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恒远率领整支第一小队向上方攀升,越过位于整支小队的前进方向上的几株高大石木的顶端,飞向大幅度地向下凹陷的弧形缝隙底部。一阵强烈的寒风当即迎面吹来,奋力冲击遮挡住整支小队的身躯的灵力防护罩。这一阵突然加剧的寒风从两座山峰之间的弧形缝隙之中喷涌而出,吹得距离山坡相对较近的几株石木和大片灌木开始大幅度地摇晃。一同传来的,还有来自好几种不同种类的冰属性和土属性灵兽释放出来的杂乱气息。潜藏在山地及其后方的大片高原积雪下方的冰属性天地元力开始对每一名苍灵军战斗灵师施加影响。
“变正圆形战阵。释放群体火属性防护罩。控制力度。”
叶恒远开始向自己身后的部下传达新的命令,并向自己斜上方的山壁表面释放出最大范围的探测灵力,尽可能地确认附近的每一只灵兽的所处方位。他已经感知到,整支部队周围的灵兽已经从土属性和黑暗属性为主的灵兽转变为以冰属性为主的灵兽。而且,他还能隐约地感知到模糊的邪恶气息。这些邪恶气息很可能是邪恶灵师遗留下来的痕迹。
“是!”
紧跟在叶恒远身后的沈锋当即应答,随即向自己身后的每一名部下做手势。
整个第一小队立刻开始变阵,在几次眨眼之间由箭矢状战阵转变为以防守和反击为主的正圆形战阵,并自动地把叶恒远、张高飞和樊俊峰围在战阵中心。沈锋更换到整个战阵前进方向的正前方,将左臂伸向自己的胸前,左手掌心向上,做出一个“托举”的动作。一团橙红色的火焰从他的左掌心飞出来,融入叶恒远释放出的灵力防护罩之中。许多颗一模一样的火焰团或者相同形状的无属性灵力团先后从每一名军官和士官掌心飞出,在风属性的灵力防护罩之内组合成另一个小一号的防护罩。双层防护罩内部的温度当即停止下降,从外界传来的杂乱灵力波动对每个人的干扰也减少很多。
“张高飞,开始探测敌国边境岗哨及巡查部队的方位,”叶恒远继续下令,丝毫顾不上回头,“重点探察‘暗灵’成员等的有明显特征的邪恶灵师。樊俊峰,开始辅助张高飞。”
“是!”
张高飞当即高声应答,随即抬起自己的右臂,闭上双眼,将右掌向上举到和自己的额头齐平。细碎的明黄色流光当即从他的手掌表面释放出来,在他的手心和手背表面反复流动。
“是。”
略微犹豫一下之后,樊俊峰也不得不应答,并抬起自己的左掌,释放出一只冥狼爪。淡淡的血气从冥狼爪的表面显现出来,在手背的位置汇聚成一个狼头图案。几缕血气从狼头图案上释放出来,融入张高飞手掌表面的流光之中。
整个正圆形战阵完全穿过位于弧形缝隙后方的大片斜坡之后,张高飞重新睁开双眼,双眼中释放出宝石状的白金色光芒。
“队长,位于我的感知范围之内的敌军岗哨有三处。其中没有拥有邪恶灵力的生命体存在。”
“什么?”
叶恒远当即露出警觉的表情,并把目光投向整支部队的斜前方的那一连串紧挨在一起的山包。这一连串山包和位于前进方向尽头的高大雪峰紧挨在一起,并连通另外一座相对较矮的山峰。越过这一连串山包之后,便是一大片向下的山地,也就是正式进入坚岩国境内的一片区域。坚岩国军队在这一带设置的边境岗哨都位于这一片山地之内。再向西边、北边或者西北边移动,就会进入坚岩国的边防部队的进攻范围之内。
“每一处岗哨的位置是否有变动?其中是否有足够强大的目标存在?”
“都没有,”张高飞再次回答,“三处岗哨的位置都和地图上标示出来的位置相同,分别位于我方正前方十一点钟、两点钟和四点钟方向。我没有探测到任何修为超过四阶的生命体,也没有探测到邪恶生命体。”
樊俊峰和沈锋先后露出带有几分怀疑的表情,并向前方释放出探测灵力波动。不过,他们二人的探测灵力波动的直线长度和覆盖范围大小都无法和叶恒远相比。而且,他们两人也都知道,张高飞使用的不是普通的探测方式,而是一种能够在短时间内搜索更大范围的区域的秘法。
“好!”
叶恒远用力握拳,露出坚定的表情,向自己身后的每一名部下传音。
“按原计划行动!从十一点钟方向和两点钟方向的两处岗哨中间通过!如果被敌军岗哨发现,立刻出手,将目标地点中的敌人全部消灭!”
“是!”每一名军官和士官同时回答。
叶恒远当即开始调动天空微灵核的力量,全力催动整支小队周围的大量气流。天空微灵核的图案从他背后显现出来,绿、白双色相间的环状气流也分别从他的腰部和四肢表面显现出来。眨眼之间,一模一样的环状气流先后从第一小队的每一名军官和士官的身上显露出来。张高飞和樊俊峰身上的环状气流明显比其他的士官身上的更加宽阔一些,也更凝练一些。整个小队的行军速度瞬间大幅度加快。不过,每个人身上释放出的灵力波动却基本没有增强,自身体内消耗的灵力也没有增加多少。
第一小队飞越连成一片的山包,从显露在山壁表面或者潜藏在山石、积雪的缝隙之中的几种灵兽中间的空间穿行而过,随即略微开始下降,飞行轨迹开始大体上贴合山包另一侧的斜坡表面。
叶恒远和张高飞同时开始再次扫视位于自己的前进方向上的敌军哨所。转瞬之间,他们便用肉眼看到距离他们越来越近的三个敌军哨所的位置。只不过,这三个敌军哨所只是用普通的石块建造而成的石屋,看上去和很多边境地区的普通民房没有什么差别,甚至只和某些已经废弃的旧房子差不多。如果不是其中隐约释放出来的灵力波动,基本没有人会意识到它们是仍然在使用中的军事哨所。而且,位于其中的敌军战斗人员不仅没有发现他们,似乎也没有任何足以被他们察觉的动作,就像是在哨所里面睡觉一样。
“队长,”樊俊峰露出有些紧张的表情,压低声音,“‘那些人’的气息,就在前面。”
张高飞率先注意到樊俊峰的话,抬起再次释放出流光的手掌,向前方伸长手臂。看到自己手掌上的流光匀速转动两圈之后,他先轻轻点头,再轻轻摇头。
“这应该是‘他们’在这一带遗留下来的气息。‘他们’目前应该是不在这里的。”
“对!”叶恒远当即用坚决的语气回答,“‘他们’很可能在我们的目标地点,更可能在前线。”
樊俊峰咬住嘴唇,略微抬起头,把目光投向正前方。几个相互之间的直线距离都不算远的小村落在他的视线范围之内一览无余。从外表上看,这几个小村落几乎没有什么差别,全都是用外形单调的石屋或者木屋组成的。而且,这几个小村落周围几乎都看不到有人在此长期生活过的痕迹。从他目前所处的位置看,只能看到几个比较模糊的、倚靠在石屋或者木屋边缘的人影。不过,即便如此,他丝毫不敢放松半分。包括他在内的每一个人都知道,从现在起,他们在敌国境内遇到的任何一个完全陌生的人或者其他生物都可能会带给他们致命的危险。
叶恒远开始调整围绕在整支小队周围的气流和天空微灵核所释放出的力量强度,让整支小队停止加速并保持低空匀速飞行。被双层防护罩牢牢地包裹住的战斗灵师小队不慌不忙地从连接几个村落的、崎岖而狭窄的山路上空飞过,穿过人烟稀疏的村落。经过村落上空的时候,包括樊俊峰在内的多名士官先后把目光投向村落之中的人影。他们先后发现,这些村落基本都已经处于废弃或者半废弃的状态,其中已经完全没有居民在此长期生活的痕迹。目前,位于这些村落之中的人都是坚岩国的下级军官和士兵,从外表来看,没有一个是普通平民。但是,他们全都只是普通的军官和士兵,其中没有战斗灵师,也没有辅助灵师或者魔灵导器的专业操控者。而且,这些下级军官和士兵丝毫不像是处于戒备状态并且随时都能够进入战斗状态的样子,有的人倚靠在石屋的墙边或者堆积在一起的杂物边缘打盹,有的人则坐在一起喝酒。每个人都随心所欲地把自己的武器放在自己勉强能拿得到的地方,好几个已经喝得醉醺醺的老兵痞甚至连自己身上的盔甲都穿得七扭八歪。即便叶恒远立刻撤掉隐性防护罩,甚至直接降落到这些喝得醉醺醺的老兵痞们的面前,这群老兵痞也大概率无法立刻做出任何反应。
位于穿过几个村落的小山路的尽头的,是一条相对比较平坦的大路和另外几条小山路的交汇点。连接几个村落的几条小山路汇聚成一条通往外界的路,汇聚而成的路再通往足以供大型畜力车和机关车通行的大路。这条大路随着相对高度的降低而变得愈加平坦,并在众人视线可及范围的远处分成两条路,分别通往正北方向和西北方向。几条道路周围满是被荒原和石山包围住的农田,农田之中又散落着不同规模、不同数量的村落或者村镇。从空中向下看,所有的村镇都显得十分单调,几乎只有规模大小这唯一的区别。位于西北方向的道路的尽头的,是一座不算大的城镇;位于正北方向的道路的尽头的,则是一座关卡,或者说是军事要塞。每一条路上都看不到徒步的行人,只有骑马赶路的士兵或者公务人员,以及临近超载的马车、驴车、牛车和骡车。关卡的城门顶端悬挂着巨大的坚岩国国旗,城墙上隐约能够看到排成队的巡逻士兵的身影。除此之外,城墙上、地面上紧挨着城门两侧的位置各摆放着一件巨大的金属装置。从外观上看,这些铁黑色的金属装置看上去既不像大炮,也不像一般的守城器械。它们的正面开口处时不时地亮起深蓝色的光芒,并分别向不同的方向释放出淡蓝色的灵力射线。
“前方就是枯岭关!”
叶恒远抬起手掌,指向悬挂在城墙上方的印有“枯岭关”三个大字的招牌,再指向摆放在城墙上的大型金属装置。
“根据情报部队及蒲公英分队传来的情报,敌军将会把原本存放在这座关卡之内的两批人形兵器运往前线!预计十分钟之后,敌国押运部队就将从关卡东南门出发,将人形兵器运送到我们此次行动的目标地点,也就是铁壶关附近的仓库之中!”
整个第一小队的全体将士不约而同地放慢速度,并把目光投向铁黑色的金属装置。他们都知道,坚岩国军队是在苍灵国军队反攻雁荡关并强攻镇邪关之后才开始大规模地在前线一带的城池和关卡装配这一类大型装置的。他们全都能够感觉到,那些金属装置都是具有灵力探测功能的魔灵导器,还能够破除修为等级不够高的人施展的隐身、易容或者幻象之类的能力。如果他们想要强行硬闯这些装置的探测范围,他们必然要瞬间消耗掉大量的灵力,从而难以应对随时可能到来的危险。而且,城墙上的巡逻部队当中还有拥有充足战斗能力和发射求援信号弹能力的战斗灵师部队。
“准备匀速降落!到枯岭关东南方向的荒原中降落!降落之后,开始原地冥想,尽可能地恢复灵力和体力!等到敌国押送部队出动之后,我们立刻跟随他们移动!按照原计划,第二小队会和我们在枯岭关东南方向的第二座石堡周围会合!”
叶恒远向枯岭关城墙的方向释放出微弱的探测灵力波动,迅速地在大脑中估算城墙上的探测装置的灵力级别和最大覆盖范围。估算出大体上的结果之后,他立刻抬起右臂,指向距离枯岭关城墙有一段距离的一片荒原。他的指尖所指向的具体位置是两个相对较小的村落中间的荒地的中心位置,刚好处于城墙上的探测装置的最大覆盖范围之外。
“是!”全体将士当即低声应答。
第一小队开始减速,并开始向下降落。在他们刚开始降落的时候,枯岭关的东南侧城门刚好向内部打开。骑乘快马的两名传令兵迅速地从城门里冲出来,沿着城门前方的大路向东南方飞驰而去。
很快,始终位于风属性隐身防护罩保护之下的第一小队有序地回到地面上,降落到荒原之中。这一片荒原中央堆放着大量大小各异的奇形怪石。从外面看,这些怪石几乎能够组合成一个不完整的迷宫,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天然的小型防御工事。沈锋当即指挥每一名军官和士官在怪石中间的缝隙中休息,并开始通过冥想来恢复灵力和体力。叶恒远、张高飞和樊俊峰则立刻把目光转向枯岭关城门,把目光投向城门中隐约显现出来的重重人影。他们三人都能看到,很多站在地面上的人影都是在费力地搬运或者拖运某些货物的劳工。
等到第一小队的大多数成员都已经恢复到最佳状态之后,庞大而坚实的身影便开始涌出枯岭关的东南侧城门。
那是紧紧排列在一起的一列囚车。从外观上看,这些囚车的大小都是差不多的。但是,它们的材质却是不完全相同的,有的是用不同种类的木材制成的,有的则是用外表锈迹斑斑的废铁制成的。而且,每一辆囚车中关押的犯人的数量也不同。有的囚车中只关着一个犯人,有的囚车中则关着好几个犯人。这些犯人以老年人居多,还有一些面色枯槁的病人。位于囚车两侧的两队步兵一边向前方行进,一边操控囚车上的机关。整支队伍匀速沿着大路向东南方向行进。