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干嘛还留下一些呢……怎不全换掉?”高近楼挠挠首,恍然大悟,笑道:“明白啦明白啦,原来那帮盗贼讲究那‘盗亦有道’的规矩!多少得留下一点来,不能赶尽杀绝啊……”
“盗亦有道?呵呵,近楼,你果真是聪明绝顶呀!”缪易真皮笑肉不笑地盯着他,神情和语气都含有明显的讽刺之意。
高近楼如何会听不出来?霎时涨红了眼,垂首羞赧道:“属下……属下这人笨得紧……请大人……”
“你不是笨,你是贪心太过啦!”缪易真冷笑一声,道。
高近楼闻言面色陡变,霎时一颗心怦怦乱跳,忙慌手慌脚地跪倒在地,颤声道:“属下不敢!属下哪有哇?……属下怎敢呀?……”
同时,他心头混乱的想着:“大人所指的,难道是青州那件事麽?……他是怎么知道的?……究竟会是谁告的密呢?……不行,绝不能承认!……真若抵赖不过了,也得拉上他们!……可是说好的,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若真到了那一步……哼,可就别怪我老高不讲义气啦!”
“起来!”
高近楼自缪易真的语气中辩不出喜怒来,便忐忑不安地站起身来,垂首揩了揩满脸的冷汗。
“呵呵,看你那点出息!”转眼之间,缪易真的语气已变得不再严厉了。
高近楼飞快地瞥了他一眼,见他脸上已然有了一丝笑意,那神情,如同已然开始融化的坚冰,便将一颗高悬着的心落了地。
缪易真呷了一口茶,缓缓道:“原因很简单,那是因为:若不如此做,很快便会被发觉的……”
“对对对!大人说得极是!”许锦山的职位毕竟较高近楼为高,人亦聪明得多。“我觉得应当是这个道理,不知对否?因为一旦很快便被发觉,不但很容易被锁定为嫌疑对象,而且还来不及撤走贼赃呢。相反的,愈迟被发觉,愈难被确定究竟是在何时及何地被掉的包……届时,人人便都成为嫌疑对象啦。”
“恩,差不多就是这个道理罢。”缪易真以激赏的目光看了他一眼后,转首高近楼,以诚恳的语调道:“近楼,你该当向锦山好好学习,凡事得多动动脑筋,别老信口开河的。”
“是。谢大人教诲。”高近楼恭恭谨谨的行了一个礼,心下长舒了一口气。
“大人谬赞啦!”许锦山忙谦逊,心下道:“唉,也不知大人您是真不知道?还是假装不了解?哼,高近楼这家伙,表面上看起来老老实实、规规矩矩,好象没什么心计;其实,这家伙又是什么好鸟?诡着呢!”
缪易真微笑着看了看二人的反应,满意地点点头,续道:
“当他们在卸下木箱休息之时,乃是将盛装最为贵重的宝物的那些箱子,放在中心位置的下层;四周以及上层才放那些没那么贵重之物。盗贼极为狡猾,掉包之时,将那批贵重的宝物取走的同时,还换上了重量与之差不多的铁块、石块之类的玩意儿;而边缘的那些箱子,却并未取走……”
“大人,您的意思是说……那些盗贼……知道他们一般会去检验哪些箱子麽?”许锦山一边思索,一边问。
“嗯。”缪易真点点头,“为了方便的缘故,一般都是去检验货堆边缘的那些箱子,而且,通常都就是随机的抽检几箱。”
“奇怪……那些盗贼怎么那么清楚他们的习惯呢?……该不会是有内鬼吧?”许锦山目光闪动,喃喃道。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也许那些盗贼一直在暗中偷窥,掌握了他们的检验习惯罢。”高近楼管不住自己的嘴,又插口道。
“也有这种可能。”缪易真轻颔首,正色道:“不过,还是有内鬼的可能性更大些。原因是沿途一直都处于众高手的保护之下,那些盗贼根本就不可能靠得太近而不被发觉,所以,他们也不大可能看得那么清楚……因此,近楼所说的这种可能性,较为小一些……”
“师叔,若真有内鬼,应当就是那南宫世家之人罢?”一直凝神静听的赵燕豪忽然插口问。
“我说过啦,尚不能完全确定。”缪易真神情肃然的看着他,补充道:“然而,的确得属这南宫世家的嫌疑最大。”
“肯定是南宫世家之人干的!要不然,那串七彩霓虹珠怎么会在他们手里呢?”许锦山惯于察颜观色、见风驶舵,忙附和大人的意见。
“是呀,许大哥说得没错。”高近楼忙附和许锦山,有点跟他套近乎的意味。可他又想起方才大人的教导,凡事要多动脑,于是便又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只是……大人,请恕属下妄言,属下觉得,当年那些所谓的大神捕,是不是太……太那个浪得虚名啦?既然后来窦老贼自南宫世家盗得了七彩霓虹珠,他们就该明白,当年的窃贼,肯定就是那南宫世家之人呀!这么明显的道理,那些神捕们如何就想不到呢?”
这一次,缪易真的反应倒有点出乎高近楼的意外,并不是一副鄙夷的神情,而是笑吟吟的缓缓道:“我早已说过,窦老贼曾盗取过南宫世家这事,本就很少有人知晓;自然更少有人知晓,他所盗取之物,竟然是七彩霓虹珠。”
“我明白啦。”赵燕豪轻颔首,道: “直到前不久,师叔您擒获了那窦行空,并搜出那串七彩霓虹珠,这才证明,当年的窃贼,正是那南宫世家之人。”
“差不多就是如此罢。……不过,也不能如此贸然确定就是他南宫世家。”缪易真一副一丝不苟的神情。“说不定,人家南宫世家乃是自盗贼手中购买,而并非盗取而来的哩。”
“嗯……倒也真有这种可能!”赵燕豪目光闪动,“可是……至少,得数他南宫世家之嫌疑最大罢?”
“谁说不是呢?”缪易真笑笑。
“师叔,师侄尚有一个疑惑……”赵燕豪沉吟片刻,道:“虽说因翻看不便,出发之前一般都不抽验那些压在下头的最为贵重之物;可万一他们某次要去抽验呢?——毕竟,那可是最为贵重的,岂能不特别当心?……既然那些宝物都已被掉了包,只需打开其中任何一箱验看,岂非就暴露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