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他为何不爱读呢?”
“他觉得读这些书太枯燥了,不如外出狩猎,舞刀弄剑。”
“娘娘,冒昧地问一句,这些书您读过吗?”
“我读来做什么?”
“连您都不想读的书,皇上怎么会想读呢?你若真希望他读完这些书,你就得做出榜样。你读了,给他讲这些书的妙处,自然就影响到他了。”
“真的吗?”
“不敢说完全真,但确实是个可行的办法。我儿时也不爱读书,我母妃终日念书给我听,我听了觉得有趣,便爱上读书了。”
“那你一定读过很多书吧?”
“孟国藏书阁里的典籍,我几乎都读完了。我除了读书,没有别的事可做。”
“清钰公主,我与你真是相见恨晚。以后你一定要常到宫里来,多给我讲一讲读书之道。”
孟清钰露出抱歉的微笑,说道:“娘娘高看我了。更何况,王爷已经决定送我回孟国了。”
“你要回孟国了?”沈萱失落地问。
“是啊。”孟清钰点点头。
“那真是可惜,真是可惜了……”沈萱不由得感慨。
这时,几个宫女急匆匆地走了过来。其中一个说道:“娘娘,原来您在这儿呀。”
沈萱把书篮递给那宫女,说道:“萝儿,把这些书给皇上送去。”
萝儿接过篮子,随即走了出去。另外几个宫女则恭恭敬敬地站到沈萱身后,一言不发。孟清钰和沈萱继续寻找书籍,一边走一边聊着一些有趣的书。过了一会儿,阿姜找到了孟清钰。她露出庆幸的微笑,忙道:“公主,摄政王正四处找你呢。此刻他正在楼下,我们快下去吧。”
听说越渊在楼下,孟清钰的心情顿时一扫而光了。见她犹豫不决,沈萱说道:“清钰公主,我陪你下去。”
几人走下楼梯,只见越渊正坐在椅子上。见到孟清钰走来,他起身问道:“孟清钰,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下一瞬,他注意到孟清钰身边的沈萱,态度立马变得温和了。他儒雅一笑,说道:“皇嫂也在这里。”
沈萱笑着走向越渊,说道:“十五弟,好久不见。”
越渊说道:“皇嫂,今日又给皇上挑了什么书呢?”
“不过是些常识类的书罢了。”沈萱说道。
越渊怕耽误了募捐的事,不敢久留,于是说道:“皇嫂,我先带清钰公主回去了。”
“快到用膳的时候了,不如二位到我的端淑宫去吧。”沈萱热情地说。
“多谢皇嫂,西北旱灾严重,我得准备赈灾的相关事宜,不可久留。”越渊说道。
“旱灾?”沈萱皱起眉头,“这可如何是好?”
“皇嫂无需担心,我会处理好的。”越渊说。
“那就辛苦十五弟了。”沈萱说道。
出了文涟阁后,越渊用马车载着孟清钰离开皇宫,往王府的方向行去。一路上,越渊都沉默不语。走了一会儿,孟清钰决定打破沉默。她看着他的背影,问道:“西北的旱灾严重吗?”
越渊驾着马车,头也不回地说:“粮食颗粒无收,饿殍载道。”虽然孟清钰看不到越渊的表情,但从他凝重的口吻中,她可以想象得出事情的严重性。她想了想,说道:“粮食收成不好,应该有先兆才对啊。怎么人都饿死了才重视呢?”
“旱区是西北的薄壤县,那里原本就干旱缺水,今年尤为严重。地方官以为自己能解决旱情,故而没有上报,最终形成了无法扭转的局势。”
“薄壤县,是不是和我们孟国接壤的那个县呢?”
“是的,薄壤县的西边就是孟国的东麓县。”
孟清钰顿时紧张起来,说道:“离得这么近,不知孟国是否也闹旱灾。”
“你放心,我不曾听说孟国闹旱灾。更何况,东麓县人口稀少,即使闹了旱灾,也不会严重。”
孟清钰虽然从不参与政事,但一想到孟国的子民也许也面临着缺衣少粮的问题,她便心乱如麻。前几日,她还一门心思地想要去连国,然而现在,她只想立刻回到孟国。孟清钰道:“那现在怎么办?你要去赈灾吗?”
“是的。今天筹款,明日启程。”
“那……”孟清钰欲言又止。她想问自己何时能回孟国,但此时越渊有要事在身,她便不好意思开口了。她正犹豫着要怎么说,越渊突然回头看了她一眼,说道:“我无法送你回孟国了,不过我会派人送你的。”
“不会影响到到你的事吧?”
“当然不会。救灾之事重要,你的事同样重要。”
孟清钰不知道越渊这话是否是发自内心的,但她仍然感动不已。她想对他道声“谢谢”,却说不出口。
回到王府,越渊命人在门外摆上供桌,等着各位官员到来。没过多久,朝中重臣就接踵而至了。越渊站在门口的台阶上,官员们到来后都纷纷向他问好。越渊热情地与客人们打招呼,却没有为他们准备座椅,更别说请他们入府了。官员们都心有疑惑,却不敢发问,只得恭恭敬敬地立在门外。太阳越升越高,天气炎热难耐,官员们都身着朝服,一个个热得渗出了汗。然而越渊也在烈日下站着,因此无人敢议论。
文武百官到齐后,越渊扫视着众人,说道:“诸位肯赏脸到王府来捐银,本王甚感欣慰。看得出,各位对于旱区是很关心的。薄壤县的旱情,诸位比我更为了解。庄稼颗粒无收,百姓死的死,逃的逃,可谓生灵涂炭,哀鸿遍野。你们都是百姓选出来的父母官,都是国之栋梁。当子民处于水深火热之中的时候,作为父母官,又如何坐视不管?今日本王设下香案,一是为了替旱区的百姓祈福,愿那些逝去的灵魂早日安息;二是为了向天求雨,愿上苍尽早降下甘霖,润泽子民。”说完,他点燃一炷香,往天神的牌位拜了三下。拜完,他把香柱插在香炉中。越渊往后退了三步,又道:“为表诚心,越渊特将王府的存银悉数捐出。愿苍天护佑天钺国风调雨顺!”说完,他便屈膝跪倒在地。见状,其余人哪里还敢站着,都纷纷跪倒在他的身后。
烈日炙烤着千里之外的薄壤县,也烧灼着这里的每一位官员。此刻正是太阳最毒辣的时候,没过多久,众人都已汗流浃背。他们时不时看看越渊,见他依旧跪着,谁也不敢稍稍动一下。不知不觉,一个时辰过了,许多官员早已被晒得头晕眼花,都龇牙咧嘴,丑态百出。越渊却纹丝不动地跪在原地,仿佛一座雕塑。孟清钰从王府里看着越渊,不禁佩服他的毅力和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