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乘佛骨 三
书名:爱文者悬疑灵异短篇文集 作者:爱文者 本章字数:9621字 发布时间:2023-03-17

古冈迪那族民们面面相觑,最后还是打算上山去看看那道通天的光柱。


等到他们到达那块事发地时,那个耀眼的光芒已经消失了只剩下一副骇人的场景。


那天,他们只见到满地残破的尸体仿佛被某种怪力甩得七零八落,仿佛这群生人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莅临前,遭遇了数以万计的群狼共同撕咬。


而尸块的中间,有一根手指长度,人皮包裹住的圆锥状物体深深扎根在地面中……


周遭一下安静下来了,突然,一阵富有节律的拍击声以圆锥状物体为中心向外扩散,直到有一个古冈迪那族民实在受不了捂住耳朵尖叫着逃跑了,然后就没有下文了……


我们目前所能得知的,就是自从那天之后,古冈迪那族人之中对于祭司这个职业的历史进入一段很长的空白期。


当时的祭司几乎因为这件事全部灭绝,一直到他们留下的笔记文献经过他们的子嗣拜读之后才重新恢复了古冈迪那正常的祭祀活动。


“在看到你之前,我实在不能明白这根圆锥体的意义。”


坎儿医生一脸严肃地看着阿祖拜,他能直接感知到眼前这个少年散发出充满稚嫩的恐惧。


“那……那医生,我也会给族人们招致灾祸吗。”


阿祖拜浑身颤抖,他的脑子里几乎空灵好像全身都有虫子在爬。


“我不清楚……”坎儿医生清了清嗓子,他反问阿祖拜是否在上次掉队后有遇到什么不自然的事情,才导致他的头上长出来佛骨这样的东西。


阿祖拜在仔细思考之后想起自己落水后所看到的那块纹有奇特纹路的石头,并把它的特征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坎儿医生。


坎儿当机立断,觉得这块石头就是问题的根源,他脸色严肃地问阿祖拜的水性好不好,洞口里昏暗的光芒把他蜡黄脸上的沟壑照的一清二楚。


如果不好他会回到部落找上几个水性好的族民陪着阿祖拜故地重游。


阿祖拜点了点头,一方面,他实在不想再给部落里的人添麻烦,另一方面,他确实具备一定的水性。


然后,跟着坎儿医生,阿祖拜回到了那个让他不愿去回忆的地方。


那片湖水依旧是一片死寂,虽然最里头的半圆拱形之中总是有温暖的气流流出,但却丝毫不影响冰冷湖水的湖水保持他原有的温度。


“孩子,去吧。”坎儿医生拍了拍阿祖拜的背,叹了一口气。


也许让阿祖拜故地重游的想法也惨杂着些许他本人的私心,因为他实在也很想知道,那天夺去自己父亲和爷爷生命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阿祖拜点了点头,煞有其事地深呼吸了一下后就纵身一跃,把自己浸泡在冰冷的湖水之中一下子恍若隔世。


差不多稳定下来后,阿祖拜缓缓睁开眼睛,开始依照记忆的显露搜罗那天看到的怪石。


几乎快要沉到底部,原先还能看见的湖中活物已经寥寥无几了,但是他这才发现原来这湖水之下的空间比表面显露出来的还要大的多,在这里面找到那块和自己差不多大小的巨石无疑是大海捞针。


正当他万念俱灰想要放弃的时候……


“我看见了……”


这是阿祖拜被带回来后反复重复的唯一一句话,幸运的是,他已经在岸边被前来寻找他的冈迪那族人发现,不幸的是,坎儿医生破碎不堪的尸体也在岸边,仅存的半张脸刻下了他生前的惊恐。


根据对称性,古冈迪那族人也大致能解构出他死前的嘴型想表达的那几个音节……


“米格巴……”(不要)


经过这件事后,古冈迪那族民们在洞穴中都门生出一种莫名的敬畏之心,因为在他们眼里,坎儿医生就是触怒了天神才招致此横祸。


而和坎儿医生同行却平安归来的阿祖拜自然被族人奉为神明钦定的使者,加上他额头高高凸起的那根神秘佛骨,让他从族里的热血青年一下蜕变成一个高贵冷酷的大祭司。


他亲自出席并主持了坎儿的葬礼,他被视作被神摒弃的人埋葬在了洞穴深处湖畔旁的沙地里,并被石头摆起的奇怪阵法重重围住,这是古冈迪那的族民在求神明息怒。


后来,古冈迪那的渔夫们都对那片湖持有一种敬畏并且敬而远之,每一次的出渔过程都显得特别地断,因为坎儿医生的死状,整个部落都有目共睹,没有人敢去想究竟是什么样的生物……


也没有人再敢凝视那片湖对岸神秘的半圆拱门。


虽然后来的阿祖拜的具体心理活动已经不为人所知了,他披上了整个冈迪那部落最高贵的披风,成为了金字塔顶端的人,恩泽惠普,引导着古冈迪那的民众们步入纯善和繁荣的领域。


一切都欣欣向荣,仿佛和原来没有什么不同,除了整个部落里好像永远失去了一位慈祥和蔼又好像重重心事的老医生和一个热心的少年。


后来,在阿祖拜的引领下,冈迪那族人的思想高度很快提高到了同地区里其他种族所难以达到的高度,并且,他们在昏暗的洞穴孜孜不倦地进行研究,竟发明出了类似投石机的在当时算是高端的器械抵御外敌。


一时间,我们甚至能从创作这篇文章的老人先祖的字行间感受到他那股自心里散发出的巨大自信。


“伟大的阿祖拜在接受了神的教诲之后,举起刀枪,在雪山洞穴之中建立了伟大的古冈迪那国。”


外患几乎除尽,古冈迪那族的主要矛盾开始聚焦于洞穴内部的祭祀活动。


虽然族民们对那片湖逐渐敬而远之,但每次,阿祖拜还是会隔一段时间,以要给坎儿医生扫墓的理由独自提着烛台香火和贡品,留下几个门卫,独自一个人朝洞穴深处走去。


虽然很多人都在意他的安危,但每一次,阿祖拜都能在三天之内从洞口里出来,只是他每次回来后,身上的衣物都会有一种极度潮湿散发出来的恶臭……


当然,我至今也无法知晓阿祖拜当时进入洞中究竟是为了什么。


时间过了几十年,阿祖拜的生命走到了尽头。族民们为他举办了最隆重的葬礼,并且自发成群结队把他带入洞口深处的湖畔进行安葬。


后来,经过了几个月后,在人们前去扫墓的时候,却意外发现,阿祖拜尸体上的那一根佛骨没有随着时间而腐化,而是依旧屹立着,甚至突破地表慢慢生长起来。


不久后,本来一向对他们心中的神明敬而远之的古冈迪那族民在失去阿祖拜的引导后逐渐按捺不住自己内心的贪念,他们开始对传说中的佛骨充满向往并对其下了手。


那天,一拨冈迪那族民觉得时机成熟,不顾其他人的劝阻,成群结队提着火把朝洞穴深处走去,并留下一波人驻守在洞穴门口阻碍那些想阻止他们的人。


他们学习阿祖拜的方法独自走进洞穴深处,并仰天长笑。


在他们眼里,只要他们得到了佛骨,他们就是下一个阿祖拜,而和阿祖拜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心境不同,他们打算利用自身超越其他文明的优势在雪山丛林里杀出一条血路,真正意义上建立起一个属于“冈迪那”的帝国。


可以说,我和小艾警官一致认为,古冈迪那部落的历史完全算是一段史诗,从巴洛克到阿祖拜,这些古冈迪那英雄跃然纸上创造辉煌,但,故事的结局马上到来了。


在意识到对于老人先辈留下文书的解读只剩下一卷后,我们惊讶的发现故事的终点竟来得如此之快。


“那天进去的那批人,我只能在洞穴外从他们尖叫声中混杂的几个珍贵的清醒声音大致明白发生了什么。”


“米格巴……米格巴!”


一片哗然下,米格巴三个字被反复提及,从洞穴深处里面,不断传出别……别过来,这样的字眼,声音虽然小,却显得格外无力。


有个门口站岗的人壮着胆子大步流星走入洞穴深处,我们提心吊胆看他逐步被黑暗吞噬后,回来时已经是作为一摊飞溅的人体组织从洞穴深处被无情甩飞出来,我们这下才彻底明白了……


“米格巴……”


文书到这里就结束了,我和小艾警官看完后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你觉得怎么样。”小艾警官给了我一个眼神,然后就去跟老人说天色已晚,我们打算先打道回府的事情后就脸色铁青地把我拉出去。


我也明白他找我有什么事,于是,我极配合地和他回到那个村头的小屋里,开始研究我父亲留下的遗笔。


可无论我们从哪个角度切入,都无法正确得出,为什么我的父亲要留下“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这三句话,但是对于我父亲有所防范的那个人,我和小艾警官大致都心里有数了……


结合这张纸片的内容和被发现的地点,老人无疑变得可疑起来了,我和小艾警官一致觉得他就是我父亲所提防的人。


加上对我父亲的去向他一问三不知的态度,不得不让我们对这个提高警惕,但与此同时,我和小艾警官一样找到了一个突破点,那就是这个老人本身。


我们决定伺机而动找到时机,跟着他也许能得到关于我父亲行踪的线索……


因为老人本身在村里也比较孤僻,他的行踪对于其他冈迪那族人来说也算是极不透明的,所以就算他消失个好几天也不会惹人注意。


抓到了线索之后,我和小艾警官百无聊赖地蹲伏了约摸有一周的时间,老人才终于坐不住了。


那天一早,小艾警官把我摇醒,凑在我耳边说老人一大清早就起来收拾了一包满满当当的东西准备上山去了。


我这才从睡眼惺忪中突然惊醒,想到这可能就是我所一直追寻的真相付出水面的大好机会,我的内心按捺不住激动。


虽然老人是一名盲人,但出于安全考量,我和小艾警官都只敢远远跟在后面,一来是因为我们怕惊到老人而前功尽弃,另一方面是我们也对老人其他敏感的感官有所忌惮。


老人大约是早上六点出发的,根据我的回忆,等到我们所想的那个地方暴露在我们面前时,已经是下午一点了……


五个小时的路程,一想到我的父亲,我一下子能直观感受到他对攀岩的热忱确不是常人能比得上的。


不过好在,一路上除了长途跋涉并没有遇到其他波折……虽然,一路上老人似乎意识到有人尾随而刻意加快脚步绕了好几个弯子,但我和小艾警官也只是选择加大力度压低脚步而不让他发现。


并且,我们并没有冤枉老人,他确实如期望那样把我们带到了那个我父亲经常造访的那个山洞。


因为带来的电子设备已经几乎失去信号,所以我只能大概估测这里离原来的冈迪那群落大概有四五十公里的距离。


我承认,老人的体力超乎我的想象。


虽然我不清楚这个山洞和古冈迪那群落所居住的那个发生过实在血案的地方是不是同一个,但我承认,无关当地的气候,在进入洞口前,我打了好一阵子的冷颤……


看到我愣在原地,小艾警官拍了拍我的后背后跟我说没事的,一有问题我们就原路折返,看到他可靠而伟岸的背影,我一下子感觉到有所慰藉。


但,真正让我寒心的,是踏入那个洞口后,迎面朝我冲来的湿暖气流,这样熟悉的感觉。几天前在老人家中翻阅的那些诡谲文字拼成的资料文字一下子朝我扑面而来,让我差点就地晕厥过去。


幸好小艾警官搀扶着磕磕绊绊的我,到了洞穴之中,我们不得不放慢脚步,因为足够密闭的空间里,老人发现我们的概率大大提高了。


但,直到后来我们才意识到我们是这样的愚钝,老人领着我们在迷宫般的洞口来回穿梭,很快,我们就把他跟丢了。


当然,原路折返同时也成了一件不可能的事,因为我和小艾警官已经在洞穴里彻底迷失方向了。


幸好,这洞口不知谓何总会在边边角角的地方有光线洒进来,所以我和小艾警官现在并不需要采用电子设备进行照明,但令我们所担忧的是,按照时间来看,离黑夜降临也不过剩下几个小时了。


最后,在和小艾警官小作商谈之后决定先就地对洞穴进行勘察,纵使洞里不时弥漫出的暖流和老人先辈留下的文书可以对应,但真正的实际证明还是要看这里是否有古冈迪那族民生活过的痕迹。


有一点令我们感到惊奇的地方,不知道是人为的因素还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这个洞中几乎不存在什么高低起伏,而是保持着一个稳定恒定的高度,仿佛一个被笼罩住的巨大平台。


而在我和小艾警官的一番勘察之后,我们确实在掘地三尺后找到了不少人类生活过的痕迹。


那是一个残破不堪但勉强能看出形状的瓷碗,因为在小艾警官和我试图拿起它的时候,那碗的一角迅速碎裂掉了一地,仿佛是一团沙子铸造而成的。


但除了这个碗之外,我和小艾警官能找到的别无他物,一时间我们都在怀疑那个碗会不会只是大自然偶然生成的形状,只是形状刚刚好够我们把他想象成一个碗。


但很快,在对那个残破不堪的碗进行进一步的探查之后,我惊讶地发现,在那团几乎算是碎末的土黄的半球镂空形物质里,有一块约摸指甲盖大小的陶片镶嵌在其中……


或者说,这块陶片根本反应的就是这个碗本来的样子,只是在时间长河的冲蚀下失去了他本来的模样和构造。


但不知道是不是我的记忆出现错乱,事实上我也没记错,一个陶瓷要退化成这样应该要花上数以百万年的时间……


这证明古冈迪那族文明所存在的时间,可能远超乎我们的想象,甚至乎,他可能是幸存于当地居民口口相承下来的史前文明,因为对时间记载的过分不重视可能古冈迪那族民们也没有意识到自己文明根源的源远流长……


而事实上,对于古冈迪那文明的相关赘述,就只有上古留存下来的半卷残破不堪难以解读的《太古录》上留有一笔相关的记录。


文书上对古冈迪那的介绍也趋于迷幻,给我留下印象的只有那句:


“古冈迪那,最接近神域的族群。”


不过仔细回想冈迪那群落的所在地和这个洞口的偏僻位置……可能群落的生命力长时间趋于平稳也不算什么很超乎我们想象的事情。


毕竟根据来前我做的功课,虽说老人先辈的文书里对古冈迪那部落周遭敌人常有刻画,但在实际史料里,对冈迪那部落当地的描述,只有一个曾经存在几百年但与冈迪那村有一百多公里距离的一个藏族古老分支存在。


当然,由于那个分支的发展历程极度正常,历史也不算很长,所以对那里进行深度研究也找不到冈迪那的影子。


实话说,冈迪那族的文明之所以还能被记录,其实实在归功于他们有实际上的后人仍存在于世,否则,按他们的时间跨度……早就成为传说里的东西了。


我和小艾警官开始商议接下来的行程,毕竟在这个解构错综复杂的山洞内部,跟丢了老头后每一步都显得步步为营。


小艾警官自然也明白我心里所想,可正当我们都选择暂时的缄默。


约摸过了几分钟后,等我再看向小艾警官时,他却已经满脸布满惊恐。


“后……后面。”他颤抖的手指指着我身后那块,我警觉回头,只见一个褐色的雕塑此时镶嵌在泥壁之中,雕像无神的眼睛冷冷地看向这几个不速之客,一时间让我们都吓到了。


可以说刚才雕塑本身的颜色和背景融为一体,导致没有光源的我和小艾警官一时间并没有发现他已经在暗中关注了我们许久。


可等到我们两个都冷静下来后,过了约摸三四分钟,我打破僵局走上前去把雕像强硬扣出来,而此时小艾警官还没缓过来,此时正愣在原地。


但推着我那么做的并不是我突如其来的勇敢,而是一股冥冥之中让我难以言说的驱动力。


“咔嚓”,墙内的雕像发出一声清脆的声音,在被我取出后连带几块泥土摔在地上砸了个粉碎。


等我转过身去面向小艾警官时,他只溅到我手上多了一尊沾着不少土黄污渍的褐色猿猴雕塑。


那猿猴雕塑蒙住了自己的双眼,刚才陷进泥土里的右半身仿佛被野蛮地撕裂开来,陷入泥壁之中好像自然生长出来的一样。


“看来这是有人特地把三猿的雕像分成几部分留在洞穴各处作为标记。”小艾警官从我手上接过猿猴雕像上下打量。


经过实际上手调查后,他当机立断,这樽猴子被留下来的时间,短则几年,长则几十年……


“这猴子似乎是一个近现代的产物,并不是这个文明的残留物。”


“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我开始回忆父亲的话,开始做一些猜测,是否留下他的就是父亲。


我把那个残破的猿猴雕像放进怀里,刚想叫上小艾警官和我继续探索。


有了父亲留下的线索,那么就离解决他本人的失踪之谜更近了一步。


应该说算是歪打正着或者我的父亲有意为之,那樽猴子雕塑被嵌在了一个洞口旁边,算是变相为我们指明了道路。


我脑海里突然出现一个和我面庞相似的男人用尽生命地余力把三猿雕塑砸碎成三个部分,然后分开用力摁入泥壁之中……


我意识到这是父亲最后留下的信息,并且可以说明,至少在他留下这个讯息后,没有人再造访过这里,或者说有人来过,但没有发现父亲留下的痕迹。


想到这里,我全身充满干劲,莫名的好奇心从后面把我朝前推去,小艾警官本想快步跟上,却在我刚刚抬起脚的一瞬间从后面把我拉住。


“慢着,小陈,这洞里有点问题……”小艾警官努了努了嘴,我顺着他努嘴的方向扫视过去。


不可能,我借着洞穴外面洒进来的微弱光芒瞥了眼手表,现在竟然已经晚上七点了。


按月光的强度,不可能可以穿过这个洞穴周遭的厚障壁……


我机械地把头转向小艾警官,看到他脸上几个光线形成的斑点,咽了口唾沫。


也就是说,从我们进入洞口之后,所接收的光芒,就不是正常的阳光……


甚至不是阳光。


要说小艾警官也是心大,即使在我之前发现了这光源的不对劲,但他没有缓多久就仍然大步流星地朝前走去。


用他的话说,他从未如此激动,因为他这次和那个案子的真相的实际距离如此之近。


我跟在他身后,在这片可能存在古老文明遗迹的洞穴里来回穿梭,终于找到了我父亲留下的另一樽捂住耳朵的猴子雕塑。


“非礼勿听。”


但这樽猴子雕塑和刚才那座给我们提示的“非礼勿视”不大一样,他被镶嵌在两个岔路口之间的泥壁上,这难倒了我和小艾警官。


尤其是在洞口中温和潮湿的环境加持,洞中诡谲的氛围总给我们一种温水煮青蛙之感,可是走到这里我和小艾警官都认为已经无法回头了。


因为从我们背后,有一阵缓慢却又沉重的脚步声慢慢逼近,不敢确定那是不是形只影单的盲人老人亦或是和他一起窝藏在洞穴里的同伙,我和小艾警官一下子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走左边。”小艾警官当机立断,凑在我耳边轻声说道,随后,我们压低脚步,大气不敢出地朝左边岔路的洞穴里走去,至此,我们进入了一个深邃而望不到尽头的冗长隧道。


期间小艾警官说这样彻底的黑暗总会引起他莫名的恐惧,所以提议要开始利用带来的电子设备进行照明,但当小艾警官把手电筒照入洞中后,对于那深邃的黑暗只能算是于事无补。


我们只能得知在我们面前的是一个幅度极小的下坡。


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我们身后的细微脚步声已经断绝了,取而代之的只有我和小艾警官微弱的呼吸声。


虽然我也和小艾警官提过是否要折返回去进入另一个洞口,因为那显然才是我们的目的地,可小艾警官却回绝了我这个想法。


“我觉得,这东西只要存在,那就一定有他存在的道理。”


我半信半疑地看着小艾警官魁梧的背影,一下子也有所安心。


“哦对了,我想起一开始无论是那个老头还是我的父亲都有提到过,在这洞窟深处藏有一座规模巨大的寺庙……”


“嗯,怎么了嘛。”小艾警官摸摸胡渣子,全神贯注地注意着前方。


“按理说如果存在那样伟大的建筑,那份文书里不可能一点都没有提及,何况应该早已走向覆灭的古冈迪那文明,他们留下的痕迹大多都以和尘土相融,怎么留存下一个规模这么大的建筑……”


“这实在让我匪夷所思。”


话刚说完,小艾警官却在我面前站住了。


“慢着,我想这个问题的答案,应该离我们很近了。”


他把手电筒自下往上缓缓抬升,最后落在了我们头顶上……


或者说落在了那只深深镶嵌在我们头顶的猿猴雕塑上……


“非礼勿言。”


手电筒的光打在褐色猿猴雕塑上反射出让人惶恐不安的油光蜡色。


尤其是猿猴雕塑的动作,仿佛在暗示所有步入这里的人终将噤声……


我和小艾警官开始试探性地把光线送入眼前的巨大洞窟之中,整个洞里似乎被人为凿空成了半球状……


在上面画满了一些风格迥异,色差明显的壁画,上面的内容大致以连环画的形式呈现,我和小艾警官提着手电把整个环形洞口走过一遍后才找到了壁画开始的地方……


很巧,壁画上的故事似乎就紧接着那份老人家中的文书,算是对其后事情的赘述。


整幅壁画的呈现方式和传统的中原文化有较大差异,壁画上几乎没有什么留白,而是像有点偏藏区的风格,煞有其事地刻意把整个墙壁用能带来极大视觉冲击的颜色涂满。


但即便经过这么长时间,壁画的内容却因为较为封闭的洞口以及低温弱光的环境而保存得很好,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我和小艾警官都发现的重要因素。


那就是在这个洞中几乎没有什么其他的活物,无论是在别的洞穴都很常见的蝙蝠还是蜘蛛去除了活物和死物的干扰,壁画的保存条件可谓得天独厚……


回到壁画的内容,我在上文提到过整幅壁画可以算是老人先辈留下文书的后续内容,接下来我将详细展开:


可以看到,在当时贪婪的那伙古冈迪那族民对阿祖拜的尸身不敬之后,惩罚很快就降临了……


第一幅壁画便是描绘了形形色色的古冈迪那族民围在一堆尸块面前面面相觑,而在他们的前面,就是那个无时无刻不在散发温暖的气体的半圆形拱门。


令人感到极度不自然的是,大概每一天在几段固定的时间后,就会从洞里发出巨大的咀嚼声,然后都会丢出约摸六到七次尸块……


但和当时进入洞中的人数进行比对之后,约摸还有十五个人的尸体没有被丢出,这场荒诞而残忍的音乐会却提前结束了。


遭受这样巨大的变故后,留给古冈迪那做出决断的时间不多了,很快,古冈迪那族民分成了两批人,其中一批是不愿放弃洞中的优越环境而打算留下来的保守派。


另一批则是难以忍受洞中诡谲气氛而选择了仓皇出逃的那批人,我和小艾警官一致觉得,这一批人本着尽可能远离这个洞口的原则进行迁徙,也就是现在的冈迪那村落。


随后时过境迁,与世隔绝的冈迪那文化得以获得相对较多的保留,所以这段不堪回首的过往才能被少数后人所知晓。


只是无论是文书还是壁画所记载下来的东西都实在是过于怪奇和天马行空,单单阅读了一会后我和小艾警官都感到一定的生理不适。


为了追求一定的慰藉,我用《山海经》作为依据来论证古冈迪那族民可能只是因为畏惧自然和一些远古生物才对此做出了加以神话的处理,无论是文书还是壁画所记载的内容都不一定存在。


吃下我这口定心丸后,小艾警官对我的观点大抵同意,于是我们开始继续研究起壁画的内容来。


话说虽说古冈迪那族民在变故之后分为两批,但可能是出于血脉里的牵挂,彼此之间还是会有些许信使来往。


但这种来往随着时间的流逝而逐渐减少,最后根据现在冈迪那村大多数人对洞穴存在一无所知的情况来看,这样的联系似乎被阻断了。


不过我和小艾警官很快发现,被阻断的仅限于冈迪那族中的底层人,先前作为祭司处理记录冈迪那历史和祭祀活动的人依旧在与洞穴里的那批古冈迪那族民有私下的往来。


维持这段往来的,用壁画的内容来说,就是出于对那位大人的崇敬……


用原文来说就是:


“选择了遗弃神之恩惠的亲人们在出走后仍然和我们保持联系,但除了那点和外面一样冰冷的情感驱使的原因外,更是出于对那位大人的崇拜。”


当时的我还不知道那位大人指的是谁,我和小艾警官都把这个名词和阿祖拜划上等号。


壁画后面的内容十分怪奇,传说留下来的那批人虽然表面上还是正常生活,但那个拱门后面传出的凄厉惨叫却整整持续了两人没有间断。


权且当做没听到也没看到在那之后从洞穴里被随意甩出的尸块,古冈迪那族民就这样浑浑噩噩地生活着,直到后来,洞穴里不再有尸块被抛出,取而代之的是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那脚步声越来越紧凑且越发大声,把留在洞中的古冈迪那族民都吸引过去,并且纷纷跪倒在地上等着迎接洞穴里的神明踱步而出并央求他息怒。


出乎意料的是,从里面慢慢走出来的,不是别人,就是阿祖拜。


此时的阿祖拜身穿配有华丽宝石镶嵌着的长袍,没等跪在地上的古冈迪那族民喜极而泣,从他背后却探出一个巨大的头颅。


那头颅没有双眼和耳朵,取而代之的是覆盖了整张脸的血盆大口,值得一提的是,透过壁画我能明显察觉到,这张嘴里的牙齿分布极不均匀,并且大概前前后后分布了三圈,牙齿大小从前到后依次减少。


之后,伴随着令人不安的“嘶嘶”声,头颅背后的身体慢慢显现。留下这幅壁画的人很贴心地把他侧面图画了下来。


那只庞然大物整个身躯大概是呈现一节一节的模样,平时的走动大概是依托身体下好几对特别短的足。


虽然头部只长有一张嘴,但每一节身躯上都有椭圆形状的纹路,纹路里面则是还有一个正圆形状的圈,那大概是它的眼睛们……


不知为何,虽然怪物的其他部位都画的栩栩如生,但唯有眼睛这一块,壁画显现出的极度模糊。


而这些椭圆是眼睛在壁画上留下来的话里得到佐证,同时,我也能大概得知为什么留下壁画的人会画下这样的败笔……


“我不能看它,它是那样的圣洁而高上……”


“我无法和那神圣而高傲的神兽身上的眼球进行对视,否则就会感受到全身麻痹难以动弹整整两天,以致于我只能借助眼睛的余光观察来协助画下他圣洁的身躯。”


大概盯着那怪物有一段时间后,我和小艾警官明显都感到反胃想呕,于是我们达到了不再对着幅侧面图过多研究的共识。


而跟随着阿祖拜回来的除了这一头怪物,还有十五个瘦高人形动物。


“我能认出,那就是那一天进入洞中的那群人之中的几个,加上尸块的数量能够对上,所以我更加确信他们得到了神的原谅。”


那十五个瘦高的人形动物仿佛行尸走肉,他们的每一次行动都需要阿祖拜凑到他们的耳边下达命令之后才能行动。


但他们的力大无比,甚至能在半天时间里就凿出一座巨大的宫殿……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里后,我总感觉有一股强烈的暗示感隐藏在其后,可我却说不上来。


不过因为那件事的几位幸存者里,古冈迪那族民不敢忤逆阿祖拜,而幸而存活的那十五个家伙又全都失去了自我意识,所以那天洞中究竟发生了什么,那时的古冈迪那族民们还不得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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