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英三人走了好一段路后,方才看到她与萧乐安那马的尸体。
祈英叹了口气,又得用双腿走路了,也不知能不能在除夕时赶到下个村镇。
萧乐安从马背上取下水壶和包裹,好在东西居然还算完整。
从前祈英以为学了轻功便能日行百里,学会了方知道,原不是如此,轻功需得配合内力方能施展,所以轻功一般是危急时刻方才使用,一般不会在行走这一类事上用,因着内力是会消耗的,内力不是多深厚的人顶不得多久,且用尽了遇着了危险便只有等死的份。
几人在天黑前在一座山头停下,附近未寻找到山洞之类的,纪无忧便用内力催断了几棵树,他们简单搭了个棚过夜。
生好火后,准备随便吃点东西对付,纪无忧把今早春生阿奶送的糍粑拿了出来,许是因着冬日的缘故,糍粑已经变得硬邦邦了。
萧乐安接过来用树枝穿好放火堆上烤软些后,方才分别递给了他们二人。
他先递了一个给纪无忧,而后把另一个给祈英,口中道:“英姑娘,小心些,还有些许烫。”
祈英似笑非笑的望着他,不说话,也没接糍粑。
萧乐安不解的望着她,“怎的了?为何如此看我?”
祈英勾唇,“你该唤我姐姐。”
“嗯?”萧乐安瞪圆了眼睛望着她,“我为何要唤你姐姐?”
祈英道:“今日骑马我赢了你,那你不得喊我姐姐吗?”
“那不算,后来不是马出事了吗?”
“马出事我也先到的坡顶。”
“你都没喊开始便先跑了,不公平。”
“唉,你耍赖是不是,输不起啊你?”
“谁输不起,是你先乱了规矩。”
纪无忧听得脑瓜疼,这两个加起来还没满三岁吗?这点事都能争得面红耳赤的。
他开口道:“哎,哎,停,这样吧,等日后买了马,你俩再比一次,我来监督,这样公平了吧?”
萧乐安赶忙应道:“那当然好,就这样说定了。”
祈英虽觉得自己今日先跑了,但认真比起来,自己也不一定输,毕竟,在她的记忆里,自己可是一国之君亲手教出来的人。
她颇有些傲娇的哼了一声道:“那就让你晚几日再唤姐姐。”
萧乐安笑着看她,心中柔软一片,她任何一个表情都能让自己无比稀罕。
祈英从他手中把糍粑拿了过来,小口的吃了起来。
她从前未吃过糍粑,记忆里的宫中精致的糕点太多了,以至于这些朴素的吃食便很少出现在宫中,不想,还挺好吃的,又香又糯。
春生阿奶做的糍粑很瓷实,吃一个便觉得肚子已经饱了,吃完后几人稍聊了会儿,便围着火堆各自抱着膝盖将就着睡下了,今日大家确实都累极,骑马本就挺耗体力,何况后头还发生了那些事情。
夜半时,萧乐安醒了过来,见身旁的祈英抱着身子睡着,看上去睡得并不舒服,便将她的头扶了起来放在自己腿上,又将外袍脱下披在了她的身上。
萧乐安只要一低头便能看到祈英的侧脸,橘色的火光映在她的侧脸上,那脸便显得柔美极了,她醒着时,气质上总有一种距离感,这会却是不存在的。
萧乐安鬼使神差的低下了头,在嘴唇即将碰到对方脸颊时,突然顿住,自己可是还有婚约在身的,怎能做出如此行径?
即使与那祈家小姐十几年未见了,也无半分情谊,甚至有可能对方估计都巴不得与自己解除婚约,但如今毕竟还得名义上的未婚夫妻,自己若是亲了下去,便是亵渎了英姑娘,也对不起祈家小姐。
他直起身子,一抬眼却对上纪无忧那双炯炯有神的眼。
萧乐安顿时臊红了脸,慌忙道:“我见英姑娘鼻尖上好似沾了灰,这对近瞧才发现原是我看错了。”
纪无忧坏笑着看他,“哦,原是如此啊,我还以为你要偷亲英丫头呢。”
被人说中了,萧乐安面上更红,他语无伦次道:“没有,就是看看,就是以为沾灰了,我怎么可能偷亲英姑娘,您看错了。”
纪无忧见他那窘迫的样子,也就放过了他,谁没年轻过呢,他都懂。
他站起身道:“这坐久了啊,浑身不得劲,我出去透口气。”说完便出了棚子,就着月色在外头慢慢的踱起了步。
萧乐安呼了一口气,心这才放了下来。
祈英醒来时,天将亮未亮,转身一抬眼,便见着萧乐安那张俊脸,他这会闭着眼睛,头微垂着。
祈英这才发现,自己这会正枕着萧乐安的大腿,身上盖着他的外袍。
她撑着手坐起身,她不知道自己怎会躺到了萧乐安腿上,许是被萧乐安伺候惯了,睡得不舒服便自然的躺到他腿上去了,而这人一向顺着自己,便还好心的把外袍盖在了自己身上。
她将外袍披回萧乐安身上,见棚里不见纪无忧的身影,便也起身出了去,她刚一出去,萧乐安便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夜里的行为被纪无忧看到,虽解释了,但也不知对方信不信,他虽知道纪无忧也不是那多嘴的,但总觉得心事被人看破,有些无所适从,不知该如何面对祈英。
不知,把纪无忧暗杀了可行?
当然,萧乐安并不是真的想杀了纪无忧,他只是觉得太没脸了。
祈英一出去,便看到纪无忧矫健的身姿,他这会正在练功呢。
“纪前辈。”祈英唤了他一声。
纪无忧停下了挥拳的手,回头笑着看她,“丫头,怎么不多睡会?
祈英笑笑,道:“您不也醒了吗?”
“嗐,我年纪大了本就觉少。”纪无忧看着她道:“来,陪我比划比划。”
其实他还不到五十,也算不上年纪大。他只是看萧乐安不自在,自己也不想睡这才出来的。
祈英自然应允,陪他比划自己多少能学点东西。
天光大亮后,三人草草吃了些食物便又继续出发了。
一路上,萧乐安异常的沉默,祈英找他说话,他多数也是低着头淡淡的应上一声。
祈英搞不明白他今日怎么了,她转头问纪无忧,“纪前辈,他今日怎的了?您知道吗?问也不说,怪怪的。”
纪无忧眼神飘过萧乐安,又放在祈英脸上,开口道:“他呀,他……”
“纪前辈!”萧乐安大声的打断他,“您说咱们除夕时能吃上热饭吗?”
祈英吓了一跳,“你这么大声做什么?”
萧乐安绕饶头,道:“这不是刚想到若是除夕都在山上过的话也太可怜了吗。”
“哦,但跟你今日如此反常有关系吗?”祈英盯着萧乐安。
萧乐安说不出话来。
纪无忧淡笑着看萧乐安,而后开口,“我刚是想说,他昨夜做噩梦被惊醒,所以今日精神头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