骁的身影彻底淡去，冰澜收起双刃枪。
“你认识他？”李闲问道。
“嗯，曾经……也是一同作战的战友。”冰澜情绪不高的样子。
“他不是支配之神座下的使徒么？……你曾经跟支配之神的使徒并肩而战？”
“那时，他还不是支配之神的使徒，而是公正之神座下的使徒。”
“那他现在是属于哪一殿？为什么感觉你们面对他，态度很严峻的样子？火之殿的劫掠者都没有让你们这般表现。”
“他不属于任何一殿。”冰澜轻轻摇头。
“是念域没有归属的生灵之一？没有归属的生灵在念域这么不招人待见吗？”李闲挠头。
“不是，他根本就不属于念域，他属于神域。”
“神域？”李闲眨眨眼，猜测道。“是不同于念域的另一个神话势力？”
“并非如此。”
冰澜轻叹一声，似乎不知该如何说是好。
“神域是念域的另一面。既然今天已经遇见他们，我还是把神域和念域的事，清楚告诉你们吧，免得你们以后没有防备，被他们暗算。”
“念域全名为信念神域，这是你们所知道的。作为念域另一面的神域，全名为信仰神域。”
“信念神域和信仰神域原本属于一个神话体系。”
“可是，因为当初的二元战争，双方理念发生分歧，所以分离。”
“双方生灵的意志汇聚，分别诞生了神念天和神域天这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意志。”
“信念神域和信仰神域形同两界，但仍保持着联系，所以一直在彼此侵蚀对方的世界。”
“又是二元战争，听你提起好几次了，可以详细说说吗？”李闲问道。
“当然。”
冰澜轻轻点头。
“若是不把二元战争的事说清楚，念域和神域的纠葛也说不清。”
“二元战争之前，念域和神域还属一界，众生的信念和意念汇聚，诞生不同的生灵。”
“而那些有着杰出能力的优秀生灵，纷纷聚集在自己认同的神灵座下，作为他们的使者和使徒，为神灵征战。”
“各个神灵所属的势力，就在彼此的征伐和无尽的争端中，度过了漫长的岁月。”
“直到后来，世界的局势越发明显，分成了代表生灵善念的善之阵营，和代表生灵恶念的恶之阵营。”
“两个阵营相互对峙，战争不断。”
“善恶二元强烈冲突，也就是所谓二元之战。”
“善之阵营由公正、希望、诚信等等承载众生正面意念的神灵势力组成。”
“恶之阵营由傲慢、贪婪、暴怒、欲望等等承载着众生负面意念的神灵势力组成。”
“一些原本在善恶之间没有特别倾向的神灵势力，在日渐严峻的争斗形势之下，也不得不做出选择，加入其中一方。”
“二元战争的结果如何？”冷潇出声问道。
“没有结果。”
冰澜苦笑出声，神情失落。
“双方阵营征伐不断，无数生灵殒难，许多优秀的神灵使者和神灵使徒消失，就连神灵也相继陨落。”
“可是，最终，善之阵营没能消灭恶之阵营，恶之阵营也没有消灭善之阵营。”
“是因为双方根本没有消灭对方的实力吗？”凝问道。
“不是。”
冰澜似乎想起什么，眼中流露深深的哀伤，还有一些莫名的情绪。
“是因为众生的反复无常……”
“曾经，在一名可以比肩神灵的公正使徒带领下，善之阵营一度将恶之阵营彻底压制。”
“那时，仿佛胜利已经近在眼前，善之阵营对恶之阵营穷追猛打，世界众生也在期盼着，一个纯粹由善意构成的美好世界诞生。”
“可是，善之阵营在即将到来的胜利面前，竟然有些昏了头脑，做出了许多不智的事。”
“因为无法认同盟友的作为，原本作为善之阵营的领导者，那位可以比肩神灵的公正使徒离开了，再没有出现过。”
“而由于优势仍在善之阵营，善之阵营的诸神和使者使徒也没有在意，继续以往的作为。”
“而就在他们没有发觉的时候，众生的想法却一点点开始变了。”
“众生开始恐惧那个完全由纯粹善念构成的美好世界，他们开始放不下心中隐藏的那些不太好的想法。”
“恶之阵营隐藏暗中，一点儿一点儿收拢了众生的心。”
“然后，某一天，善之阵营的诸神和使者使徒便绝望的发现，攻守之势已然改变。”
“得到众生的支持，恶之阵营的力量竟然已经远远超过善之阵营，而因为之前的优势，善之阵营力量分散，根本连收缩力量防守都做不到。”
“也就是那次变故，善之阵营险些被恶之阵营彻底扑灭。曾经许多跟我们一起作战的神灵使者和神灵使徒，彻底消失。”
“就在恶之阵营就要消灭善之阵营的时候，众生的意念竟然又发生了反复。”
“得到众生意念的支持，善之阵营终于从惨重的损失中恢复，并逐渐反攻。”
“然后，就那般，善压制了恶，恶又压制了善，善恶之争不断，众生之念反复无常，只有身处战争之中的神灵和使者使徒不断殒命。”
“到最后，所有的神灵和使者使徒都明白了，原来这善恶之争，胜负并不在自己。”
“诸神于众生的意念中诞生，诸神的力量也来源于众生的意念。只要众生放不下善也放不下恶，善恶之争便永远也没有结果。”
“旷日持久的二元之战，根本就是一场没有意义的战争！”
“那许多的神灵，许多的神灵使者和神灵使徒，以及只为贯彻信念而战的英灵，就那么无意义的死去——”
“诸神和那许多优秀的神灵使者和神灵使徒，竟然一直就像是小丑一样——”
“于是，再没有神灵和使者使徒在意所谓的善恶之争，二元战争就这样，没有任何结果的结束了。”
“只有众生的选择，才能让争斗有个结果。众生不做选择，如何争斗都没有用。”
“……”李闲，凝，冷潇，冷雨。
“二元战争结束之后，诸神和座下的势力发生了激烈的争论。”
冰澜声音低沉，继续讲述下去。
“争论的分歧，导致了信念神域和信仰神域的分裂形成。”
“一方认为，既然只有众生的选择才能决定未来，那就将选择的权利交给众生好了。”
“神灵和使者使徒只要给众生提供庇护就好，不要再干涉生灵的选择，不管善恶是非。”
“那一部分神灵和使者使徒，组成了如今的信念神域。那些神灵就是如今各殿供奉的旧日之神，那些使者使徒，就是如今各殿的守护者。”
“另一方则认为，虽然只有众生的选择才能决定未来，但众生之意念反复无常，根本就没有选择的资格和能力。”
“正是众生愚蠢的背叛和摇摆，让本该早就结束的二元之战一直延续，让许多生灵白白死去。”
“所以，应该剥夺众生的选择权，由更高的神灵和使者使徒来为众生指引道路。”
“众生只要献上虔诚的信仰，按着神灵和使者使徒指引的路，一直走下去就行了。”
“简而言之，信念神域，是众生的选择，信仰神域，是众神的选择。”
“两种不同的信念，塑造了神念天和神域天这两道不同的世界意志。”
“念域和神域都认为自己的选择才是正理，尽管各受不同的世界意志守护，但还是想要渗透对方的领域。”
“骁，就是自神域而来的渗透者。”
“……那，就事实来看，信念神域和信仰神域，哪一方的情况更好？”冷潇问道。
“各有各的坏，也各有各的好。”
冰澜轻声道。
“念域被恶念之神和崇拜他们的生灵搅得乌烟瘴气，但善念之神至少庇护了那些值得庇护的生灵。”
“神域虽然在神灵的引导下维持着相当的秩序，不似念域一般混乱，但那秩序，也并非所有生灵真心期待的秩序。”
“这一点我倒是明白。”
李闲忽然说道。
“就算是众生自己，或许都不明白自己想要什么，神灵又怎能明白，众生想要什么？”
“退一万步讲，就算神灵真能望穿众生的心，明白他们心里想要的究竟是什么，他难道便真能将那些给众生？”
“众生的想法千奇百怪，就算是一个个体的想法，都会彼此矛盾，要把众生都伺候好，这是不可能的，永远不可能——”
“更何况，先前的骁说的，也不是完全没道理。有的生灵，确实有着自毁的倾向。有些明知道不好的事，他们死活就是要去做……”
“怎么，听你这话，该不会是想要投靠神域了吧？”冰澜忽地扬起眉头，问道。
“别乱说，我可没有那样的想法。”李闲连忙否认。
“既然没有那样的想法，那以后行动的时候，可要留心一些。”
冰澜说道。
“信念神域和信仰神域原本同源，信念神域有的神灵，信仰神域也会有。”
“就比如，方才降临的就是信仰神域的支配之神。而在念域天之殿，则还有一尊念域的支配之神。”
“你要是不小心把神域的神灵当成念域的神灵祭拜，当心被拐到神域去。”
李闲眼皮一跳。“所以，能不能提醒一下，我们该怎么分辨，那究竟是念域的神灵，还是神域的神灵？”
“无论何时都要记住，念域的神灵，不会干涉生灵的选择，这是念域的世界意志神念天所明确的规则。”
冰澜正色道。
“会主动干涉生灵选择的神灵，就不是念域的神灵。就算祂以前是，现在是，但当祂开始干涉时，祂就不是了。”
“……那要是，我倒霉的遇见祂们，该怎么办？”李闲弱声道。“我运气好像一直都不太好。”
“放心，你是女神的眷者，女神会庇护你。”
冰澜道。
“刚刚女神利用你的身体降临，你还是认真看看自己的身体状况吧。”
身体的状况……？
李闲不明所以，没有感觉有任何的不适，于是将意识沉入了灵魂深处。
“等等，这是怎么回事？”顿时，李闲愕然出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