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吹过岸边,缕柳跳起对舞。
沈桓踏上左益岛,回首身后,丁虹的船正在靠岸。
没特意等候,宛如一位旅客登岛游玩。
下港口进内陆,一路打听一路观光,左益岛一地三府,最大的就是白壁府,岛主蔡渊的府邸也在府上。
剩下两府,一名西风,一名自明,都是小府,规模跟绍闻三石郡差不多。相比之下自明府更贫穷一点。
入岛七八里,一阵锻造声入耳。登上高坡寻找,偏西的地方一座铸兵厂,声音由此而来。
铸兵厂周围原石环绕,当中还有石屋,最外面的石屋足有三分三层,分散环绕的原石周围,俨然岗哨。
本想暗查铸兵生意,现在看来没有必要,有事最好直接找蔡博本人就好。人跟岛主都姓蔡,说不定有亲戚,行事尚应稳妥。
再回身,见丁虹的马车向西行驶,始终保持一定距离,悄悄跟了上去。
穿了两座小镇,过了几个小庄,一路来到西岸缕柳林,此时天过中午。
林中一高坡上有套雅致的庄园,马车停在庄园边,里面人下马,丫鬟提着包裹跟进。差不多一刻,马车按原路返回。
站到高处眺望四周,庄园后面几条小路,路尽头一座小山,路上问过,山名就叫自明山。
身后是来路,东面通往白壁府城,西走五六里就是悬崖峭壁。
小筑地理偏了点,倒算雅致。
白天没敢靠近,绕路前走来到自明府的地界。本想找个近点的地方休息,哪曾想过了三个村没见一家客栈。
眼看越走路越蜿蜒,地方越偏,突然柳暗花明。稀疏的缕柳中,起了一道炊烟。
欢喜过去,但见林中一套小院。
小院一正一偏一后,周围三尺木墙包围,墙后斜插青竹竿。院前菜地,墙边有方蓄水池,蓄水池边上有个小木棚,里面放在桶装水。看见的炊烟正起偏院厨房。
只休息半天,投诉客栈和投诉民宅差不太多,沈桓上前拍打木门,连拍数次才闻回声。
“谁呀?”里面传出一个妇人声音。
木门打开,里面走出一个二十五六岁的妇人,夫人身上系着围裙,脖子上滴着汗渍,显然刚从厨房出来。
还没开口,妇人撩裙跪倒,上行大礼。
“恩公,原来是恩公,冬云不知恩公到访,有失远迎,有罪,有罪。”
沈桓一下懵了,先把人搀起,然后仔细端详。面相有点眼熟,想了好几遍想不出在哪见过,进而问道:“这位夫人,话从哪论呀?哪来的恩公?”
“恩公是不是姓沈?”
“在下沈桓。”
“先前封龙岛喜迎客栈,我夫病去,是您舍金舍银付了店饭账,给了安葬费和回岛路费,不然我们母子回不成家。”
经过提醒,沈桓猛然想起。当时天色黑暗,灯火一般,加上又没仔细看他们母子,哪认得出来?
“你是李氏?”
“妾名李冬云。恩公怎么到了这里?”
“四处游览,想找个客栈投宿,可惜没找到;见这起来炊烟,打算歇歇脚,没想到遇上李夫人。”
“原来上天安排,恩人快请,妾身刚做的小菜。”说着把人引到院内。
随人进了偏院,院内竹棚下,孩子等候多时。看见母亲带进一人,问过方知是给钱安葬父亲的恩人。
妇人拜完孩子拜,沈桓真不适应,尤其一口一个恩公。直说没必要这么称呼,母子改口沈爷。
闲聊一阵,得知夫家教李贵山,当地不错的木工,母子住的地方全是李贵山建的。
孩子叫李林,今年七岁,平时干点力所能及的,现正自学父亲留下来的手艺。
聊了一会动筷吃饭,真别说李氏夫人厨艺不错,饭菜很得胃。
吃饱喝足,被安排后院一小偏房,房内收拾东西,准备安歇。
不一会,李冬云推门而入,问道:“沈爷,还用点什么吗?”
“来壶茶吧,最好打桶洗澡水,一会多给钱。”
“不必不必。”说着退了下去。
不一会李夫人推来洗澡的木桶,然后下去烧水。凉水、热水挑到偏房,沈桓自己调兑。
水调的不冷不热,关好房门,脱光衣服,泡到木桶里。桶窄了点,有点放不开胳膊,能再大一圈就完美了。
出门在外,哪能样样如意?有地方就不错,就得知足。
起身擦拭,门又开了。
“妾身沏了壶粗茶,您别嫌弃。”
李氏夫人边说边推门,迎面正好撞见。赶紧扭身把茶壶、茶杯放在一边。
羞声道:“沈爷动作太快了。”
沈桓也有点不好意思:坐回木桶说道:“行了行了,出去吧。”
他不好意思,李冬云释怀了。
倒上一杯茶水,扭捏双股走到沈桓面前,单手递过,说道:“沈爷喝杯热茶吧。”
“李夫人……你这……”
“不愧习武之人,果然壮硕。都是过来人,什么没见过?孩子午睡,现在就我,我不伺候谁伺候?沈爷快喝吧,喝完我好收杯。”
接过手里,发现茶水晾过没那么烫,喝了几大口解渴,然后还了茶杯。
李冬云把空杯放到边上,掩门退了出去。
家里没有壮男,沈桓感慨多有不便,离开时候应该对给几个。泡完澡换上衣服,把大桶、小桶搬到外面,躺在床上休息。
没有一个时辰,房门又被打开,小李林急匆匆跑了进来。
“沈大爷,沈大爷,不好了……”
沈桓惊坐问道:“孩子别急,发生什么了?”
“娘病了,得去请郎中。”
“病了?你娘有旧疾?”问着急走向前院。
孩子后面跟着摇头说道:“没有。”
“那是怎么回事?”
“路过娘的房间,娘夹着被子,蜷着身子,很冷的样子,嘴里嗳嗳呀呀地,还喊着沈爷,说什么狠些,像得了癔语病。”
猛然驻足,发现已进正房木门。
内屋传来脚步,李冬云泰然走出房间,她脸上红霞卷卷,双眼迷离昏昏,身上衣衫斜皱。
整整衣物,偏偏一礼,问道:“沈爷怎么来了?”
“孩子说你病了。”
“想必看差了。林儿,还不回房?”
小李林不明所以:“娘……您……”
沈桓拍拍孩子肩头:“你娘要洗衣服,听话回房吧。”
孩子三步两回头地回了房间。
李冬云把手背向身后,抹拭干净手心手背,羞颜问道:“沈爷大恩在前,愿帮妾身洗净衣物吗?”
沈桓摆手:“大可不必。”
大步回了后院偏房,认为此地不宜久留。放下几块方银,没打招呼翻窗跳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