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此处，沈桓如梦方醒，眼前妖女是敌非友，自己调查的方向完全错了。
没遇到陆九儿，还得留左益岛调查丁虹，实际有问题的是早入封龙府的裴梦语，大概就是她口中的小语。
石冲手上有两上古凶兽血鳞猰貐，加上三百年七尾隐狐妖和可能是妖的裴梦语，以及陆九儿口中的沉迷修炼的主人，几乎可以和天兵岛平起平坐。
又想到九儿小名三三，说不定还有哥哥、兄弟。
也就陆九儿不知道自己，否则绝不会说这么多。
怕对方起疑心，不敢多做打听。言了句别过无期，缓缓退回林内。
陆九儿向他挥了挥手，又回红灯下练习踩灯舞。正如沈桓所想，如果她知道，决不能多数一个字。
且说沈桓回到树林，心跟开了锅一样,一夜没怎么合眼，一直想崖边遇到的妖狐和妖兽。
有心回绍闻，怕错过重要人，重要事；有心去趟云光洞，既跟人家不熟，又怕打草惊蛇。
左想不合适，右想不适合，想来想去想到天亮，脑袋一空，睡了过去。
睡醒发现掉落在地，而且后脑发麻，感觉摔的不轻。胸口衣服上有几个动物的脚印，裤子还被什么东西咬下两块。
自叫声倒霉，走向海港。
睡得太久，日头已然偏西，想乘船去砂岩岛看看，天又不尽人意。
港口边上新贴一张告示，岛主蔡渊有令，由于三月初一自明山要举行踩灯会，从二月二十九开始到三月初三，全岛放假五天。整岛只登岸，不出船。
算算日子，今天二月二十八，大伙上午收拾东西，下午封船，明天放假。
天不遂人愿意，沈桓又叫一声倒霉，回向岛内。
为发泄心中不满，林中练了一趟剑。练完走向自明府，自明山。
他是这么想的，来了不能白来，得上自明山看看，外一遇见陆九儿会见什么人，不做到心中有底也做个脸熟。
当面报了真名实姓，更没必要躲闪。
沿先前的路走向自明府，过几个穷乡僻壤，来到自明府主城。
主城建在山下十里多的地方，模样滑稽可笑。
别人家的城墙要不整齐的方砖，要不修过的整石，总之越牢固越好，自明城的城墙象征似地围了一圈二丈高的方木桩。
木桩间隔五步左右，有的木桩滋出树杈，有的表皮掉撒木屑。
所谓城门，两善大木门，上面全是裂缝。
沈桓看了好久，想不通这样的城强和城门有什么用。
其实他不知道内情，自明府知府冯安邦摊上这么个破地方索性摆烂。
府地北面树林，多数归白壁府，没太多良田，东面跟北面差不多，往西就是悬崖，往南光秃秃地自明山。
自明山是座乱石山，长不了什么东西。
如果起战事，冯安邦相信没人愿意攻打自明府，因为兴师动众，劳军费力。
不止他这么想，愿意留在府里的百姓也这么想。地方贫了点，资源稀了点，过的苦了点，却相对安全的多。另外很多人恋家，不愿轻易离开。
穿过木门，进入城内，发出城里城外差不太多，远远望去，是有几处和聚的小庄，当中一片最大。
走近观瞧，规模类似岳地的小镇，其中三套小院，一个院门上悬自明府府衙的木匾，一个冯家客栈，一个将军府。
打量自明府府衙，还没自己买的小院大，打听冯家客栈掌柜的就是知府冯安邦，算上厨师傅和账房、伙计，一共八个人。
打听将军府，只有一位姓安的老将和七个没有戎装的兵丁。平时他们既不操练，也不巡防，更没什么公事。
眼看要办踩灯会，也没人着手治安。
看来看去，看去看了，一府上下透着寒酸；想起李氏的住所，兴许自明府大户人家。
路上没什么买卖，直接进到客栈。环视一圈，两桌人吃饭。
这时，小伙计跑到他的面前， 客气道：“客爷眼生，外岛来的吧？”
“啊，藏书岛来的。”
“没听过，里面请。”把人带到桌子边，冲里面高喊：“打卤面一碗。”
沈桓颇感疑惑：“店家，我记我没点打卤面吧？”
伙计一笑：“客爷，您吃饭是不是？”
“也住店。”
“奔着踩灯会？”
“想见识见识。”
“那就没错了，您点的就是打卤面。”
“有什么关系吗？”
“不瞒您说，知道我们这个地方的，看踩灯会都当天来，因为我们这除了冯老爷开的客栈，附近十里八村没第二家。吃的更不比白壁府和西风府。其他地方您想吃什么点什么，我们这厨师傅会什么您吃什么。”
沈桓年近四十，头一回遇见这种情况。
哀叹几许，言道：“加碟咸菜丝。”
伙计高喊：“腌萝卜皮一盘，白水一碗。”
不一会，菜梗汤卤的打卤面端上桌，跟着伙计又端来一小盘腌萝卜皮和一碗白水。
打开包裹瞅瞅干粮，还剩一张面饼。就这菜梗汤，一口饼一口面一口萝卜皮。腌萝卜很脆，口感意外地不错。
吃完喝完要了个房间，转眼三月初一。
早上，自明府知府冯安邦直接在客栈外面安排整天的巡逻，安老将军根本没到，七个兵丁耐着性子听完，然后去了久未开启的兵器库房领取佩刀。
由于太长时间没去兵器苦，领队忘了地方在哪，回客栈报给冯大人，气的知府给他踹出多远。
刀枪入库，马放南山，说明地区稳定，长久没有战事，百姓安居。沈桓认为冯知府能将一府之地治理如此，足显功绩。
退了房间，满府闲逛，看见很多要好的邻里自行组织起踩灯会，跳起踩灯舞。
黄昏时分，一部分人走向自明山下，三五成群地竖起高杆悬挂灯笼，然后在附近钉上庄橛。
准备的东西和在海边见到的陆九儿准备的差不多，没有什么稀奇。
期间同岛白壁府和西风府的也参与其中，时有类如沈桓的岛外人一旁观望。
入夜，山下亮起片片篝火，仿佛晚霞还未消退。 大伙围着篝火喝酒、聊天，享受安宁。
离头更还有半个时辰，自明山上绽放烟花，过程中，兵卒分成几队，逐一发放着什么。
什么坐在柳树上观瞧，原来正在分发纸模面具。
旁边的树杈声无声无息跳上一人，声音悦耳，带有三分稚嫩。
“在找目标吗？”
目标人物出现，沈桓点头示意：“陆姑娘。”
陆九儿拿出两个面具，一个面目狰狞的鬼怪，一个玉面公子。
“你选哪个？”
“有什么含义吗？”
“有人长的玉树临风却心毒手黑，带上鬼怪面面具放放心中的恶；有人生的丑陋不堪却心地脸上，带上俊朗面具释释心中的怨。不能太压抑嘛？选哪个？”
“在下不会踩灯。”
陆九儿瞬间失了兴趣：“真没意思。世间除了修炼还有很多事做的。如果有的选，我宁愿栖身山林。”
“身不由己吗？”
“跟你一样，不远万里来此帮绍闻查案，也不是心甘情愿吧。上次见面我透露的太多了，沈桓，踩灯会完，咱们自明山上做个了断。”
她的语气十分轻松，却透着杀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