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集 遇的哥真钞成假币 异乡地宝顺心茫
书名:远乡之惑 作者:天霖 本章字数:8008字 发布时间:2023-03-19

(旅店内接待柜台前,内景,早上)

宝顺从楼上下来。

服务员抬头望了一眼宝顺:“起来啦?”

宝顺靠近柜台:“起来了。服务员俺问一下去职业介绍所咋走?”

服务员站起身子往外比划着指路:“乘公交55路往东坐五站地下车,再倒25路往南坐三站地。坐出租车的话十五分钟左右,十块钱。”

宝顺一咋舌:“十块?咋恁贵?”

服务员看了看宝顺:“看你也是初来乍到的,这还是起步价呢,四公里以内十块钱,超出四公里的每公里加收一块钱。“

宝顺:“敢情这就是那啥‘高消费’是不?”

服务员坐回去:“这地方人有钱,所以消费就高,不过今天是星期天,职业介绍所不上班,得等到明天。”

宝顺愣了一下:“今天是星期天?”

服务员指了指墙上的电子万年历:“对,星期天关门休息。你还是到处走走看看,游玩一下,等明天再去也不迟。”

宝顺无奈地:“那好,谢谢恁了。”

服务员:“不客气。”

 

(汪州市火车站附近的大街上,外景,雨过天晴,上午)

宝顺漫无目的地走着。

满大街都是小轿车,奔驰,宝马,兰博基尼,保时捷,奥迪,凯迪拉克,还有别克,本田,丰田,从宝顺跟前呼啸而过,直看得宝顺眼花缭乱。

 

(十字路口,外景,晴,上午)

宝顺随意横穿马路。

突然,一名警察冲着宝顺叫唤起来:“嗨,行人要走斑马线,你看你怎么走路的?”

宝顺停下脚步,看了看警察,满脸的疑惑:“啥?恁说俺是斑马?谁是斑马”

警察听了哭笑不得,指了指不远处的斑马线:“谁说你是斑马了?我说行人要走斑马线,你知道不?这就是斑马线,行人横穿马路得从这道儿上过,要不然出了事故你要负责任的。”

宝顺看了看警察手指的斑马线,又看了看自己脚下,然后乖乖地听从警察的指令,向斑马线走去。

 

(十字路口的斑马线上,外景,晴,上午)

宝顺横穿马路。

警察又嚷了起来:“嗨嗨,又是你,红灯停,绿灯行,你看你又闯红灯了。”

宝顺停住脚步:“啥?俺闯红灯?啥红灯?”

警察又指了指马路对面的人行道指示灯:“你看看吧,对面那红灯亮起来,行人就不能横穿马路,得等到绿灯亮起来了才能通行,知道不?”

宝顺身边,几名正在等绿灯的小姑娘吃吃笑起来。

宝顺转过头去,看了看小姑娘。

小姑娘赶紧捂住嘴,止住笑。

正在这时,对面的绿灯亮起。

身后的小姑娘一起举步,超过宝顺向对面走去。

警察又指了指绿灯:“看见了吧,这是绿灯,现在你可以过去了,以后可得注意点,出了事故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宝顺尴尬不已,赶紧跟在小姑娘后面穿过马路。

 

(公交站头,外景,晴,上午)

宝顺在看着公交站牌。

公交车驶进站头。

后门打开,车上的乘客陆陆续续下车。

宝顺从后车门上车。

 

(公交车里,内景,晴,上午)

驾驶员扭转身冲着宝顺叫了起来:“哎,我说老乡,这前门上,后门下,你是从哪扇门上的车?”

宝顺愣了一下,看了看驾驶员,又看了看自己身后的后车门。

驾驶员又冲着宝顺嚷嚷起来:“我说你从后门下去,再从前门上来行不?”

车上几名乘客也附和着说:

“前门上,后门下,连这都不懂。”

“肯定是从哪个山沟沟里刚出来的,没文化。”

 

(公交车里,内景,晴,上午)

宝顺看了看驾驶员:“俺说司机师傅,既然俺上来了,恁就算了吧,下回俺再从前门上中不?”

驾驶员关闭了发动机,拔出车钥匙,斩钉截铁地:“你要是不下去,我就不开了。”

车上的乘客都嚷嚷起来:

“叫你下去你就下去呗。”

“别耽误我们赶路好不好嘛。”

“我们还有急事呢。”

宝顺无奈,只好从后门下车。

 

(公交站头,外景,晴,上午)

宝顺从车里出来,看了看公交车门,发现车门上确实写着“前门上,后门下。”

宝顺想了想,不上车了。

 

(公交站头,外景,晴,上午)

公交车里传出驾驶员的声音:“你还上不上车了?”

宝顺没好气地回答:“不上了。”

 

(公交站头,外景,晴,上午)

公交车关了门,快速驶去,车屁股冒出一阵黑烟。

 

(公交站头,外景,晴,上午)

又一辆公交车驶进站头。

宝顺从前门上了车。

 

(公交车里,内景,晴,上午)

宝顺径直往公交车中部走去。

驾驶员扭头冲着宝顺喊了起来:“喂喂喂,先投币,请投币。”

宝顺站住,拉住扶手,又愣了一下:“啥?恁说俺小偷?俺是小偷?”

驾驶员哭笑不得,拍了拍设在驾驶室右侧的投币机:“我是说请你投币,就是请你先买车票,把车钱放这口子里。”

宝顺还是有些不解:“俺这不是找售票员买票嘛。”

驾驶员咧嘴笑了起来:“这是无人售票车,没有售票员,你得自己把车钱投进这个口子。”

车上的乘客一阵笑声。

宝顺拉着扶手走回驾驶员身边,手里拿着一张十元纸币:“可是俺这是十块钱,恁得找俺八块钱是不?”

驾驶员笑着摇了摇头:“这车不带找钱的,你得提前准备好零钱。”

车上的乘客又是一阵笑声。

宝顺尴尬不已:“算了算了,不坐了,俺不坐了。”宝顺一边嘟嘟喃喃着,一边从前门跳下车。

车里传来一阵乘客的哄堂大笑。

 

(公交站头,外景,晴,上午)

宝顺看着远去的公交车,自言自语地:“俺靠,汪州这地方人咋恁多穷规矩。”

说罢,宝顺缩紧了脖子,悻悻地离开站头,漫无目的地往前走去。

 

(汪州市闹市区的步行街上,外景,晴,夜)

宝顺漫无目的地走着,打一间间商店前经过,商店里面灯光璀璨,货架上商品琳琅满目,购物的顾客摩肩接踵,男男女女提着大包小包的物品同宝顺擦肩而过。

 

(步行街一角小吃摊前,外景,晴,夜)

一阵香味扑鼻而来。

宝顺伸长鼻子闻了闻,顺着香味望过去。

在一个拐角处,摆设了一个小吃摊,上面挂了一只广告招牌,上面写着:“中华名小吃——汪州灯盏糕”,在强烈的白炽灯照射下分外耀眼夺目。

小吃摊前围满了顾客,一只大铁锅架在煤气炉上,里面盛满了正翻滚着的食用油。

一名师傅正在将几只盛放着食物的大铁勺浸入油锅煎炸。

大铁勺中的食物在热油的煎炸下,冒着星泡,吱吱作响。

铁锅上方青烟腾腾。

片刻后,师傅将铁勺一只只从油锅里取出,在架在铁锅上的一只钢丝架上轻轻一磕,一只只焦黄焦黄的灯盏糕就从铁勺里滑到了钢丝架里。

一名女服务员忙着收取找钱,然后把一只只灯盏糕夹进袋子,递给顾客。

几名年轻姑娘从服务员手里接过灯盏糕,一边狼吞虎咽地吃着,一边一叠连声地夸赞:

“真香,真香。”

“嗯,味道是不错。”

 

(步行街一角小吃摊前,外景,晴,夜)

宝顺挤过去,轻声问了问外围的一名顾客:“这位兄弟,这灯盏糕多少钱一只?”

顾客回头望了望宝顺,然后伸手指了指悬挂在右侧的一块价目表:“都在那儿写着呢。”

宝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过去。

 

(特写)

价目表上写着:

萝卜丝夹鸡蛋:5元。

萝卜丝夹火腿:6元。

萝卜丝夹牛肉:7元。

萝卜丝夹海鲜:8元。

 

(步行街一角小吃摊前,外景,晴,夜)

宝顺看得目瞪口呆,悄悄地自言自语:“乖乖,恁贵,算了算了,不吃也罢,等赚了钱再来尝他个够。”

 

(特写)

宝顺喉结一动,咽下口水,悻悻离开。

 

(汪州市闹市区的步行街上,外景,晴,夜)

宝顺沿街逛去,看见不远处有霓虹灯在耀眼地闪烁,便慢慢地走过去。

 

(汪州市闹市区的步行街上,外景,晴,夜)

霓虹灯变得清晰了:汪州电影院。

 

(汪州市闹市区的步行街上,外景,晴,夜)

宝顺来到电影院前的人行道上。

电影院朝向大街处有一面醒目的广告:“国产言情大片《云水谣》,陈坤、徐若瑄、李冰冰倾情献演,夜场半价优惠”。

宝顺看着广告,想了想,来到售票处,排在观众队伍后面。

 

(电影院售票处前,外景,晴,夜)

轮到宝顺了,宝顺低头问售票员:“这位大姐,俺问一下,这《云水谣》半价是多少钱?”

(售票处窗口里面,外景,晴,夜)

售票员抬头狠狠地瞪了宝顺一眼:“你这人叫谁大姐?我有那么老吗?”

然后,售票员又是硬邦邦的一句:“半价一张十元!”

 

(售票处前,外景,晴,夜)

宝顺愣了一下:“恁说啥?半价还得十元?恁贵啊?”

 

(售票处窗口里面,外景,晴,夜)

售票员显得不耐烦地挥挥手:“嫌贵就别看,让开,让开,后面有人要看的。”

 

(售票处前,外景,晴,夜)

排在宝顺后面的观众叫嚷起来:“不看的让开,让开好不好。”

 

(售票处前,外景,晴,夜)

宝顺回头看了看,赶紧说道:“不贵,不贵,俺看,俺看。”

宝顺说着递过一张十元纸币。

 

(售票处窗口里面,外景,晴,夜)

售票员递过电影票,冷冰冰地说了一句:“夜里11点30分,牡丹厅,不要搞错了。”

 

(售票处前,外景,晴,夜)

宝顺接过售票员递过来的电影票,看了看手表:“11点30分开始啊?看完了得几点啊?”

 

(售票处窗口里面,外景,晴,夜)

售票员没好气地数落宝顺:“看完了要到下半夜,真是少见多怪……后面的,买票了。”

 

(售票处前,外景,晴,夜)

宝顺拿着票,灰溜溜地挤出队伍。

 

(电影院里,内景,夜)

电影院里坐满了观众。

 

(电影院里,内景,夜)

宝顺进来,看了看手中的电影票,又弯腰看了看座位,站在门边不知所措。

一名女工作人员迎过来:“几排几号?”

宝顺看了看手里的电影票:“二十排二十五号。”

工作人员:“你这是最后一排,跟我来。”

 

(电影院里,内景,夜)

宝顺在工作人员的引导下,在最后一排的右角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

 

(电影院里,内景,夜)

宝顺看了看身边,还有一个座位空着。

 

(电影院里,内景,夜)

 灯光暗下去,音乐响起来,银幕上现出一个大字:“静”。

 

(特写)

银幕上现出字幕:《云水谣》,电影开演。

 

(电影院里,内景,夜)

宝顺看得聚精会神。

 

(电影院里,内景,夜)

黑暗中,一位女子摸黑挨过来,坐在宝顺身边的空位子上。

 

(电影院里,内景,夜)

宝顺依旧看得津津有味。

 

(电影院里,内景,夜)

突然,宝顺觉得有一只手伸进自己的怀里摸索着。

宝顺吓了一跳,低下头看了看,赶紧伸手捂住自己的腰部。

宝顺扭过头去,黑暗中,只见左边的女子眼睛暧昧地望着宝顺,贴近宝顺的耳边,悄声说:“这位兄弟,要不要我给你按摩一下?敏感部位,很惬意的。”

 

(电影院里,内景,夜)

宝顺吓了一跳,赶紧侧过身子:“做啥?恁做啥?”

女子不慌不忙地轻声说:“别紧张嘛,也就给你按摩一下,放松放松嘛。”

宝顺赶紧推开女子的手:“不做,俺不做……”

 

(电影院里,内景,夜)

女子见状起身离去,临走时轻蔑地丢下一句:“乡巴佬,没那享受的命!”

 

(电影院里,内景,夜)

宝顺看着女子离去的背影,重又坐正身子。

 

(电影院里,内景,夜)

宝顺突然想起了什么,借着银幕的微弱光线,低下头解开腰间内衣的扣子察看什么。

 

(特写)

在银幕光线的照射下,看见宝顺腰间藏着的一个红色布包完好无损。

 

(电影院里,内景,夜)

宝顺再看了看女子离去的方向,女子循着观众席绕了半圈,走到了最后一排的左侧,坐下。

 

(电影院里,内景,夜)

宝顺松了一口气,捂紧了腰部,继续看电影。

 

(电影院里,内景,夜)

最后一排的左侧,女子同邻座一个男子嘀咕了几声。

男子点点头,然后,黑暗中,女子将手伸向男子的怀里。

 

(电影院里,内景,夜)

宝顺捂紧了腰部,继续看电影。

 

(旅店301房,内景,夜)

宝顺进门,开灯。

宝顺坐在床头,解开内衣扣子,拿出腰间的红色布包,打开检查。

红色布包里,一叠人民币整整齐齐。

宝顺包好红色布包塞在枕头底下,躺下。

 

(旅店301房,内景,夜)

片刻后,宝顺觉得不放心,起身从枕头底下摸出红色布包,解开内衣,重新塞进腰间,系好内衣扣子,然后搂紧了腰部。

宝顺伸手关灯,睡觉。

 

(杨各庄村头公路上,晴,外景,清晨)

槐花挎着篮子走着。

后面赶上来一中年妇女,任久富家媳妇。

任久富家媳妇也挎着篮子快步赶上来打招呼:“槐花媳妇,恁慢些儿走,等等俺哩。”

槐花停下脚步回头望去:“咦,是久富媳妇恁啊。”

 

(杨各庄村头公路上,晴,外景,清晨)

任久富家媳妇赶上来,两人肩并肩走着唠着。

任久富家媳妇看着槐花怀里的篮子问道:“槐花恁这是赶集去哩?”

槐花回答:“是哩,家里攒了几斤鸡子儿,一时吃不了,上集子上换几个零钱补贴家用,恁呢?”

任久富家媳妇掀开腰间篮子上的粗布让槐花看:“喏,恁看,老母鸡。”

一只老母鸡从篮子里探出头来。

任久富家媳妇把鸡脑袋摁回篮子,盖上粗布:“俺也赶集呢。俺这只老母鸡崩油哩,光吃食不下鸡子儿,俺家久富嘱咐俺把它给卖了,换些个油盐酱醋啦啥的。俺家久富说了,养只公鸡还打鸣呢,供着一只老母鸡不下蛋的,那算啥,恁说是吧。”

槐花:“敢情。”

 

(杨各庄村头公路上,晴,外景,清晨)

两人并肩走着。

任久富家媳妇神秘兮兮地问槐花:“俺说槐花媳妇,恁家宝顺去外头城里打工可有些日子了吧?”

槐花看了看任久富家媳妇:“是有些日子了,咋哩?”

任久富家媳妇贴近槐花的耳朵:“俺听说吧,这城里的女人可不安分哩,净惦记别人家男人,恁可得仔细咯,免得恁家宝顺让城里女人给勾了去。”

槐花停下脚步,面露愠色:“俺宝顺哥可不是这号人,他可规矩哩。”

任久富家媳妇见槐花生了气,赶紧换了口气:“俺不是这意思,俺也就是随便说说,恁心里有数就行。”

 

(村头公路上,晴,外景,清晨)

槐花放慢了脚步,眼睛里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旅店门口的马路边上,晴,外景,次日上午)

宝顺在马路边上拦出租车。

一辆出租车飞快驶来,在宝顺身边停下,宝顺上车。

 

(出租车内,内景,晴,上午)

驾驶员转头问宝顺:“老乡去哪里?”

宝顺回答:“俺去职业介绍所。”

驾驶员一挂档,一踩油门,出租车飞快驶去。

 

(出租车内,内景,晴,上午)

驾驶员一边盯着前方,一边同宝顺拉呱:“看你这老乡像是河南来的吧?”

宝顺有些吃惊地望着驾驶员:“恁咋知道的?”

驾驶员一乐,吹起牛来:“一听口音,二看穿着,三瞧眼神。”

宝顺有些感兴趣了,扭头盯住驾驶员:“恁跟俺说仔细了中不?”

 

(出租车内,内景,晴,上午)

驾驶员:“我告诉你吧,其实很简单,你这口音一听就像是中原河南一带的,八九不离十;第二看你这穿着,标准的河南农民装束,第三,你这眼神吧,不自信,犹疑,还有些胆怯,在这里的大部分河南籍农民工,尤其是初来乍到的河南籍农民工都这样。”

宝顺听了不禁有些欣佩起来:“这位师傅那恁说说这城里人的眼神跟咱有啥区别?”

驾驶员得意洋洋地说:“城里人吧,那眼神大部分是自负,骄傲,目空一切,尤其看不起初来乍到的农村人。要是有几个钱的小老板什么的,那见了农村人就两眼朝天,好像有多么了不起似的。”

宝顺听了驾驶员的一席话,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了,便接着问:“俺听说这地方的人都有钱,是不?”

驾驶员听了显出一脸不屑的样子:“钱倒是有,只不过都是一些小老板,正儿八经的企业家一个都没有。”

宝顺听了有些疑惑:“恁这话咋说?”

驾驶员看了看宝顺:“你不知道,这地方的人吧,其实没啥特别的能耐,也就是没有什么真本事,他们就会一个字:‘炒’。”

宝顺:“啥?‘炒’?啥叫‘炒’?”

 

(出租车内,内景,晴,上午)

驾驶员扭头看了看宝顺,更加飘飘然起来:“对,‘炒’!你不知道吧,我告诉你,这地方的人吧,男女老少成群结队地到全国各地去炒房,炒楼,炒煤矿,炒黄金,炒期货,还有炒资金,可赚大钱了。全国各地,不管哪地方吧,只要是政府和开发商都可欢迎他们哩,就是老百姓不欢迎他们,说许多地方的房价都是让他们给炒上去的,害的老百姓都无家可归了。”

宝顺想了想,说:“俺们农村人,住自己盖的砖瓦房,可不管这房价的事儿。”

驾驶员又看了看宝顺:“咦,你看你这说的,那是你们那地方贫穷落后,经济不发达,没有形成商品房的市场,我们老家就有他们在活动。去年一年吧,房价被他们抬高了一半还不止呢,可把城里的普通老百姓给坑苦了。”

宝顺看了看马路边上的高楼大厦,问道:“那这地方的房价是多少?”

驾驶员看了看路边的高楼大厦,又扭头看了看宝顺,神秘兮兮地说:“说出来吓你一跳。”

宝顺有些不服气地:“说啥嘛,吓俺一跳,恁说房价贵不就得了嘛。”

驾驶员故弄玄虚地:“可是有多贵你知道吗?”

宝顺瞪大了眼睛:“多贵?”

驾驶员表情夸张地冲着宝顺:“六七万!”

宝顺“扑哧”一笑,露出不屑的神情:“嗨,六七万一间,俺还以为有多贵哩。”

驾驶员嘲笑道:“哧,一间?你想得美,一平米!”

宝顺睁大了眼,半晌才说一句:“六七万一平米?那一百平米不得六七百万?谁买得起嘛?”

驾驶员:“咱是买不起,这地方可有人买得起,还几套十几套攒着呢。”

宝顺像是被吓傻了,不吭声了。

 

(出租车内,内景,晴,上午)

驾驶员看见宝顺被吓傻了的模样,更加得意了,又换了个话题,指了指前面的一辆奔驰越野车:“再跟你说说这小汽车吧,你别看这些个高级小轿车开起来有多么的风光,那开车的指不定借了旁人多少钱呢。”

宝顺又有些不解:“啥?借钱?”

驾驶员强调道:“对。借钱买车,可有不少跟咱一样的穷光蛋,跟亲戚朋友借钱,有的跟银行贷款,置上一辆奔驰、宝马什么的,打肿脸孔充胖子,到处开着兜风显摆。汪州这地方人吧,管这叫‘扎台型’,你没听说过吧。”

宝顺:“俺初来乍到的,哪知道这些。”

驾驶员:“所以说你就不知道吧。我告诉你啊,就今年的大年初一,我拉了几个客人,让我追前面的一辆宝马750,说是前面开车那家伙欠了他们好几百万不还,还玩什么‘人间蒸发’,这一次好不容易盯上了,得追上管他要钱。”

宝顺有些好奇地问道:“那后来追上了没?”

驾驶员:“追是追上了,可你没见那个恐怖啊,我车上的那几个客人一跳下车,把宝马的驾驶员拽下车就是一顿拳打脚踢,还跟地下用脚往死里踩呢,吓得我啊,车钱都没敢要,赶紧踩油门跑了,那家伙,到现在我想起来还害怕得不得了呢……”

宝顺听了,眼里闪过一阵惊恐。

 

(出租车内,内景,晴,上午)

宝顺突然想起了什么,又问道:“那恁刚才说这地方人还‘炒资金’,啥叫‘炒资金’?”

驾驶员不无得意地:“我说你不懂吧,炒资金,说通俗点吧,就是放高利贷,啥叫高利贷,你知道不?”

宝顺恍然大悟地:“嗨,恁说高利贷是不?这俺哪能不知道嘛,俺是听俺爹说的,那不就是‘驴打滚’嘛,旧社会地主老财就是靠这剥削咱穷苦老百姓的是吧,这可是要命的哩。”

驾驶员:“这可比旧社会那‘驴打滚’还要命呢,比方说我借给你一千万,你得每个月付我利息一百万,这一年下来,连本带利你得给我两千两百万,知道厉害了吧?这叫啥知道不?这就叫那‘口渴了喝敌敌畏’,你听说过吗?”

宝顺傻了眼:“两千两百万?那能还得起么?”

驾驶员:“还不起?还不起没关系,还不起就‘跑路’,玩‘人间蒸发’,一家老小跑到美国去,打死也不回来,谁也奈何他不得。”

宝顺:“那总有跑不了的不?”

驾驶员:“有啊,有跑不了的,跑不了的就跳楼,自杀,一了百了,可死了不少呢。”

宝顺吓了一跳:“跳楼?那跳楼了,欠人家的钱咋办?”

驾驶员:“咋办?人都死了,你说咋办?跟谁要去?跟着上阴曹地府讨阎王债?你看你说的!”

宝顺被吓得一愣一愣的:“恁说得恁碜人的,俺都吓让恁给吓一身冷汗了。”

驾驶员看着宝顺被吓怕了的样子,不禁笑了起来,缓和了口气:“其实吧,这些跑路的也好,跳楼的也好,都是自食其果,真正害苦了的还是那些普通老百姓,把辛辛苦苦攒下的保命钱交人家拿去放高利贷,结果利息没得着,本金还打了水漂。还有的吧,拿自个儿的房产证做抵押,跟银行借钱交给人家放高利贷的,这碰上跑路的,跳楼的,本金拿不回来不说,房子还得归了银行了,最后闹了个无家可归,倾家荡产。”

宝顺瞪大了眼睛:“可这事儿政府不管?”

驾驶员看了看宝顺:“政府管不管反正我听说可有不少当官的也把自个贪污来的钱私下里发放高利贷,碰上跑路跳楼的,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怕纪委的找他们调查,只好‘打落门牙往肚里吞’,自认倒霉。不过你可别跟我提政府的事,政府的事儿我可不敢说,没准儿惹火烧身,不说,不说。”

 

(出租车内,内景,晴,上午)

宝顺转了个话题:“那恁是啥地方来的?来多久了?”

驾驶员:“俺是安徽阜阳的,同你算是半个老乡,来这里已经三年多了,所以对这里的人有所了解。”

宝顺彻底服了:“敢情,恁那是老出门的了。”

驾驶员又问宝顺:“那老乡你是来找工作的?”

宝顺叹了一口气:“是哩,来碰碰运气。”

驾驶员摇了摇头:“哎呀,这阵子来这儿找活儿的民工可多了,工作不好找呢。”

 

(出租车内,内景,晴,上午)

宝顺眼神一暗,心情立即变得沉重了:“既然来了,就试试吧。”

 

(职业介绍所附近的马路上,外景,晴,上午)

出租车靠路边停下。

 

(出租车里,内景,晴,上午)

宝顺掏出一张百元面额的纸币递给出租车司机。

出租车驾驶员看了看,从怀里拿出另一张百元大钞,比了比,把其中一张递还给宝顺。

出租车驾驶员:“我说老乡,你这一张吧,看上去有些怪怪的,还是给换一张可以不?”

 

(第六集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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