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食吃得差不多了,颜风醉醺醺地说着这些年江湖的趣事,把老汉逗得哈哈大笑,洛华笑着看着他们,摇着蒲扇。
突然,洛华只觉心脏被一只巨手狠狠抓住,愈抓愈紧,洛华无法呼吸,站起身来,却觉热得天旋地转,顷刻间汗水打湿了衣衫。
“公子华。”颜风不知道他怎么了,站起身扶住洛华。
“这,这是怎么了?”她焦急地问洛华。
洛华呼吸越发急促,面色苍白,身体滚烫,最后昏倒在颜风的怀中。
“老叔叔......怎么了,公子华怎么了。”颜风不知所措。
“我来吧。这是他的老毛病了。”老汉喝完最后一口酒。
他站起身,走过去,扶着洛华,“颜风姑娘,你先在外面等会。”
“好的。”颜风心中生起好久未曾有过的担忧。
老汉把洛华扶进里屋,过了许久,才走出来。
“颜风姑娘,你可否进来一下。”老汉招呼颜风。
颜风跟着老汉进了里屋,见洛华躺在床上,呼吸平稳,面色也恢复了红润,似乎是睡着了。
“他现在是睡着了,还有些发烧。”老汉拧干帕子,轻轻在洛华脸上擦拭。
“他自小落下了病根,身体不好,我不想让他去复仇,可是他执意,我没有办法。十几年,我教给了他些许技艺,也只是能在江湖上安身立命,可他还要想去挑战江湖的第一门派。呵,没有那么简单。这小子固执得很,也天真得很。”
“颜风姑娘,可否请你帮帮他。你们此时也许暂且目的一致,能否请你帮他一程。”老汉将帕子递给颜风。
颜风看着洛华,又看了看老汉,点点头,“放心吧,老叔叔,与洛华同行的时日,我会照顾他的。”她接过帕子,在水盆里打湿又拧干,替洛华擦拭额头。
“谢谢你,姑娘。今夜你暂且在这里吧,那边还要一张床,累了可以休息。你们明天要出发,老朽今夜还要为洛华准备些草药,若他犯病,麻烦你将草药煎熬,以这药丸为引,帮他服下。”老汉将一个小木盒递给颜风。
“好,放心吧。我会照顾好他。”颜风接过木盒,点点头。
老汉走出茅屋,拿上一盏纸灯,向黑暗中走去。
颜风默默看着熟睡的洛华,心中一隅慢慢有所动摇,她是杀手,从来没有尝试过照顾别人,洛华,他值得么?
希望,他值得。
暗夜无声。
天刚擦亮,洛华醒来,看见颜风和衣睡在另一张床上。他慢慢翻身起来,轻轻穿好衣衫,走出茅屋外。
老汉坐在茅屋前,看着绵延的山。
“醒了?”
“师父。我昨日又犯病了。”
“是的。草药和丹药我分好了,等会带走,记得吃,这病耽误不得。”
“我知道。”
“洛华儿啊,这颜风可用,不过她终归是镇山元的人,也要提防。师父几十年,从没看错人。我不能和你一起,你需要自己建立可信的人脉。”
“师父,你不能把自己也置于危险之中,我自有考虑。”
“哎,你已经决定了,我们就不再安全了,洛华儿,随机应变,万事小心呀。这阵,我帮你守。”
“我知道,师父。”洛华拱手。
“去吧,你接下来,要去西南了吧。你需要黄金的时候,我会派人给你送去,你的准备齐全了吗?”
“是的,这三年我得到了一些情报,大概找到那个人在哪了。我让展策先去了。”
“嗯,展策还好吗?”
“兄长很好。”
“嗯,记住我说的话。”
“师父教诲,弟子铭记。”
东方天光渐亮,又是一个仲夏的晴天。
颜风也起来了,见屋外停着一辆毛驴拉的板车,老汉在旁将一些箱子搬上去,再用茅草盖上,再覆上装满东西的麻袋,满满一车,毛驴都似有些烦躁。
老汉见着了颜风,笑了起来:“颜风姑娘啊,这么早就起来了。诶呀,你们要赶路,这新收的米也没晒好,只能给你们拿些我窖里的红薯,还有冬天腌的猪肉,上好的嘞。洛华儿这么早就急着赶路,山里的路窄,我找前村的王老弟借了驴车,到了镇上你们换匹马车就好,可舍不得你们年轻人啊。”
“老叔叔,你这满满一大车,连驴都拉不动啦。放心吧,老叔叔,我后面经常来看你。”颜风娇娇地笑着,捞起袖子准备去帮忙。
日头渐高,给毛驴喂了水和料草,准备上路了。
洛华与颜风向老汉辞了行。
热烈的太阳,高昂的蝉鸣,悠悠的鸟声,茂盛的山林,这小小却沉重的驴车在山峦中穿行。
到了镇上,在车行将驴车换了马车,一路又向西南而行。
“公子华,你的复仇要开始了吧。”颜风撩开面纱,喝了一壶酒,终于没那么渴了。
“是的。”洛华一路无言,前面的事他没有十全的把握。
“那就,再展现出你梅林公子的贵气呀。这幅样子我可不喜欢。”颜风歪头看他。
洛华笑了笑,再次看向她,“颜风,以后不要叫我公子华了,我们有新名字了。”
“我们?”颜风饶有兴致,笑着点了点头。
“你说镇山元会相信我已经死了吗?”
“放心,我会帮你。”
“你说我们一路到西南,会不会遇到劫匪呀?”
“劫匪遇到你,算是他倒霉。”
“你不害怕我会杀你吗?”
“那我可以问问是谁要我的人头吗?”
“其实我也不知道是谁。”
“那你会杀我吗?”
“嗯~暂时不会。”
“诶,我们去哪儿啊?”
“到了就知道了。”
夕阳斜斜依在山峦间,马车向前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