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小鸽手持长剑,剑锋点落在弯刀之上,往下压去,奈何内力不及三雁深厚,弯刀竟一动不动,反而大有被震回的趋势。兰鸽道:“白鸽飞欲斜。”四鸽翻身一跃,变换位置,梅鸽长剑向赤水雁手中青眉弯刀斜劈而去,兰鸽挺剑刺向金徽雁左肩,竹鸽挥剑横扫闰师雁下盘,兰鸽长剑画着圈儿,谨防三雁突围。
岳青螺等六人在一旁观战,看得津津有味,卢飞鸳道:“四小鸽单打独斗不是三雁的对手,但合为天鸽剑阵,威力大增,能与他们三人打成平手,甚至略高一筹啊。”唐听蛙又来插话:“你们泸水鸳鸯夫妇能打得过四小鸽么?”罗织鸯白了他一眼,道:“泸水鸳鸯打不过四小鸽,却能打得过黄山道中三口蛙。”
阎罗洞黑白双蝠道:“哈哈,三雁被天鸽剑阵困住了,已成败落之势。”三雁未曾料到天鸽剑阵竟有如此威力,心中微微一慌,各抛出手中一把弯刀,削向四小鸽下盘。
四小鸽长剑往地上一点,借着势儿飞身跃起,只见四个白衣少年在半空中一翻转,真如白鸽亮翅翩飞,赏心悦目。四小鸽足尖一点,稳稳踏在三雁双肩上,这招叫做“野鸽立南屋”。四小鸽齐齐发力,将内力尽数灌到双腿上,压制三雁,跟着齐齐俯身,长剑挺出,竟是刺向身旁的敌人,而非脚下之人。
梅鸽持剑刺向金徽雁,兰鸽向赤水雁扫去,竹鸽挥剑直劈闰师雁,菊鸽压低身子,剑锋点向闰师雁。四人配合默契,竟是天衣无缝,叫一旁观战之人惊叹不已。
三雁心头一惊,闰师雁可谓腹背受剑,十分危险,旁边二雁已是自救不暇,她心中叹道:“没想到我今日竟败在两个乳臭未干的毛孩子手中。”
杏林中忽然传来一声响动,两个金刚圈从杏花丛中破了出来,迎风一晃,越变越大,呼呼有声。金刚圈向着闰师雁打去,却忽然分折两边,“当当”两声,打下竹鸽、菊鸽的长剑上,震得二鸽手臂酸麻。
闰师雁一经脱险,当即挥出双刀,左刀扫梅鸽长剑,右刀切向兰鸽,压下他手中长剑。金徽赤水二雁趁机闪身一躲,避出天鸽剑阵。
唐听蛙哎呀一声,骂道:“是谁来搅局啊?”只见杏花林中闪出两个人影,一人头戴金圈,身影扑来,接住了两个金刚圈,套在手上;一人头插银簪,手中握着一根树枝般大小的青针,正是昊天鹰和玄霜鹰。
昊天鹰道:“太白门四小鸽果然是英雄出少年!”菊鸽打量两人,骂道:“怎又是你们倚天魔教的鹰爪?”竹鸽道:“倚天教的三鹰三雁,怎还差一个人啊?”兰鸽道:“太白门可不怕倚天教,你们到底将我师父引去了何方?再不交代,四小鸽跟你们拼命。”
玄霜鹰哈哈大笑,道:“四小鸽护师心切,一片孝心,真叫人感动。太白门令狐小圣武功盖世,即便是被我倚天教请去做客,谁又能耐他何?”
四小鸽暗暗揣摩,只觉这话有道理,令狐峥的武功在江湖上罕有敌手,至今尚未听闻谁能打败他。梅鸽梅鸽向来不爱多言,冷脸问道:“我师父当真在倚天教的地盘?”倚天教总坛在荆州青鹿崖,令狐峥怎能一夜之间就到了荆州?
唐听蛙逮了时机,说道:“你们的师父令狐小圣此刻安然无恙,你们若想找他,往前一直走,到了一个叫白石山庄的地方,就能见到他了。”
岳女青螺剑与泸水鸳鸯、阎罗洞黑白双蝠,恼怒令狐峥不分是非、背信弃义娶了九天宫凤霜天,连带着对四小鸽也看不顺眼,并不搭理四人。只有唐听蛙多嘴多舌,喜欢插话,他又说道:“你们师父万事皆好,只有一样不好!”
四小鸽一听,心中涌起担忧,追问道:“什么不好?我师父受伤了么?”唐听蛙才要答话,却被阎罗洞黑输蝙一把打住,道:“你们想知道当中情形,自己去白石山庄问令狐峥便是。”四小鸽心下担忧,抬脚便要赶去白石山庄找令狐峥。
岳青螺却冷声说道:“不必去了,令狐小圣来了!”她伸手往前一指,杏林深处就传来了一个声音:“太白门令狐小圣在此。”
众人闻声望去,雪白的杏花枝头迎风轻荡,走出一红一黑两个身影,正是令狐峥,他施施然走来,身后是青霄鹰。令狐峥一身武功尚未恢复,施展轻功一路奔过来,还需青霄鹰在后帮助,如今才能赶到杏花林。
四小鸽快步冲上前,拜见师父,但见令狐峥的一身大红的喜庆打扮,又满腹疑团,心想:“婚期未到,师父怎先穿了喜服?”兰鸽道:“师父,你怎一身红衣,像要拜堂成亲啊?”唐听蛙又见缝插针,道:“哈哈哈,你师父刚拜堂成了亲,可惜啊,新娘就被人劫走了!”
此话一出,四小鸽当即愕然,兰鸽问道:“是什么人劫走了朱姑娘?”唐听蛙哈哈大笑,说道:“什么朱姑娘,新娘另有其人。”四小鸽满头雾水,又一脸震惊;令狐峥却道:“此事说来话长,黑衣人在哪,凤霜天人呢?”
四小鸽不知道黑衣人,却是听过凤霜天的名头的,竹鸽问道:“师父,你要找九天宫的凤霜天么?”兰鸽问:“师父,你昨晚不辞而别,是找那妖女去了么?”菊鸽也问道:“他们说你成亲了,你什么时候成亲的?新娘为何不是朱姑娘?”
令狐峥心知此事复杂,一两句话说不清楚,真是满脸愁容,兀自着急,头顶却落下一个女子声音:“你师父令狐小圣昨夜趁你们不注意,悄悄儿来到白石山庄,今日巳时才拜了堂,娶了个美娇娘,来个金屋藏娇。此后你们便有两个师娘,一个是北边九天宫凤霜天,一个是南边湘水门朱鹮衣师娘。”
众人一抬头,只见一个白衣女子,踏在杏花枝头,缓缓走来,她面带寒纱,腰缠青鞭,不是鹿骄嵘是谁。只是不知她何时到来的,竟无声无息,叫人丝毫不觉。
三鹰三雁一见鹿骄嵘,当即跪下请罪,说道:“教主,今日拜堂之后,忽然来了两个黑衣人,劫走了新娘凤霜天。属下追赶至此,被太白门四小鸽阻拦,以至逃了那黑衣人。属下办事不利,请教主责罚。”
鹿骄嵘眸子里闪过不悦,脚踩杏花枝,一步一步走回地面,真如九天玄女乘祥云落地,携来一地的杏花瓣儿,她厉声说道:“我才处置了劲敌,你们却丢了新娘。莫在外人面前丢人现眼。三雁留下,三鹰速去安排教众,找回新娘。”三鹰领命离去,三雁便即起身,恭恭敬敬退到鹿骄嵘身后。
令狐峥一见到鹿骄嵘,怒火攻心,恨不得打她两掌大鹏八裔掌,不,打八掌,奈何如今功力尚未恢复,只能咬牙骂道:“妖女,我与你有何深仇大恨,你要这样害我?”
鹿骄嵘手里捏着一枝杏花,慢慢把玩,端的一身气定神闲,说道:“新郎官不该有这样大的脾气,必是担心新娘了。全是我这媒人的过失,赶去处理教中紧急事务,以至让贼人钻了空子,真是对不住啊!我已派下属四处寻找,令狐小圣稍安勿躁,我既做了这媒人,就一定救回新娘,让二位白头偕老。”
令狐峥怒极之下,满脸通红如火,万万没想到自己一世英名,竟会毁在这魔女手上。四小鸽听了两人对话,摸出了事情头绪,梅鸽问向令狐峥,“师父,你是不是中了鹿南风这个大魔女的陷害,被迫娶了九天宫的小妖女凤霜天?”
令狐峥满脸无奈,点了点头,此事说出去都觉丢人。唐听蛙又来凑热闹,大声说道:“他们今早拜堂的,我们六人都喝过喜酒了。”鹿骄嵘道:“哎呀,是我糊涂,太白门令狐小圣成亲这般大事,竟忘了请他的爱徒四小鸽。”
四小鸽一腔怒火,自胸口烧到头顶,竹鸽指着鹿骄嵘骂道:“鹿南风,你这魔女,使的什么妖法害我师父?婚姻大事,岂能儿戏,你未经父母之命,又无媒妁之言,如此草率,难道不知害了我师父一生么?”
鹿骄嵘右手一晃,手中的杏花枝经风一打,花瓣儿全部随风凋零,剩下光秃秃的树枝,说道:“佳偶天成,何须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些繁文缛节?我成就令狐小圣与凤霜天姑娘的一段姻缘,你们该谢我一声才是。”
太白门是百年大派,传到令狐峥手中,也是享誉武林,大有超过老门主令狐赞的架势,没想到如今竟栽在鹿骄嵘手中。
令狐峥怒意滔天,四小鸽心中一腔怒火也几欲炸开胸膛,菊鸽骂道:“你这妖女魔女丑人多作怪,我师父已订下了婚约,你用奸计陷害我师父,真是卑鄙下作。”
鹿骄嵘丝毫不恼,说道:“不论我用了什么阴谋诡计,如今太白门令狐小圣与九天宫少主凤霜天已拜堂成亲,此事板上钉钉。岳女青螺剑等六人,皆是见证。令狐小圣是江湖少有的人人称颂的英雄豪杰,为人侠肝义胆、重情重义,切莫做那负心薄幸之人哦!”
这话音一落,山坳后忽然传来一哽咽的女子声音:“太白门令狐小圣,跟谁拜堂成亲了?”令狐峥听这声音甚是耳熟,不由浑身一颤,惶恐不安落满了心头,他回头一看,只见山坳处转出一众人物来,两男六女,穿过一排杏花树,缓缓走来。
岳青螺等六人满面惊色,唐听蛙似笑非笑,胡须轻颤:“哎呀,热闹了!”阎罗洞黑白双蝠齐声说道:“来得真是时候啊!”四小鸽脸色骤变,心胆儿一颤,慌张不已。令狐峥盯着眼前一女子,眼中全是愧疚之色,他道:“鹮衣,你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