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段文字虽然因为年代久远,在边边角角的地方或多或少粘上了不少的黑色霉点,但这丝毫不影响我们的阅读就是了,在父亲的笔下,一个诡异的故事慢慢展开,或者往乐观的方向,那一年,他独自出走的真相总算露出冰山一角。
“虽然,我不确定我能不能回来,但是,我不能不去。”
那天,我抓着头,死死盯着地板,半晌过去了只说了这么一句话,最后,在下定决心后,我在把身上所有的财物置于最醒目的床板上后就毅然绕过一直反对我的义父义母的耳目,独自踏上这个自私自利又避免不了的旅途。
为了赶上最早的一班车,我在凄冷的月色下不断狂奔。周遭漆黑而死寂的环境并没有让我因此感到恐惧和排斥,毕竟……我在此之前已经见到过那种,不能以科学理性的视角去观察描绘之物,原谅我,读到这里的人啊。
虽然我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中文教授,但对于那个东西……一方面,我……我实在还没有那个能力用手里的笔去写下我那天的见闻。
另一方面我实在不愿意去动脑回想那座沉睡在被诅咒的洞穴里的庙宇,因为那对于我来说是如同锥心刺骨的痛苦。
“但是,我不得不去。”
火车比想象中的快,似乎冥冥里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驱使我朝那儿前进,并刻意缩短了时间,总之,不到中午我就下了火车,尽我最快的速度在车站附近熙熙攘攘的杂货铺堆里凑齐了当地的香火和烛台。
不同以往,这次,我决定避开村里那些家伙的耳目,因为我已经丧失了在这个地方去信任别人的能力。
我总感觉我所招致来的不幸会影响到他们那样和睦友善的日常生活,直到我那天在那个深不见底的洞口偶然触发机关,而来到的一个更加诡秘血腥的场地,也因为那惊悚的一夜,从此以后,凡是有铁链的声音在我耳畔响起,我就会揪心地冒出冷汗,僵在原地。
关于那个场所的细节,我已经不愿意再陈述,如果看到这里的你对此感兴趣的话,那就记住,等你也踏上了这个通往极恶之地的不归路后,那就请你对洞窟里面的粉笔记号多加留意。
那天,我用仅存的力气留下了一个“禁”字后,就发誓不再踏足于这里。
文字到这里就歪歪斜斜如同失去了理智一般,让人看不清楚了。我和小艾警官在尽力解读一番后仍然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后,也只好打消这个念头。
虽然,父亲出走后的部分真相已经浮出水面,但随之而来的确实接踵而至的谜团,让我一下子也不知所措。
大概整理了一下,我们可以得知:
第一,父亲因为其中的一次攀登之行途中,遭遇了某种不能明说的变故,从而招致了种种不幸,也许是为了亲自和这种不幸做个了断,他毅然选择独自出行面对那不可名状之物。
第二,父亲在重新涉足这个藏有庙宇的洞穴时,又意外发现一个更为诡秘之地,同样因此,父亲对冈迪那当地居民的态度从害怕牵连他们变成了对他们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忌惮。
第三,这点虽然父亲没有明写出来,但是从这张纸从这里出现,我们可以得知,父亲在那次意外发现诡秘场所后,还曾平安回到冈迪那村,甚至乎,或许是为了从老人先辈的资料里再获得什么相关的资料或者证实某个晦涩的事实,他重新造访了这个地下室。
所以,这张极不自然的纸条才会出现在这里,而父亲留下他的用意也很明显,他想给下一个造访这里的人以一点警示和部分可靠的信息。
看得出来,父亲写下这张纸条时的情况也不容乐观,因此才造就了下半篇文里诡谲扭曲的文字群落。
然后,在确认这张纸上已经没有更多的信息值得发掘之后,小艾警官用相机把他拍下来后就示意我把这张充满褶皱的纸条收好,这可算是一项重要证据。
我点了点头就把纸条收进了包里,然后,借着昏暗的灯光,我和小艾警官继续对卷轴的内容进行解读。
老人的先人在向我们介绍完古冈迪那族人的主要分工后笔锋一转,转而开始叙述起伟大的冈迪那先民如何发现这块福泽的故事。
那是一个极为模糊的时间点,因为冈迪那先民实际的纪年法是十分混乱的,常年居住在温暖潮湿洞穴里的他们一年四季都难以感知昼夜交替和四季交接,唯一能让他们感知到时间确是有在不断流逝的,只有洞穴里的农作物不断以规律的周期生长,和一般的生命一样从萌芽生长再到发黄走向终点……
又因为极为特殊的自然环境,洞里农作物的生长周期其实是极不稳定的,所以,任何关于古冈迪那群落的时间记载都是极度模糊不清的。
但这并不影响我们继续探讨先人留下的宝贵史料。
故事里,古冈迪那先人和其他河流相差无异,本来是生活在一条名为“策巴然亚江”,用现今的话就是“蝎之江”的地方生生不息,这一点在古冈迪那族以“蝎子”作为自己文明的精神图腾的行为中也可以得到充分的作证。
因为当地自然条件实在太过恶劣,古冈迪那族人既无法像其他文明一样依水靠农耕存活下去,又不能向雪原上栖息的庞大生物下手。无可奈何的古冈迪那族人只能长期靠打捞“蝎之江”里的活物为食。
但是,由于每每到了冬季,“蝎之江”就会难以避免地解冻,这样古冈迪那族民的食物来源就会被彻底封堵,因此,每到入冬前夕,古冈迪那族人就会加大对“蝎之江”里活物的捕捞……
就在此时,那时古冈迪那长老的儿子巴洛克看不下去,他拍案而起,毅然决然,不顾周围人的劝阻,说要到茫茫雪山里寻找适合古冈迪那族民作为食物的东西。
一去就是好几个月,正当长老正要接受自己失去孩子这个痛苦的事实时,巴洛克奇迹般地回来了。
“我找到了,我找到了。”
他兴高采烈地飞奔着,怀里正揣着一种长着青色麦粒,能抵抗严寒大范围播种的类青稞作物。
夜晚,在庆祝巴洛克平安回来的晚会上,古冈迪那族人在巴洛克周围围成一圈,载歌载舞地为功臣欢呼。
庆功宴差不多结束后,大家坐在一块,一起聚精会神听着巴洛克阐述此行路途所见的奇闻趣事。
在继续描述这个故事前,老人的先辈似是有所目的地插入了一段古冈迪那流传下来的故事:
传说,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樵夫在上山砍柴回来的路上摔了一跤,刚好扑进了一个被白雪掩盖的坑洞里。
这个坑洞不算很高,约摸两米,樵夫重重摔在地上,当他抬头看到自己一天的劳动成果因为自己摔了一跤之后七零八落滚向四面八方后,他忍不住哭了起来。
此时,从山洞里走出一个慈眉善目的老人,他问年轻人,你在哭什么呢。
樵夫把自己的遭遇一五一十告诉了老人,老人叹了口气,用一口流利的本地方言跟樵夫解释自己是少年时候在大山里为了逃避狼群的追捕迷路才来到了这个洞穴定居。
说来也邪乎,那群狼本来在看到自己之后就发了疯一样地追了过来,一直追到了这个洞前后,老人觉得自己无路可退了,只好遁入洞中,而那些狼群却好像对老人身后那片望不到尽头的黑暗有所忌惮而望而却步,不一会儿就作鸟兽散了。
因此,老人本能性地对这个洞口产生了敬畏之心,觉得里面一定栖息着什么神圣的生物,说罢,他就笑眯眯地对樵夫说,不信,你现在想要什么,我都能满足你。
说完老人还似乎带有目的地向樵夫展示了自己身后的好几个洞口。
樵夫心说自己大不了本来也快活不成了,干脆就豁出去了,一口气说了四个愿望。
第一个愿望,樵夫说,我想拥有富足的粮食来满足我的温饱。
然后老人打了一个响指之后就指着其中一个洞口说,你想要的都在那里。
樵夫将信将疑地走到洞里,果然看到成片青黄不接的谷物如雨后春笋般生长出来,散发出一股醉人的稻香。
他赶紧跑回去对老人说,自己想吃上几口新鲜的鱼,老人面带微笑地点了点头,然后指着另一个洞口知会樵夫进去看看。
刚刚尝到甜头的樵夫自然照做了,当他走进那个洞口之后,他惊讶的发现里面有一片不大不小的水池,数不尽的鱼从水池的另一边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撞到这边的岸上,在一堆无谓的挣扎之后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樵夫看到不一会儿,源源不断的鱼在自己面前累成了谷堆形状十分高兴,他兴高采烈地回去找老人,迫不及待地说出了自己第三个愿望。
他说他的第三个愿望是有纯净的水喝,老人点了点头,又指了身后的一个洞穴,这次男人马上就朝老人指的方向跑了过去,里面果然有充沛的雪水从洞顶渗透下来,在正下方汇聚成一片清澈的水池。
最后,老人悠哉地走到他身后,问樵夫还满意吗,樵夫兴奋地点了点头,但是在一番思索之后他还是叹了口气。
老人问他何故叹气,樵夫说自己虽然在这洞里自己大部分的需求都能满足,但只有一点,那就是高原地区与生俱来的寒冷他不能完全摆脱。
老人听到樵夫这么说仰头大笑,最后,他背向樵夫走出了洞穴,把他一个人晾在了洞里,没等樵夫追上去,一股燥热的气流不知何时来到了每一个洞里,不一会儿,整个坑洞里就充斥着令人心安的温暖。
但是当樵夫走出洞口想寻找老人的时候,老人却已经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细微而有节奏的拍打声。
那声音时而高涨时而低沉……
故事的引用到这里就结束了,文书的内容也回到了对古冈迪那先民的记载。
据巴洛克所说,他起先为了确保此行寻找到的目标农作物可以百分之百在本土实现大规模种植,所以特地选择了一片自然状况远比古冈迪那要恶劣得多的地方进行探索。
我和小艾警官一致认为,在那个追溯起来都有些模糊的时代,巴洛克却能做出这般缜密的分析实属不易。
于是,在一个天刚蒙蒙亮的清冷早晨,他裹上那件厚重的毛皮披风独自朝距离蝎之江最近的一座白雪皑皑的山峰走去。
之所以相中这件毛皮披风,除了因为有御寒的需要,还有抵御不知何时会突袭过来的猛兽袭击。
可以说,因为准备周全,一路上,巴洛克并没有受到过多的艰难险阻,反之,他比想象中的顺利,来到了那座目标山脚。
凭借自己优越的身体条件,他三下五除二就翻到了这座高山的半山腰处,但是令人寒心的是,一路上,他见到除了厚重的白雪覆盖地表而别无他物。
而天气的变化明显快要不支持他继续勘查下去,刚才还飘在空中稳稳落下的雪花片子霎时间演变成一场残酷的暴风雪,模糊了巴洛克的视线,让他寸步难行。
他用几乎快要冻僵的手臂死死捂住自己的双眼而不敢做出什么别的动作,常年扎根在高原上的他深知这种暴风雪的厉害,和如今自己的处境十分危险。
事情的转机发生在巴洛克在失去视野之后,本能性朝着体感温度较高的方向磕磕绊绊逼近过去。
顾不上那么多了,就算那仁慈的温暖是什么冬眠凶兽的吐息他也无所谓了,毕竟在真正的死亡面前,活着的契机显得如此光芒万丈。
最后,他一脚踩空在一个不算很深的空洞里,侧着身子栽了进去,半边身子陷入一片有些温暖潮湿泥泞之中昏死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巴洛克才重拾自己的意识,紧闭的双眼逐渐开了一条缝,让他能够观察周遭的情况。
在经过自己较为全面的观摩和分析后,巴洛克非常肯定自己来到了一片得天独厚的福地。
虽然通过感官,巴洛克感觉自己宛如陷入了一片烂泥沼泽之中非常不适,但是睁开双眼,巴洛克才知道自己其实是落在了一片金黄的谷物圈中,压出了一片和他身体轮廓相同的痕迹。
难以言喻的喜悦随着他的嘴角微微上扬,此时他彻底明白了,自己一直在追寻的东西在这个神圣的时刻离自己这么近。
同时,他还惊讶的纵使有巨大的风声在自己头顶呼啸,但外面风雨飘摇的雪,在落下来前就会因洞里的温度而融化成水滴打在巴洛克身上。
这让他明白一个事实,这个洞里足够温暖,甚至如同一张鼾睡巨龙张开的血盆大口,形状各异分布不均的钟乳石就好像他的牙齿,无时不刻不在进行细微的蠕动和打颤。
最后,在洞里的温度逐渐把巴洛克冻僵的身体烘暖之后,他终于恢复了自己作为一名高原硬汉的行动力,能够站起来好好窥视这奇妙洞中的一切了。
他一只手撑在地上艰难地站起来,全身的关节都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慢慢的,他的鼻子开始能够嗅到这个温暖洞穴里的气味。
除了那股难以言喻的潮湿味之外,这个洞里明显还充斥着大量粗粮稻谷成熟时才具备的清香,闻起来令人心旷神怡,打了不知道多久盹的巴洛克自然是把持不住,随手抓起一把青黄不接的谷子塞进嘴里咀嚼起来。
在确认食用这些谷物并不会对自己的身体造成损伤和不适之后,他开始更加肆无忌惮的补充能量。
不一会儿,他满足地瘫坐在地上发出一声饱嗝,然后用部落里带来的黑色小陶罐从一片雪水凝集起来的小池里盛了些水喝。
优越的环境让巴洛克在洞穴里欲仙欲死,但他没有忘记自己的使命,在小憩一会之后,他缓缓站起来,开始打算回部落复命。
就在此时,他好像隐隐听到自己耳畔边,响起一阵极不规则地拍击声,那声音随着时间流逝而逐渐变大,并且,巴洛克发现,那令人有点仿徨的声音是从某一个通往洞穴深处的半圆入口传出……
脚下本平静的湖面突然湍急,源源不断的鱼从那边的圆形拱门被撞到巴洛克这边的岸上源源不断地撞出清脆的啪啪声音……
不一会儿就完全掩盖了刚才巴洛克注意到的富有节律的拍击声。
自然,求知欲没有吞噬掉巴洛克冷静缜密的思维,再三思考之后,他还是决定把刚才遇到的异常状况抛之脑后,先把这个天大的好消息告诉大家。
随着巴洛克的离去,这个被天然湖泊阻断成两半的洞穴深处回归了它原有的宁静,并有一种不可名状的东西在逐渐恢复着……
那是一组富有节律的拍打声。
回到刚才坑洞正下方的巴洛克开始在自己带来的皮袋里面装填谷物。在一顿运动量十足的劳动后,他微微上抬头部,望向天穹轻轻擦拭了自己额头上渗出的汗。
已经日薄西山了,他意识到必须得尽快出发,不然部落里的人该给他举办安葬的仪式了。
也许是因为太阳快要落山,在天色渐晚的映衬下,巴洛克环视四周大大小小分布不均的坑洞,隐隐能看到其中一个半圆中有一个光点在安静闪烁着。
巴洛克意识到那极有可能是洞穴的出口,于是他大步流星地朝那个光点奔跑过去。
事情的发展出乎意料的顺利,巴洛克没用一点力气就发现了这个通往外部的出口。同时,他意识到自己有必要在来的路上都做上醒目的记号……
或者说,有什么不可名状的事物在驱使他这么做。
巴洛克最后是平安地回来了,其中,古冈迪那的元老们针对他这次出行开了一个简短的会议,会议的讨论结果显而易见……
因为蝎之江边极度恶劣的生存环境,其中一大部分冈迪那族人对于迁徙一事早有打算,而这时候,一个这么好的机会就放在各位面前,他们自然不会放过。
会议讨论的过程意外顺利,除了几个比较顽固的老族民,所有人都同意随巴洛克一同前往山中那片称得上是福泽的洞穴里定居。
但是老族民却在此时表现得意外固执,似乎是对蝎之江保留有难以割舍的情感,他们并不愿意离开这个赖以生存的家园。
没有办法,迁移一事只能暂时先搁置……
如果那一场天灾没有降临的话,那本应是如此的。
本来,古冈迪那族人们因为得到了巴洛克带回来的特殊谷物,所以温饱问题得到了较好的解决,但事不遂愿,很快一场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来势凶猛的暴风雪降临了。
巴洛克带回的谷物没能挺过去,因为比它们更具备顽强生命力的古冈迪那族民都没能撑过这样的天寒地冻……
成片的族民被这毫无预兆而降临的天灾影响而接二连三地随着谷物的凋零一同死去,仿佛是某种不可名状极具威严的东西在暗处给众生下的最后通牒。
暴风雪一口气持续了三四天,为了保住古冈迪那族民延续下去的香火,巴洛克身先士卒,提出要先带领孩子们和足够照顾他们的族民们先行上山。
听到巴洛克这样的建议,之前那部分保守固执的老族民也一下明白了是谁的任性在葬送这支族系的覆灭,于是,他们冰释前嫌,在巴洛克起行的前一晚找到了他。
没想到巴洛克已经是恭候多时,他与这些老族民们一拍即合,打算渡过这个入骨三分的夜晚之后,在黎明前启程,争取能在正午时到达巴洛克所说的洞穴。
于是,一场浩浩荡荡的大动员开始了。
事情发生得分外顺利,古冈迪那族民们旺盛的求生欲在后面推着他们顶着风雪沿着巴洛克先前所做的显眼记号来到了那个洞穴前。
当古冈迪那族民陆陆续续进入洞穴后,他们几乎发出前所未有的惊呼,洞中的温暖把他们高度冻僵的双手重新解放,他们被冥冥之中赋予了一股十足的干劲,让他们足以在洞中再度开辟一片属于自己的辉煌文明。
后面的事情就显得概括性很强了,巴洛克作为最先到达这个洞穴的人开始对后来来到这里的古冈迪那族民们详细介绍这个洞穴里的大致构造,并依据原本在山脚部落时的分工合作体系划分各个族民的职业。
正当在场的所有人都沉浸在一阵期盼涅槃重生和百废俱兴氛围中时,一个人的发言却打破了这份原有的喜悦。
原本部落里的一位祭司声称他在独自对这个洞穴进行考察时,总是能听到一个很怪的声音。
“那是一阵具有不规则律动的节拍声。”他边说边看向一个矗立在所有人正前方望不到尽头的半圆拱洞。
说罢,他接着指出,萦绕在洞中挥之不去的温暖气流,似乎也是来自于这个洞中。一切的巧合交织在一块让祭司感觉到一点不知从何而来的不安。
祭司斗胆猜测那是某种巨物呼吸时吹出的吐息。
但巴洛克听完他的说法却发出了哈哈大笑,他觉得祭司的反应有点过于神经质了,因为祭司所指的洞中,并没有祭司所说的巨物,反之,还有源源不断的食物从洞中流出来……
祭司听着巴洛克的描述表示将信将疑,不一会儿,其他人表示经过祭司这么一说确实对那个洞口有些抗拒,因此,众人进行了一段简短的商议后,还是决定暂时把那个半圆拱洞封住一部分,只留下几个可供暖气流通的口子和一个供渔夫通行的小门。
这样,大概准备工作就告一段落了,剩下的,就是展现古冈迪那族民劳动生产力的连环画了,虽然本着积极探索求真的态度,我和小艾警官把那几张图片反复观看,但结果让我们很失望,那几张图中确实是没有什么信息好说。
因为古冈迪那族民在这个洞穴福泽中独占鳌头,就算是有其他雪园民族的人前来争抢地盘,也会被数量庞大,生活环境优渥而养出的古冈迪那凶猛士兵赶跑……
所以文书的内容的内容转入了一段极为无趣的记载,直到……
因为老人的先辈时间观念并不强,我和小艾警官在讨论后都无法得出接下来几幅画是何时发生的事情……
但那关乎到古冈迪那族民到最后为何会毒刺出乎意料地选择离开洞穴,回到山脚,甚至是蝎之江畔定居,并且在之后的冈迪那文化里,再没有什么人会主动去提这一件事,仿佛冈迪那的历史白白中断了几十年,留下了一片让人浮想联翩的空白。
回到话题,那时,我和小艾警官一起从一张描绘古冈迪那族民在洞中围着一团篝火载歌载舞的图片翻页到之后那段极其突兀且画风不符的叙述。
那是一段不知何时在古冈迪那部落之间流传起来且影响巨大的传说,据说,有次,在渔夫们如往常一般为明天的祭祀准备鱼肉而进入洞穴深处时,他们少有的在其中迷路并走散了。
不过好在,在洞穴中好几个月的生活经验让他们很快又重新在那片望不到另一头的洞穴湖岸边集结,但是在领头的渔夫清点人数时,却发现少了一个和他们一同前往的伙伴。
领头渔夫急得焦头烂额,在一阵搜寻无果之后才决定先把鱼带回部落再从长计议,没准可以得到更多的人手一起寻找伙伴。
于是,他们麻利地干完活后便回到部落里汇报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当时的部落首领很爽快就答应了,毕竟自从进入这个洞穴生活后,发生这种骇人的事情,那还是第一次。
古冈迪那族长觉得事不宜迟,当机立断,马上让族民们组成整齐划一的小队进入洞中寻找失踪的族民阿祖拜。
也许是因为长期出于安逸的环境下,古冈迪那群落在洞穴文明里实现了一项极其伟大的成就,那就是保证了大部分居民为正常生理死亡,因此,在这样的大背景下,古冈迪那族敬畏生命的观念悄然形成,并且,在阿祖拜失踪一事上充分体现出来。
昔日一同工作的伙伴和嬉戏的好友在洞穴里一遍又一遍地呼喊着自己的名字,这让晕厥了许久的阿祖拜逐步夺回了自己的意识。
谢天谢地,搜索行动并没有持续很久就迎来尾声,有一个冈迪那族民率先在湖畔边发现了半个身子浸泡在水中的阿祖拜,此时他一只手紧紧抓着岸边的一块石头,似乎想尽力不让自己的身躯完全落入水中。
事实上,他这样的判断是很正确的,因为这样古冈迪那族人才能这样顺利地把他带回部落里进行疗伤。
这是一个看似特别普通甚至带有一丝温馨的小插曲,而老人的祖先之所以把这则故事记录下来并不是想凸显古冈迪那族民们凸显出的这种人性光辉。
而是想切实地记录下,这场不知因何而产生的剧变开端……
不客气的说,阿祖拜此次失踪一事,彻底让古冈迪那的历史朝着不可挽回的趋势改变了。
伤势不算太严重,阿祖拜在经历短暂的昏迷后就重新恢复意识了。
回想起那天的状况,阿祖拜只记得自己在和同伴走散之后,就阴差阳错地闯到了一个错综复杂的迷宫中,经过反复绕行,最后发现了一条狭长的道路。
道路的尽头不同于迷宫里只能感知到些许轮廓的一片漆黑,而是有些许刺目的光亮在尽头如烟花般散射开来,在诱导阿祖拜朝前走去,事实上,阿祖拜别无选择,其次,在这个洞穴里能有光亮的,除了那片有些许光能透过细微的缝隙照进来的湖,就只有冈迪那族民的部落了。
所以,他毫不犹豫地朝光明扑去。
但出乎意料的是,他没想到前面虽说确是平时所去的湖泊,但却是一处约摸两米多高的断崖,阿祖拜没控制住踩空下去,仁慈地坠入了冰冷的湖水当中。
进入水中的阿祖拜一下子因为恐惧而忘了尝试游泳,他只感觉全身处于一片黑暗的包裹之中,不一会儿他难以呼吸,然后难以动弹,好像被封死在一片凝固的石蜡中被制成了标本。
对于自己之后如何回到岸边的记忆,阿祖拜一点都想不起来,但是他清晰地记得,在自己的意识完全被吞噬前,他曾尝试微微睁开眼睛……
当时,他看到冰冷的水里,似乎有一个形状规则的圆形半球,其上还附着一条纵向直通上下的扁平椭圆纹路,来不及思考这是什么东西,再次醒来的时候,自己已经在古冈迪那群落里进行疗伤了。
被族民们救回去的阿祖拜,在修养了一段时间后并无大碍,只是头上多了一个不知为何消散不去的肿包。
这肿包对于阿祖拜来说也没什么威胁,至少他并不会造成疼痛,也不会随着时间自然增大,因此,阿祖拜并没有把他放在心上就重新投入族民们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劳作之中了。
死里逃生的阿祖拜深受当时族民们集体出动搜寻自己所感动,并因此,他开始主动为古冈迪那部落里做力所能及的善事。也因此,他成了部落里头号热心人员。
开始某个潜藏着的症状还没完全表露,直到阿祖拜在一次外出洗脸时,意外发现自己头上的脓包竟然凸起了约摸半个手指的长度。
阿祖拜第一次感受到自己对这个脓包有异样的恐惧,并为此,他找上洞穴里资历最老的坎儿医生询问病理。
可坎儿医生在见到此时阿祖拜的第一眼后就面露难色,他知会阿祖拜和自己到一个没人的洞口分支里详谈这件事情。
鉴于坎儿老医生的威信和名声,阿祖拜想都没想就应承下来,之后,坎儿老医生提着火把,带着阿祖拜进入了洞穴深处,一个离那片湖很近的地方。
他脸色凝重地告诉阿祖拜,根据古冈迪那流传下来的破碎传说,阿祖拜极有可能就是被选中之人,看到阿祖拜面露难色,满腹狐疑的样子,坎儿医生只好清了清嗓子,把这个传说详细道来。
而在对这则传说进行详尽的描写前,我和小艾警官意外发现老人的先辈在这个地方安插了一张突兀的画,并批注这是古冈迪那族世代流传下来画作的临摹稿。
那副画的内容大致可以看出是一只巨大的生物奋力冲破束缚着他的那个与大地脉络紧密连接的巨大的茧,并且那只生物最后只有头部裸露在外,此时,他正张开血盆大口似乎在进行无声的嘶吼……
回到对传说的叙述:
传说,在很久之前,古冈迪那部落里有一个不成文却又极具威信的规定,那就是不论男女,只要古冈迪那的族民生长到十岁,就要在村里祭司们的陪同下离开父母三天,前往深山里进行历练。
因为村中祭司大多都是古冈迪那部落的高层,因此,大多数父母都会放心地把儿女交于给他们。
而无一例外,每一次,祭司们都会把孩子们平安带回,而在回归前一夜,祭司会配置特殊的草药让孩子们喝下后自然忘却这几天发生的事情。
所以祭司到底带着孩子到山上做了些什么,已经成为了一个谜。
至于为什么,至今这个谜团都没有被解开,那是因为,这个不成文的规定,因为后来发生的巨大变故而不得已废止了。
事情发生在一次,村中的祭司们一如往常一般带着孩子们上山进行不为人知的仪式……
虽然如之前一样,孩子们带着被抹去记忆的脑子平安归来,但是其中一个孩子的身体上却发生了一定的异变。
那就是,这个孩子的额头上,竟然自然生长出一个被人皮包裹住的角状器官,并且,在这个孩子回到家后,村里的祭司曾多次向孩子的父母讨要孩子的抚养权。
因为祭司声称,这个孩子是被神明阿特戈西选中的,只要进行特殊专门的培育,就能成为阿特戈西的信使,为整个冈迪那部落带来救赎。
这番话被当时一些心怀不轨的人所听到,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这些人意图绑走这个头上生长着角的孩子来以此为媒介获得神力。
但是他们的计谋被当时守在孩子家门前的祭司们发现了,为了救回孩子,祭司们追在那群人身后一直追到了深山之中。
祭司们和绑匪一齐追到了一片荒凉的腹地上,在这里,他们的行踪一览无余,自知无路可退的绑匪丧心病狂地用手臂绕住孩子的脖颈,以此为人质要挟祭司。
祭司们毫无办法,只能打算先对绑匪提出的要求进行必要的妥协。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绑匪怀里的孩子头上的角却开始发出有节律的节拍声,随后,仿佛地表之下有什么东西正在被节拍声吸引过来而正在蠢蠢欲动。
霎时间,大地发生了短暂的剧烈摇晃,使本来还在鼾睡的冈迪那族民们瞬间惊醒,他们醒来后,只看到山上有一根巨大的光柱直冲云霄。
冈迪那族民聚集在一块,他们惊讶地发现,被选中的孩子一家连同祭司们都离奇失踪了,而能将此联系起来的,只有那道巨大的光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