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英他们起得极早,起来时天还只是微亮。
萧乐安在枕下悄悄的放了几块碎银后才出了屋。
他们到院子里时,祖孙俩已经在灶房忙活了,见他们几人起来了,老人道:“给你们烧了热水洗脸,很快就可以吃早饭了。”
三人笑着道了谢,洗好后大家围着灶台喝起了粥。
出发前,老人又装了些糍粑给他们。
纪无忧要拒绝,老人家一看便知不富裕,估计她们自己都不一定舍得常吃糍粑。
但老人道:“到下一个落脚地还有三四日的路程,若是你们准备的食物不够,可是要饿肚子的,收下吧。”
纪无忧接了过来,其实他倒也不怕没东西吃,他们几人都有武功,实在饿了在山上打点猎也可,但不想扶了老人家的好意,便收下了。
他要给些银子给老人家,但老人家怎么都不肯收,还道:“不值几个钱,相逢一场也是缘分。”
纪无忧无奈只得收回了手。
春生有些不舍萧乐安跟祈英,眨巴着大眼睛望着二人。
萧乐安揉揉他的头发道:“我们日后还会回来,到时候再来看你跟阿奶。”
春生露出一个纯真的笑来,“那我等着哥哥姐姐。”
祈英跟萧乐安回了他一个笑,一行人这才去院子里牵了马离开了。
三人时快时慢,慢的时候便会聊会儿天。
这会子纪无忧的马慢悠悠的走在稍靠前的位置,他回头对二人道:“看来接下来这几日,咱们又得在野外过夜了,如若寻不到避风的地方,夜里只能自个搭个棚。”
祈英一想到刚结束野人般的日子没几日又要从新体会就有点不得劲,但一想,条件所限,也只能如此。
走了约一个多时辰时,他们到了一处山林,此处树木不多,祈英又起了赛马的兴致,她上次稍败于萧乐安,心里一直有些不服气呢,于是对他道:“萧乐安,咱们再比比,目的地便是前头那个小坡顶。”
萧乐安狡黠一笑:“比是可以,但我有个条件,你能不能别老连名带姓的唤我?”
祈英扫他一眼,“那要如何唤你?”
萧乐安道:“唤我哥哥吧。”
祈英扯着缰绳抱手,“想得美,你不是还小我几日吗?”
萧乐安盯着前方,“你不也说你记忆不一定对吗?再说,比赛总得有个彩头,这样吧,我若赢了,你便唤我哥哥,你若赢了,我便唤你姐姐,如何?”
祈英哼了一声,“可。”说完一甩缰绳马儿便往前奔去。
“哎,你怎么这样啊,还没说开始呢。”萧乐安赶忙一甩缰绳也往前奔去。
纪无忧在后头摇了摇头,年轻人,好胜心就是强。
彼时寒风虽吹在脸侧,但快速奔跑的马与心中想要赢过对方的心让他们彼此并未感觉到寒冷。
祈英先到了半山腰,回头对离开小一段路的萧乐安挑衅一笑,“来,小包子,先叫声姐姐听。”
萧乐安好气,还小包子,若不是她不讲规则,这会还不知是谁落在后头呢。
他又一甩缰绳,身下的马便加快了速度往前冲去,祈英一见这人似乎想要追上自己,也回过头去让马儿认真跑起来。
马儿上了破顶,祈英心中一松,正要停下马来,那马却突然往前疯狂跑去,祈英紧紧的扯住缰绳,口中“吁,吁。”的唤着,但马儿却根本不听使唤,祈英一时没反应过来该怎么办。
与此同时,萧乐安的马也似疯了般往前冲去。
坡的那边是个很有些陡峭的下坡,那马横冲直撞的,眼看就要把祈英甩下马背来。
萧乐安松开缰绳,脚点马背飞身往祈英处而去。
祈英被甩出去的瞬间,猜自己这次骨头估计都要碎了,却不想,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萧乐安紧紧的抱着她,将她的头按在自己胸口,尽可能的想让祈英少受些伤。
两人不受控制的往下翻滚而去。
背后的碎石在这快速的冲力下膈得人生疼,直到萧乐安用一只腿抵住了一块大石,一切才终于停止。
祈英抬起头,一眼便看到萧乐安被乱石划伤了的脸庞。
她心中漫过一丝心疼,表面却是一片平静。
她撑起身子坐了起来,又伸手把萧乐安拉做起来,才道:“可还好?”
萧乐安见她那平静的脸庞,颇有些失落,但还得回道:“无甚大事,一些小伤罢了,你可还好?”
其实他背上很疼,但他不想说。
祈英摇了摇头,“无事。”她确实没什么大碍,只手背划伤了一些。
两人正说着话呢,纪无忧肩上挂了个包裹出现在坡顶,他对二人道:“你们没事吧?”
萧乐安回道:“不要紧,纪前辈,您的马呢?”
纪无忧边向他们走来边道:“那马突然发了疯,想来你们的马亦是如此,我那马撞死在了一棵大树前,我查探了一番,是被下了药。”
萧乐安心中一紧,想到初见纪无忧时的场景,忧心道:“莫不是那些黑衣人的同伙找上来了?”
纪无忧站在他们身前道:“不可能,若是那些人,不会只给马下药,他们知道这样根本要不了我的命。”
萧乐安不解,那会是谁呢?
祈英望着二人道:“我猜,因是那鲁乔儿。”
萧乐安瞪圆了眼睛望向她,“鲁乔儿?”
他似想到什么,“哦,就昨日那女子啊,她为何如此?”
祈英冷笑,“大约是觉得昨日被下了脸面,要找补回来。”想来昨日院子里的动静就是那鲁乔儿的人弄出来的。也怪自己嫌冷便没起身瞧瞧。
萧乐安不悦道:“这人真是莫名其妙,昨日我们何时下她脸面了?自己说的抓到那个贼子便有重赏,她偏啰嗦一通就是不提正事,我就问一句而已,居然做出这种事来,这些女子怎心胸如此狭隘。”
他一抬头见祈英正幽幽的望着他,赶忙道:“英姑娘就跟她不同,大气。”
祈英哼笑一声,也没说话。鲁乔儿这种女子她可是见过的,记忆里有那么几位贵女便是如此,旁的没学会,她们自家后院那些阴私腌臜学得十成十。
萧乐安很是气愤,若是自己未学轻功,未及时抱住祈英,祈英如今还能好好的吗?
这种人,真是该死,一抹杀意漫入眼底,萧乐安赶忙低头,遮掩着眸中的阴冷之色,再抬眼时,又是一对干净澄澈的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