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领导后，也真的为自己的乡为自己的村为自己的屯拉了很多项目，村路啦，屯路啦，人畜饮水啦，水坝水渠啦等等等，扶贫办、开发办、水利局、民族局等局办没有少跑。当然，想致富上项目，他也深谙其中道理。现在很多局办都有一些农村基础设施建设的项目资金，就连号称清水衙门的文体局，都还有农村文化室或体育场建设之类，勤跑总会有些收获的。当然有的是相互交换的，你帮我搞人畜饮水，我就帮你搞屯路。领导的一句话，比得村支书跑断腿呢。都讲本位主义不好，但很多官员都是为本地做一些实事的，哪里出官员多哪里的建设总会好一些，这是自古以来就这样了的。
“讲到我们山区太穷，我想起当年穷日子时的一个故事。”韦老板继续他的活跃场面工作，在这种天，冷场是不大好的。
他说的是，黄泥沟那边以前有个汉子，因为日子太穷，老婆跑了，跑到很远的外地去了，再也不回来，丢了一个五六岁的孩子给他，让他熬苦日子。有一天，这哥们挑了一担柴火和一些土特产到街上卖，买了煤油盐巴和两斤猪肉便赶回家，在半路累了坐到路边树下乘凉休息。想起苦闷的日子，这哥们感叹说，唉，现在要是有个女人陪我一会，这两斤猪肉都送给她了。不想，路上边的杂木丛后竟有人接住话头，答道，哥啊你就上来吧我陪你，肉呢我只要一斤，还留一斤你带回家。这哥们一惊，跑到杂木丛后一看，原来有个刮地的妇女也累得在那树下草丛里躺着休息呢……
韦老板还没说完，车里早已是一片笑声。
在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把这个故事往歪处续得五彩缤纷的时候，车子开到了韦老板有点担心的那个弯头。卢局突然说：“停一下。”
韦老板心里一紧，想着是不是有人给捅了漏子了？
卢局一边打开车门一边说：“妈的，昨晚和覃主任他们每人搞了两瓶五粮液，尿涨的够呛！”
韦老板舒了一口气。三人听着卢局唰唰的屙尿声，不说话。
卢局屙完尿，探头引颈向下一望，用手一指，叫道：“韦老弟，你过来看看。”
韦老板刚放下的心又提了上来，跑过去一边忍受着尿臊味一边往下看。
原来卢局指的是岩崖下的两个临时挖成烧得微黑的灶头。卢局说：“好哇，你们挖的竹鼠就在这里煮着吃了，也不喊我。呵呵呵。”
原来如此，韦老板放下心来，笑道：“哈哈，我们要是挖到竹鼠肯定有卢局的份。那两个灶头是煮饭煮鸡孝敬建筑先师的啊。”
“呵呵，开玩笑开玩笑。”卢局也哈哈大笑起来。
本地人建房修桥等大建筑时，都会杀牲摆桌孝敬先师。因为这大弯头有点悬心，韦老板也按照这个仪式做了，祈求先师保佑弯头不要倒塌。起码是一年内不要倒塌，以后倒塌了也好，又有工程做了。
“刚才我在车里就想到了，这弯头太急，得做几个防护凳，让司机看着醒目也有点防护作用，人们也可以坐着休息。”卢局认真地说，“这个原来设计没有的，回去我让财务给你补点资金。”
“好好好，这个应当做的，原来我也想着过几天要做的。”韦老板点头说。
“啊——你看！”卢局指着眼前起起伏伏的山峦，大声道，“在这里看众山，真的是太美了！正是风景这边独好，江山如此多娇！”
卢局兴趣勃勃地大手一挥，声音提高了几度：“山，快马加鞭未下鞍。惊回首，离天三尺三……”
卢局朗诵完诗词，还感慨了一下：“老毛首先是文学家书法家，其次才是军事家和政治家。”
然后，卢局和大家上车继续前行。不一会，便看到了远山屯。
“前面不去了。免得群众看见，拉我们去喝酒。”卢局说。
韦老板笑道：“屯里的老队长真的说，哪天通车仪式，要送糯米黄豆给你，还要杀羊宰狗招待我们呢。”
卢局说：“羊和狗倒是蛮好吃的，没有饲料味。到那天大家都去尝尝吧，今天就别忙露面。呵呵。”
“好！”韦老板全心身放松，“山珍酒楼那里摆桌了，大家直接上那里去吧。”
卢局高兴地笑道：“嘿嘿，山珍酒楼好！有客房，醉了有地方休息。大家走吧。”
四
“韦老弟啊，山珍酒楼那里今天有什么好菜啊。我喊几个朋友来一起喝。人多点，好喝酒。”卢局呵呵笑着问。
韦老板早习惯了卢局这一招，所以一大早就点了一大堆的菜：“呵呵，龙凤虎汤打底的，还有黄猄、野猪和蜂蛹等等，卢局你就放心喊吧！不够的话随时可以加料的啊。”
“好好好，人多点好。”卢局说着就开始打电话，都是一些有脸面的人物。这招借花献佛卢局是经常用的。
不一会，到达酒店。卢局的六七个客人也陆陆续续来到，乐呵呵地相互拍肩捶背，称兄道弟。
入桌后，韦老板首先给大家打碗饭前一口汤。这汤是山珍酒楼的特色，在碗里敲个本地土鸡蛋，打上半碗滚烫的龙凤虎汤，放点野薄荷之类香菜配料的盐水，搅拌后就会香喷喷的特好喝，据说还滋阴壮阳呢。
热汤喝下肚之后，就着满桌佳肴，大家便各尽所能各取所需了。
像很多饭局一样，两杯下去，脸红脖子粗，大家便争着讲笑话讲黄段子，前合后仰，感情深一口吞，全桌都是好兄弟了。
有人形容酒场三步曲，说起初是甜言蜜语，然后是豪言壮语，最后是胡言乱语。
当然今天的这桌饭局没有喝到胡言乱语的地步，大家只喝到豪言壮语这一层次，便主动离桌到茶几旁喝茶继续高谈阔论。
因为大家都明白，喝到最后层次，就没法品尝到最后的一道菜了。
覃主任微笑着和韦老板握手：“我忙，就先回去啦……”
韦老板知道覃主任每次都这样的，这哥们对这种妹子不感冒，他有另外爱好。
于是，韦老板喊大家上五楼。
每人要个单间包厢，让领班带来妹仔，大家自己点将，和妹仔按摩。当然这些都是挂在韦老板的帐上。
韦老板安顿完客人，结完帐，就问领班的小姐说：“怎么没见那个小肥妹呢？”
领班小姐一笑：“她在和一个矿老板按摩呢。”
韦老板一听，心里竟然升起一股莫名的嫉妒和落寞，心中暗骂：“妈的，这些婊子，真不是个东西！”
他掏出芙蓉王抽出一支，点上，不禁想起还在老家辛勤劳作的老婆，一股暖流涌上心头：唔，还是自己的老婆好！
韦老板心中突然生出一种对这些妹仔的厌恶感，他百无聊赖地躺到靠墙的那张长沙发上。
这时手机唱起歌来：“……来——来——来来跳舞，脚步开始摇动，就不管他人是谁，人生是一场梦……”
原来是刚刚走的覃主任：“韦老板啊，刚才接到市里朋友的电话，说是晚上有几个好友到县里玩。晚上我们去‘八点歌城’唱歌哦！”
“好的好的好的！晚上我准时到！”韦老板心中的愁闷一扫而光。覃主任手中正有一批待建工程，他主动约自己，这是好事。当然以前韦老板也得过覃主任的几个工程，接触过的。覃主任很少和妹仔按摩，他就爱和一些少妇唱歌、跳舞、玩乐。
果然，覃主任又说：“几条光棍唱歌不好玩哦，你提前约几个大妹子哦。”
“肯定肯定，大主任您就放心吧，包你满意！”韦老板知道这些事，他有一帮离婚或未离婚的少妇，常带着她们和领导唱歌。领导们有的唱得很好，有模有样，蒋大为似的；有的唱得很难听，跟猪挨剦割一样，但唱完照样鼓掌敬酒，大声喊：唱得好唱得好。
一般地，唱歌之后就灯光一暗，跳舞……
韦老板知道又有工程了，这几年运气不错，眼下正施工的还有五个呢。他心情愉快地下楼，钻进车里，挂档、加速，他要去一个地方，那里有一个人在等他。
韦老板一边开车一边哼唱起来：“情 人情 人，我怎么能够忘记那——午夜——醉人的歌声？情 人情 人，我怎么能够忘记那——午夜——醉人的香吻……”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