦便回了荷风阁。胡公,见元熙好转便也离开。
众人走后,皇甫馨便将荷包从床头摘下,也一并把荷包从自己身上拿开。
林暖不解地看向皇甫馨,皇甫馨言道:“她送来的东西还是小心些为好!”
林暖其实觉得皇甫馨有些小题大做,小小一个荷包而已,能惹出什么乱子。
皇甫馨坐下身来,抚了抚林暖的额头,略有安慰地说道:“还好!总归是退热了!既然你今日好转,为娘今日便也去瑶恩寺求求菩萨保佑你早些好。”
林暖实在没有心情与这里的一事一物过话,只静静地看着,并不说话,事实上她觉得如今皇甫馨已有七八个月的身孕,挺着这么大的肚子去拜神求佛实在没有必要。
皇甫馨见林暖不说话,便又嘱咐了映芸、映荷两个丫头要好生照看小姐才离开。
回到东厢房,皇甫馨梳整一番,便随着贴身侍女瑛梅乘着府里的马车去了瑶恩寺。
今个是冬月十六,才过完十五,和昨日比起这瑶恩寺着实冷清许多。当皇甫馨费力地爬了三十几阶台阶的时候恰好碰到得了秋兰送来荷包的男子想要离去,皇甫馨仰头望了望那一望无际的佛堂,叹了口,转身说道:“师傅,请留步!”
身着海清长衫的男子驻足,问道:“夫人,何事?”
“我见你才从上方下来,敢问师傅,你可知这寺里今日可能求得平安符?”
男子答道:“瑶恩寺里只有初一十五时才能求得平安符,平日里也只能上香还愿。”
皇甫馨失望地叹了口气,言道:“那我今日算白来了。”
男子望了眼皇甫馨,继续说道:“夫人若是相信,从我这里请回平安符或荷包也是一样,因为才请师傅开过光。”
皇甫馨半信半疑问道:“此话当真?”
海清男子沉声说道:“修佛之人不打诳语,夫人若信我,求一个便可;夫人若不信我,下月初一再来亦可。”
皇甫馨仔细瞧了瞧男子,这一身退了色的海清长衫,还有那端善之貌确实不似恶人,便递了个眼神给瑛梅。
瑛梅问道:“那敢问师傅,这平安符和荷包怎么卖?”
“五文一个。”男子回道。
“那便请两个平安符和两个荷包吧!”皇甫馨说道。
瑛梅给了二十文钱,男子将平安符合荷包交给了梅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