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一有人问起来了，你就说是过来商量给琳琳做法事的。”朱母看着眼前的周月华，目光还是一如既往的鄙夷和不屑。这个儿媳妇她从来就没有看顺眼过，要不是还用得上她，她现在是一个字都不想跟她说，“琳琳死得这样惨，我们做长辈的，总不能让她在下面太过委屈了，是不是啊？”
“我知道了妈。”周月华低眉顺眼地答应着，“我现在担心的是，警察一直拖着这个案子，会不会是知道了什么啊？明明证据、动机都齐全的，他们就是不结案，我这心里实在是没底啊。他们还让把帖子给撤了，是什么意思啊？”说着，她看向朱正凯，“对了，你不是请了律师吗？怎么这个律师也不帮我们啊？”
“律师是帮柳可青请的。”朱正凯面无表情。
“帮她请的？”周月华大惊失色，神情惊慌地去抓朱正凯的手，“为什么要帮她请律师啊？那律师会不会帮她伸冤啊？要是被那个律师发现……”
“你这担的都是什么心？一个律师而已，非亲非故的拿钱办事，伸什么冤啊？你以为伸冤这么简单啊？”朱母没好气地打断了周月华的话，“她要是有爹妈儿女的，你担心这些还有的一说。可她就是一个孤儿，孤零零的一个人。说句难听点的话，去医院开个阑尾炎都没人给她签单子呢，你怕她能翻起什么风浪来？也不知道现在的女人是怎么想的，动不动就说一个人过日子好。好什么？有事连个出头的人都没有。没看见电影电视里杀人先杀落单的吗？这一个人过日子的不就是落单的，所以不冤她冤谁？冤死了也没人帮她翻案，一点后顾之忧都没有，多简单。”
说到这里，朱母的脸色阴沉了下来，“既然不让发帖子了，那你就自己过去。从明天开始，你每天去公安局催一下。就说天天晚上梦见琳琳跟你哭，你受不了了。他们要是还拖着，你就学着电视上的样子，拿个牌子，或者拉个横幅什么的，站在公安局门口，给琳琳讨个公道。对了，你娘家妈和哥哥不都在吗？让他们也一起帮忙。”
“妈，这样能行吗？”周月华打了一个哆嗦，缩起了脖子。她想着帖子发上去以后警察来找她谈话时说的话，“这样做会不会犯什么………妨碍公务罪啊？”
“妨碍什么公务了？我们这是争取自己的权益。”朱母冷冷地睨了她一眼，“谁知道这些警察拖着案子想要干什么？也许就是想把简单的案子给弄复杂了，这样破了案，才能显得他们有本事，就能立功，能多拿奖金，还能升官了。可是我们怎么办？由着他们拖下去，你就不怕夜长梦多吗？”说到这里，朱母沉吟了片刻，突然看向朱正凯，“我们是不方便出面，可是律师可以啊。你请的这个律师靠谱吗？不是说了让他把我们的意思跟柳可青透露一下吗？他有没有照我们说的去做了？”
朱正凯有些为难：“他说他跟柳可青透露了，只要取得家属谅解，证明是朱琳琳先激怒了她的，就可以让法官判个激情杀人，不会偿命，甚至坐不了几年牢的。”
“这话没错啊。”朱母点点头，“那个柳可青怎么说的？”
“他说柳可青就咬死一句话，我没杀人。”朱正凯下意识地捏着手指，“她还说，她会在被判刑之前，将所有的财产全部捐赠，别说花钱和解，就是民事赔偿，她也是能少给一分是一分，决不让我们如愿。”
朱正凯说完，深叹了一口气。和柳可青认识五年，恋爱也谈了有二三年了，他应该知道这女人不仅一根筋，还非常沉得住气。所以当初怎么就鬼迷了心窍，会同意朱母的计划呢？
就看他们来到安塘市以后，朱琳琳给她找了多少麻烦啊，她是怎么做的？先是告诉他不结婚了，然后提出了分手，最后将他们祖孙三代给赶出了别墅。从始到终，她对朱琳琳都没有说过一句重话，更没有动手，所有的重话都是给他的。
“朱正凯，这就是你的女儿？”
“朱正凯，管好你的女儿，我对管教别人的孩子没兴趣。”
“朱正凯，你还没有那么大的魅力，让我顶着恶毒继母的标签跟你结婚。”
“朱正凯，既然你女儿这么排斥我，那我们之间就算了吧。毕竟，血缘关系是无法割裂的，但是婚姻关系却是可以的。”
朱正凯的话让朱母也沉默了，周月华更加心慌了，她的目光在两人之间逡巡着，终于忍不住开口了：“妈，她这么说，会不会是知道了什么啊？现在公安那边又拖着不肯结案，那我们要怎么办啊？真的去公安局门口拉横幅吗？万一被他们抓起来了怎么办？”
朱母看看朱正凯，又看看周月华，下定决心一般地说道：“横幅可以不用，但是公安局还是得去的。就算问不出情况来，多去哭诉哭诉也好。警察也是人，见家属天天过来问情况，他们也怕麻烦的。只有让他们觉得麻烦了，他们才会恨不得越早脱手越好了，对不对？”
“那以后要是……”
“以后什么以后？只要能够尽快结了案，以后就是再发现什么也没有用了。翻案那可是要一层一层追究责任的，她一个孤零零没有父母没有儿女的单身女人，谁会为她去做这种得罪人的事情啊？那些能翻过来的案子，哪一件不是家属八年十年甚至几十年地跑法院、跑信访、请律师，才让上面关注到的啊？”
朱母说着，见周月华还在犹豫，便厉声道，“你忘了我们这样做到底是为了什么了？”
周月华吓得一个激灵，忙说道：“好的妈，我马上就去公安局，可是要怎么说呢？我不知道啊，要不您教教我，免得我说漏嘴了。”
朱母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一些，说道：“你直接去公安局问问，案子什么时候能了结了。就说我们出来的时间也够长了，要回家去了。琳琳也得带走，不能让她一个人孤零零地留在这里。你先这么说，看他们公安局是什么反应。”
“还有啊……”朱母看向朱正凯，“会所那边你也要注意一点，看警察又找金姐她们问了些什么，你好有个应对。对了，该处理的东西都处理过了吧？你再仔细想想，别出什么太大的纰漏才好。”
“应该没有了。”朱正凯摇摇头，“会所里的痕迹我都处理了，上次警察在杂物间发现了布料，我趁他们还没有想到什么，就把衣服都处理了。车子也洗过了，脚垫什么的都换了。只是怕他们怀疑，椅子垫就没有换。对了……”
朱正凯的目光突然投向了周月华，语气不满地说道：“不是跟你说了好多次了，不要乱动车子里的东西，后备箱里的也不行。你用那块毛巾干什么了？用了还不跟我说一声，你这是要害死我们是不是？”
“我没用，我就是怕自己控制不住叫出声来，拿毛巾咬了一会儿。”周月华有些慌神。
“什么毛巾？”朱母也变了脸色。
“一块后备箱里擦车窗的毛巾，警方从上面提取到了她的DNA，问我是怎么回事。”朱正凯朝周月华抬了抬下巴，“幸亏我反应快，说有可能是从三水市家里带过来的。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扔在车里了，所以上面有周月华的DNA也不奇怪。”
“还有呢？”朱母神色严肃。
“还有……那个叫车的手机那天被我送去了手机店维修，我跟维修人员说了，修不好就不要了。后来他们打电话过来说修不好了，我就没去拿回来，这个应该没问题的。”朱正凯沉吟地说着，心里到底还是有点虚，“要不到时候我找个懂行的再问问。”
朱母沉默不语，许久，才对周月华说道：“你先去吧，做你该做的事情去。必要的话叫上你妈和你哥，总不能让他们白来一趟。”说着，见周月华离开了，这才正色对朱正凯说道，“儿子，你记住了，要是事情瞒不下去了，你就往我身上推，就说你什么都不知道。”
“妈，怎么了？”朱母的神情让朱正凯也紧张了起来，“是不是哪里……被发现了？”
“我就是感觉不太好，我都没想到，一个单身女人，嘴会这样紧。”朱母叹息道，“不是说公安局都要抓破案率吗？不是说他们都希望破案越快越好吗？怎么这么简单清楚的案子摆在眼前，他们就是不结案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